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月之下,武皇陛下襬了擺手,也不回頭,高挑身影漸漸消失在岸邊叢生樹影之中,沒入荒野,不知去了哪兒。兩人之間大資訊量的交流,算是告一段落。
羅南就在武皇陛下之前所在的位置上,雙肘架在欄杆上,在流動的月光和陰影中,一個人靜靜待著。
如此片刻,忽地發笑。
武皇陛下最後的那些言語,按照獨立個性的思潮導向,確實不那麼中聽,但羅南並不覺得那是冒犯。
他一點兒都不介意武皇陛下的說法。
什麼“不是自己”啊、“容器”啊之類……這麼表述有什麼問題?
他本來就是。
容器也好,作品也罷,他一直按照爺爺、父親規劃的道路,以格式論築基,再學習、消化天淵文明的知識和力量。
即便中間多了魔符這麼個變數,總體而言,仍大致按照框架成形。
如此,他的形骸是父母給的,思維是在格式論的框架下成形的,以此承接、彰顯三代人在這條路線上的研究成果——這有什麼不對?有什麼不好?
說到底,他也不過就是個“遺傳種”,既然如此,“遺”和“傳”就是最核心的字眼兒。若不如此,朝菌蟪蛄生涯,如何見得晦朔春秋?
羅南倒是感謝武皇陛下,又提醒了他一回,幫他清醒下腦子,不至於在世人吹捧、恐懼的襯托下,真的把當下所有的成就,歸功到他一人身上。
當然,按照這個邏輯,他生為人子,也不應該只坐享成就,而必須去承接長輩一路行來,逐漸累積的舊患,次第種下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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