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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手好涼啊。
屋內爭吵的聲音,一個是爸爸的,一個是媽媽的,兩個人平日裡都是很溫和的人。爸爸是大學講師,媽媽是外企白領,兩個人體面,什麼時候露過這樣的兇相。
“……要不是為了孩子!”
是媽媽的聲音。
“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要不是為了等霈霈長大,我不至於忍到現在!”
“道德的敗壞沒必要找這麼多由頭!”
是爸爸的聲音。
……
不知過了多久,眼上的手放了下來,門被輕輕關上,張澤拉起她的手,重新走回電梯。
“…哥,咱們去哪兒?”
“餓嗎?”
“…不餓。”
“先吃點東西,然後去奶奶家,我們好久沒去看望爺爺奶奶了。”
“可是奶奶家在鄉下,很遠……”
“已經放假了。”
兩個人草草吃了點東西,張霈以為他們會坐火車或者長途大巴什麼的,但她萬萬沒想到張澤直接去於程飛那兒借車。
於程飛沒問什麼,帶他們到車庫去,摁一摁鑰匙,離他們最近的那輛車滴滴響了。
於程飛拍拍張澤的肩:“慢點開,你廢了沒事,霈霈跟車廢了可不行。”
張澤捶他一拳,說:“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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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霈不知道張澤什麼時候學會的開車,還是說這是天生的技能?
兩個人一路都沒怎麼說話。
張霈還穿著校服,張澤已經換上了於程飛的外套,夜視鏡很好地遮掩一切情緒。張霈偷偷瞟他,她沒見過哥哥這種打扮,這副樣子。好像一下子從學生變成了大人,那種值得依賴的、可靠的、又熱於冒險的大人。
開到外環,車速一下子上來了,張霈有點暈,但心跳得很快,她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路燈漸漸牽成一條閃光的金線。
“可以把窗戶降一點。”張澤說:“那樣更刺激。”
張霈鬼使神差地真這麼做了,風猛地灌進來,撕扯她的頭髮。她噎了滿嘴冷風,又掙扎著將窗戶關上了。
張澤哈哈大笑,餘光瞥她一眼,問:“怕不怕?”
“有點,你開慢點!”
可張澤什麼時候聽過她的?
張霈看著窗外越來越飛速倒退的光點,突然有種錯覺:他好像並不是為了帶她去奶奶家,而只是想借此飆車洩憤——就好像是憋在心裡很久的負面情感突然爆發,只有這樣才能發洩出來似的。
她問:“哥,你不會就為了發洩才開車吧?”
張澤似乎一時沒聽清楚,幾秒之後才答道:“是啊。要是出了事兒,你就跟哥哥死在一塊兒了,開不開心?”
“閉嘴吧你!”
張霈心裡狂跳,一半為他,一半為車速。
上帝愛人,一路平安。
凌晨的時候,倆人到了縣城。
奶奶家離縣城不遠,但半夜打擾老人不好,也白讓人擔心。張澤決定就把車停這兒,明天和霈霈坐去村裡的大巴車。
那時候縣城賓館管得並不嚴,有證件有錢,不管你成不成年人監不監護人。
開了一個小套房,張澤睡客廳,張霈睡臥室。
張霈匆匆洗了澡,現在實在太晚了。她從小體質不太好,愛感冒發燒鬧小毛病,今天一折騰又快到凌晨了,睏意濃倦,幾乎倒床就睡。
夢很難過,一會兒有個青面獠牙的鬼差追著她要把她投進火海,一會兒有個渾身是血的兔子扯著她的腳腕。她正費力掙脫時,卻發現那隻兔子的皮慢慢脫落,那隻兔子居然變成了媽媽……
“霈霈,霈霈?”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哥哥正握著她的肩。原來只是夢,她一下子放下心來,同時眼淚也一下子衝出來——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哭,反正就是想哭。
“……發燒了。”張澤摸摸她額頭,說:“老實呆會兒,我去買藥。”
“不行!”張霈淚眼朦朧扯住他的手,就像很小的時候兩人緊緊牽著手去遊樂場:“不行!不許走!”
張澤有點涼的手指被她異常滾燙的手緊緊握住,心裡不知為什麼就酸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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