等那兩隻小狗崽伸出舌頭舔了羊乳,然後彷彿得了門似的一口接著一口地添。留恆見了便鬆了口氣,放心下來。難得見他這個樣子,皎皎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腦袋,笑問:“喜歡嗎?”
“喜歡!”留恆重重點頭,娜仁便道:“既然如此,咱們就帶回去,養在宮裡如何?烏嬤嬤,您是歷老了事的,瞧瞧這是什麼品種?”
烏嬤嬤仔細瞧了瞧,等它們喝完了奶,又拎起來一個個看了看牙齒眼睛,方對娜仁道:“不是什麼難得的品種,土狗罷了,只怕還是個串。”
“那倒沒什麼,只要不是什麼兇狠品種就好,既然留恆喜歡,就養吧。”看著小狗崽在烏嬤嬤懷裡眯著眼半睡不睡的,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娜仁不由一笑,揉了揉它們身上的毛,道:“等會它們睡醒了,天也暖和了,把它們身上洗一洗,用巾子把水吸乾,免得著了涼落了病,留恆又要傷心了。”
也是難得見到一樣他喜歡的東西。
留恆聽了小臉一紅,卻還是一本正經地向娜仁打了個千兒:“謝娘娘!”又對皎皎道:“謝謝姐姐!”
皎皎蹲下來與它平視,道:“你喜歡,就養著吧。本來我抱回來,也是怕它們在獵場裡沒了母親活不下去。既然你喜歡,留下也無妨,咱們不少這兩狗的飯。不過你要記得,你養了它們,就是它們的主人,要對它們負責任,要教導好它們。不然哪日它們咬了人,或者胡亂髒了宮裡的地,可是要先罰你的。”
留恆認認真真地聽著,仔仔細細地記下。
瞧著他這副模樣,娜仁更心軟了,等皎皎說完,方問留恆道:“你姐姐說的,你都記下了嗎?”
“留恆記下了,一定不敢忘記!”留恆重重點點頭,滿是喜歡地看著那兩條小狗崽,小心翼翼地伸手輕輕摸了摸那兩隻身上的軟毛,情不自禁地又笑了。
陽光下,稚子、幼犬、鮮花、綠樹。
當真是生機勃勃,是足以洗淨人心中的一切陰霾的朝氣,叫人不由想要會心一笑。
娜仁在旁瞧著,只覺心都要化了。若是留恆能夠開心,養兩條小狗又算什麼呢?
不過此時,無論是娜仁還是皎皎,都沒有想到,就是這兩條因一時心軟留下的狗崽,為留恆留下了日後的一份善緣。
第90章
娜仁是在立夏前幾日回宮的,兩位貴妃帶領六宮妃嬪相迎,娜仁先至慈寧宮給太皇太后與在那裡等待的太后請了安,方回到永壽宮。
西偏殿難得開一次門,宮女們用添漆小茶盤捧著一色豆青梨花紋官窯茶蓋碗奉了茶,佟貴妃笑道:“這今春新得的明前龍井茶,娘娘也捨得拿出來便宜了我們。”
“這東西,碰到識貨的人才顯得珍貴,若是送與尋常農婦,只怕還不如二斤白米來得實惠。喝吧,我嘗著今年的茶味不錯,倒是很正。”娜仁隨意地笑著,又道:“我不在宮中這些日子,多虧你們處處操持了。”
兩位貴妃並四妃忙道不敢鞠躬,退讓一回方安座喝茶,佛拉娜笑著打趣道:“也不知南苑是有什麼小妖精,把你勾在那,倒把我們都忘到腦後去了。”
“這話說得好沒道理,我不還是記掛著你們才回來的嗎?若是不是記掛著你們,南苑裡的日子才快活呢。前些日子時常帶著皎皎與留恆踏青去,那頭山上的野菜倒是不少,我還帶了些個回來,都不是什麼金貴東西,吃個野意兒,不過惦記著老祖宗喜歡,也正是時節。旁的有些兔子狍子肉,那是皎皎獵的,倒是平常了,不過滋味也不錯。本想著,宮裡少見山野間的新鮮貨,分你們些許,你這話倒叫我好傷心。”娜仁故意擺出幽怨姿態來,道。
佛拉娜只覺好笑,佟貴妃已道:“養身惜福,那野菜雖粗,卻也是好東西。”
德妃慢條斯理地扶正了髮間的金釵,緩緩道:“不過百姓人家常見的,咱們素日少見,便拿著當個寶貝了。”
佟貴妃面不改色,“倒是咱們頭髮長見識短,不過我還真沒吃過幾次,託皇貴妃的福了。”
“回頭走的時候帶些回去,可休要嫌棄。”娜仁笑吟吟地,只當沒聽到她們方才話裡的機鋒,瞥了德妃一眼,道:“我瞧著我走了些時日,德妃彷彿消瘦了?”
未等德妃開口,佟貴妃已笑道:“怕是娘娘看錯了,德妃哪裡是消瘦了,身上分明已有了五個多月的身孕,應該豐腴不少才是。”
“竟五個多月了?”娜仁微有些吃驚,訝然道:“這可不是六個多月的樣子,若是六個月,算算時候,去歲冬月便該帶在身上了,怎麼卻未早早診斷出來?瞧這氣色也不好,緣何未在宮中臥床安胎?”
德妃忙回道:“謝皇貴妃關懷,因娘娘離宮一二個月,妾的身孕本診出來就遲了,也不敢叨擾皇貴妃。太醫也交代了要臥床安胎,不過妾在宮中實在悶了,想出來透透氣。況您回宮也是大事,妾若未至,心有不安。”
“我這算是什麼大事,日後多了去了,你們誰身上不好就直說罷了,何必勉強自己?”娜仁聽說她診出沒多少日子卻有五個月了,肚子也看不出多大的凸起,便知道她的胎絕對不大好,面帶些憂色地道:“你且先回去歇著,叫太醫與你診脈,然後來回本宮。”
然後未等德妃推辭,便命瓊枝叫兩個妥當人送德妃回永和宮。
笑話,德妃這個身體狀態,若是在永壽宮出了什麼事兒,惹什麼麻煩且不說,只怕又要鬧心幾日了。
瓊枝會意,乾脆地應了一聲,交代唐百帶兩個穩當人護送德妃回去。
德妃雖不情願,但娜仁堅持,她也拗不過娜仁,只得應了,站起身來向娜仁欠了欠身,道:“多謝娘娘好意,妾告退了。”
“去吧,好生在宮中臥床安胎。你這容顏憔悴得叫人心慌,還是不要隨意出來走動,且聽太醫的才是。皇上不在宮中,更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不然皇上回來,本宮該如何交代呢?”娜仁道。
見她走了,在座不少人都鬆了口氣。
宜妃撇撇嘴,道:“作出那一副恭順賢良的模樣給誰看呢,素日沒見有多尊敬,今兒非要過來,也不是存的是什麼心。”
“宜妃妹妹說笑了,在宮中日日臥床,好人都躺壞了,德妃妹妹受不住也是常事。”鈕祜祿貴妃笑盈盈地開口,一副打圓場的老好人一樣。
到底忌憚著她的出身,宜妃只瞥了她一眼,輕哼一聲,沒開口。
鈕祜祿貴妃也不惱,品著茶笑著說話。
娜仁道:“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裡要有數,任性不得,還是要聽太醫的話。轉眼入了夏,天氣更熱,暑氣逼人,諸位更要珍重己身。宮裡養著孩子的,更要小心仔細,不可貪涼多用冰,腸胃秉性柔弱,貿然用冰只怕傷身。有雨的時節記得加減衣裳,入口的東西都要小心,仔細吃壞了肚子。入夏後天漸長了,都帶著孩子出來逛逛,黃昏時候在御花園裡賞花說說話,一日日憋在自個宮裡,盯著四方牆看著四方天,你們沒什麼,孩子們受得住嗎?”
眾妃齊齊應了是,娜仁方笑了,“倒也不是教訓你們的意思,不過這話總得有人說出來。感情都要靠聯絡的,咱們之間時,阿哥公主們之間更是!天下再沒有比他們更親的骨肉了,便是母親之間如何,本不該與孩子相干。他們只需在宮中快快樂樂地長大,好生唸書習武,日後報效國家替他們汗阿瑪分憂。”
她言罷,微微一頓,又道:“這些且不談,我與你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紫禁城是大,內宮也大,可若要用一輩子來參透,也不過是這一畝三分地。這塊地裡人來來去去的,多半是要相伴一生的。咱們見面的機會時候只怕比與皇上的還要多,只爭來鬥去的,是什麼意思?或許有事情是無法避免的,因為一入宮闈,咱們活的就都不是自己,可這漫漫人生,總要有些活自己的時候。就把那些不順心的、寄掛的、謀算的都放下,或者初七下九,玩玩鬧鬧,也消遣消遣。”
難得聽她這般語重心長地說話,面上神情複雜的叫人參悟不透。
眾妃無論聽進去與否,都應了聲。佛拉娜注視著娜仁,面帶三分溫柔的淺笑與十足的感慨,恍惚半晌,無聲地一嘆,方道:“今兒早起答應了胤祉,明兒下晌涼快了帶他和他姐姐御花園放風箏去,還請娘娘賞個臉,帶著大公主和小王爺也過去。賢妃姐姐也說要湊個熱鬧,就不知道佟貴妃、宜妃與兆佳貴人、戴佳貴人願不願意賞我個臉面。”
“榮妃不嫌棄,我就帶著胤禛過去,也是想叫他玩一玩,小小年紀,學得一副小大人模樣,也不知是向誰學的。”佟貴妃笑中透出幾分無奈來,賢妃道:“小孩子就是這樣,素日與誰相處的多,便會模仿那人的行事言語,其實也不知道什麼意思,學個新奇熱鬧勁罷了。”
這一趴是有孩子的去放羊去,佛拉娜的人緣素來不錯,她開口,也沒有誰拒絕。宜妃這半年多將近一年裡,拍娜仁馬屁拍得勤快,見娜仁點頭要去,連忙答應,何況佟貴妃都應著了。
戴佳貴人倒有些猶豫,不過見娜仁都答應了,胤祐這些日子也時常念著要大姐姐,便點點頭,應著了。
如此約定好了,娜仁便有些不耐煩招待她們,端起茶碗撇了撇漂浮的茶葉,面上透出些疲態來。
鈕祜祿貴妃盡數收入眼中,率先開口道:“娘娘奔波一日辛苦了,還是早些盥洗一番,歇息了吧。”
佛拉娜忙道:“正是這個,倒是我疏忽了。快好生歇歇,我們先告退了。”
“那就都散了吧。”娜仁笑道:“明兒早上也不必來請安,還如那陣子一樣,有什麼事兒我叫人喚你們來,無事就都在各自宮中多睡會不好嗎?明兒下晌御花園聚,我命小廚房預備些孩子喜歡的小吃點心。”
“那孩子們可有口福了。”賢妃亦笑著起身,眾人齊齊又向娜仁一欠身,告退了。
娜仁先起身離開,然後按照位次排序,眾人都未動身,等兩位貴妃先移步。
鈕祜祿貴妃讓道:“佟姐姐先請。”
若論出身,她在佟貴妃之上;若論資歷與血統,佟貴妃一來比她早入宮兩年,二來又是康熙母家表妹。
她謙讓佟貴妃一些,並不落份,能得個謙讓的好名,也不吃虧。
佟貴妃笑著對她一頷首,“那我就先走了。諸位妹妹,別過,改日再見吧。”
“恭送佟貴妃,恭送鈕祜祿貴妃。”
鈕祜祿貴妃的住所離永壽宮最遠,住鍾粹宮的佛拉娜預備從御花園串回去,她沒打算走小道,而是扶著宮中的手慢吞吞地沿著長街走。
她步履緩緩,姿態從容,每每有嬪妃經過便對她們一笑。直到多數人都先行一步了,她一回頭,還能看到藍底黃字的匾額上,在日光下熠熠生輝的‘永壽宮’三個大字。
“您瞧什麼呢?這天兒都要黑了,咱們快回去吧。”她身邊的宮女道。
鈕祜祿貴妃微微一笑,轉過頭來,邊走邊唏噓道:“皇貴妃是個通透人,只可惜有一點她沒參透——或許也參透了,這宮中的鬥爭啊,是無休無止的。只要人有慾望,就由不得她自己爭與不爭。皇貴妃這一番苦心,只怕沒幾個人能領會了。是領會不得,還是不能領會,誰又說得準呢?”
言罷,她長長一嘆,尾音消散在吹來的一陣裹挾著熱浪的夏風中,鬢邊的紅寶在日頭下顏色顯得格外濃郁。她的眉眼本不是十分美顏或者天然大氣端莊的型別,不過稍加粉黛修飾,抹平了本來的小家碧玉之風,再加行舉有度、氣質端方,倒真有幾分雍容華貴的氣度。
且說佟貴妃回了承乾宮,見四阿哥胤禛乖乖巧巧地坐在窗前讀書,不由抿唇一笑,放輕腳步走過去,柔聲道:“讀累了就歇歇,仔細看傷了眼。額娘去時叮囑小廚房做了糖蒸酥酪,可吃了沒有?”
胤禛見是佟貴妃回來,忙起身有模有樣地向她行了一禮,方道:“想等額娘回來一齊用。額娘,皇貴妃母回宮,大姐姐也回宮了嗎?”
佟貴妃聽他前一句,眼角眉梢的笑意便再也壓抑不住,先抱了抱他,聽他話後頭的話,道:“回來了,還說好明兒個下晌帶你們去御花園放風箏,皇貴妃也會帶你大姐姐去。就那麼喜歡大姐姐呀?”
“大姐姐待我們最好,太子哥哥、大哥、三哥還有五弟都喜歡大姐姐,胤禛也喜歡!”
佟貴妃忍俊不禁,替他理了理辮子,邊道:“瞧你們這樣子,日後大公主出嫁了,定是無人敢欺負她的,不然這樣一群兄弟,誰消受得了啊?”
她說這話本不過是一句平常的打趣,沒準備從孩子口中聽到下文。然四阿哥卻認認真真地道:“大姐姐是愛新覺羅家的女兒,是大清的公主,定然要嫁給天下最溫和俊朗的男子,尊貴幸福一生。”
瞧這樣子,就不是自己說出來的。只怕還是他們小兄弟商量過的。
“喲,這話從何而出?”佟貴妃一揚眉,來了興致,隨意在一旁的羅漢榻上坐下,問。
胤禛毫不猶豫地道:“太子二哥說的!大哥還說如果未來姐夫就大姐姐不好,他就打斷他的腿!太子二哥還說要把他打發得遠遠的,讓他去……去扁姜衝均!然後給大姐姐換個好的!”
“扁姜衝均是什麼?”佟貴妃擰擰眉,聯絡前言後語仔細想了想,反應過來後哭笑不得地道:“是邊疆充軍吧?”
胤禛有些懊惱自己說錯了,悶悶地點點頭。
佟貴妃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把他摟到懷裡,道:“這話真該叫你們大姐姐知道,可真是花樣百出,她定然感動極了。”
“大姐姐會很感動嗎?”胤禛眨眨眼,兀自陷入了沉思。
佟貴妃問:“你又想什麼呢?”
“我能對大姐夫怎麼樣呢?太子二哥要送他去邊疆充軍、大哥要打斷他的腿,那我……那我就把他家的銀子都拿來給大姐姐買衣裳首飾吧!”已經因壓歲錢而積攢了不少小金庫的胤禛認認真真地想了一會,道。
佟貴妃噗嗤一笑,是真不知說什麼好了。
正安靜著,忽聽外頭一陣喧鬧噪雜聲,佟貴妃一擰眉,推開窗屜問:“怎麼了?”
“沒什麼。”芳兒忙回道。
佟貴妃聽外頭逐漸安靜了,方舒展眉心,她緊緊抱住胤禛,“額孃的大寶貝啊!”胤禛抓住她的手臂,疑惑地問:“額娘,怎麼了?”
佟貴妃無聲一嘆,盯著他的頭頂,道:“額娘只是想,若是沒了你,額孃的日子該有多難過啊。”
胤禛懵懵懂懂的,卻知道抓住佟貴妃的手,道:“禛兒會永遠陪著額孃的!”
“傻孩子。”佟貴妃哭笑不得,又叫人帶他下去吃點心,等徹底不見胤禛的背影,方收斂了面上的笑意,透出幾分苦澀來。
芳兒走到近前,輕聲問:“您怎麼了?”
“六阿哥眼看不好,她身上這個胎像又不好,我怕她鬼迷心竅,再把主意打到禛兒身上。到底是她親生的,皇上又對她多有眷顧,本宮——”佟貴妃面色微沉,眸光冷冷,“不過本宮也不是好招惹的。”
芳兒只能道:“阿哥與您很親,人心都是肉長的,您親自把阿哥帶大,阿哥自然記著您的好處。您的福氣啊,定然比永和宮那個要長!”
“那是自然。”佟貴妃溫聲,緩緩扶正了髮間一支嵌寶珠的點翠鳳釵,眉宇間隱隱透著倨傲,一身金尊玉貴養出的貴女驕矜。
見她如此,芳兒方放下心,又聽佟貴妃問:“方才外頭怎麼了?好大的聲。”
芳兒苦笑著回道:“是宜妃遣人送給德妃的兩柄文竹宮扇,送東西的人被迎春撞了一下,那扇子跌在地上,按說那文竹骨結實,本是無妨的,偏生一撞,掉到地上就裂了,也送不得人了。到底咱們的人,不好叫她翊坤宮裡的人壓住處置了,也不好再鬧將開來,兩邊主子都沒臉。奴才自作主張,開了箱屜取了兩柄扇子出來,與翊坤宮那人,算是補上了這一份。迎春做事到底不穩重,如何處置,還得請您個示下。”
“你做得不錯,這事兒就不要叫禛兒知道。自古男子頂天立地,實在無須在女子間的事上多留心。”佟貴妃聽了,先讚許道。
芳兒忙道不敢。
佟貴妃低頭思忖一會,忽然問:“宜妃幾時與德妃交好起來?去年冬日為了那兩匹桃紅的妝花緞,兩邊差點撕破臉皮,春日例賞蟬翼紗,兩邊也是鬧得不大愉快,如今倒是走動起來。”
芳兒卻道:“這有什麼,宜妃娘娘得了好東西,不正要與德妃娘娘顯擺顯擺?聽聞那文竹骨宮扇是盛京送來的,德妃家世不顯,宜妃自然要向她炫耀炫耀。”
“呵。”佟貴妃輕嗤一聲,搖搖頭,又道:“迎春做事到底太不穩重,從前也就算了了,如今——本宮卻留不得她,養著禛兒,承乾宮上下便要小心再小心,最好如鐵桶一般,堅不可破。她也快到了歲數,先發她去做灑掃,只許在殿外伺候,等明年,打發她出宮就是了。”
芳兒一欠身,道:“娘娘慈悲。”
佟貴妃輕撫自己的小腹,悵然道:“但願我多積攢這一分功德,能有一分福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