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人嚎哭一陣，吸了吸鼻子，抽抽噎噎：“嗚嗚，老爺子，醫生說，醫生說……”

“說什麼？”紀老急得恨不得鑽到電話那頭去看看情況。

傭人抽噎著說：“醫生說，君瑞少爺自己扛得太久了。如果去年就醫的話，還比較好治療。現在已經是晚期了，只能換腎，兩個星期內必須手術。要不然……嗚嗚，老先生，君瑞少爺真的好可憐，一昏迷，整個人就完全水腫了……”

“跟醫生說，請他們立即尋找合適的腎源，錢不是問題，不管花多少錢，請他們找，請他們馬上就找，我立即趕過來。”紀老冷靜下來，吩咐道。

“好的，好。”傭人彷彿找到了主心骨，立即應聲。

結束通話電話，紀老便讓助理辦理出國手續。

次日，紀老趕到紀君瑞就診的醫院。

紀君瑞還在“昏迷”中。

他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掛著點滴，雙眼緊閉，滿臉浮腫，尤其眼瞼下方，一片青色，還有兩隻與他年齡不符的眼袋在那裡吊著。看上去便是一副命不久矣的病容。

紀老只看了一眼，眼眶就溼了，他走近，要握紀君瑞的手。

醫生嚴厲的制止：“no！no！”

紀老嚇了一跳，神情擔憂地看著醫生：“什麼？我孫子怎麼了？”

門口一個東方人長相的女醫生走了進來，立即向紀老解釋道：“老先生您好！是這樣，我們這是重症監護，您是患者的親爺爺，我們才破例讓您進來看他一眼。現在患者的身體很虛弱，幾乎喪失所有的抵抗力，您絕對不可以與他有身體接觸的。他身體虛弱成這樣，要是再感染病菌，哪怕找到合適的腎源，他都不一定能夠堅持住的。”

紀老嚇得臉色都變了，也顧不上思考眼前的情況到底合不合理？

他幾乎是本能的點頭：“好，好，我不碰君瑞，不碰。”

“老先生，可以了，您現在必須出去了！”女醫生嚴肅的說。

“好，好。”紀老依依不捨的離開病房。

他是倒退著往外走的，他看著君瑞緊閉的眼睛和浮腫的臉，再也控制不住，老淚縱橫。

等在門口的傭人，也是哭哭啼啼：“嗚嗚，君瑞少爺這是造的什麼孽，好好的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嗚嗚……”

紀老更加心亂了。

他強撐著精神問傭人：“怎麼樣？尋找腎源的事情有訊息了嗎？”

身後，突然傳來剛才那位女醫生著急的聲音：“家屬！患者家屬！”

女傭人著急的衝了上去，一把攥住女醫生的手：“怎麼了？我家少爺怎麼了？”

紀老也急得臉色發青，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醫生。

醫生焦急的語氣：“病人心衰，需要立即搶救，請家屬簽字！”

說著拿出一大疊的單子遞給紀老：“老先生，您看看！要是沒有問題的話，請在這些地方簽字！”

看著風險自擔書，紀老的手都開始發抖。

女醫生將一支簽字筆塞進紀老的手裡。語氣急切：“老先生，您要快一點，病人等不得的。”

紀老猛的看到一個條款，大意是，搶救過程中，可能發生各種意外，包括搶救無效死亡。

看到死亡二字，紀老瞳孔劇烈收縮，嘴皮發顫：“……死亡……”

女醫生催促：“老先生，麻煩您快點簽字，多耽誤一分鐘，您孫子就多一分危險。”

女傭人又哭了：“嗚嗚……”

紀老被女傭人哭得更是心慌意亂，他立即顫抖著手簽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以後，他近乎哀求的語氣對女醫生道：“醫生，拜託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孫子，一定要救他，我就這麼一個孫子，我兒子也沒了，你們就當發善心，可憐可憐我這個孤寡的老頭子……”

女醫生打斷急切的打斷道：“您放心，治病救人，是我們身為醫生的天職。”

說完，拿著單子匆匆離開了。

不多時，紀君瑞就連人帶床被醫護人員從重症監護室推去了搶救室。

搶救室的燈瞬間亮起。

裡面的門一關上，紀君瑞倏爾睜開眼來。

女醫生摘下口罩道：“您爺爺相信了。”

紀君瑞眸色平靜，點點頭：“好。”

他坐了起來，伸手：“鏡子。”

“女醫生”立即拿了一面鏡子給他。

紀君瑞拿鏡子對著自己的臉，唇角不自禁的微勾起一抹弧度：“艾米的化妝技術不錯。”

“謝謝老闆誇獎。”一個女醫護人員笑著說。

紀君瑞又吩咐：“呆半個小時，出去告訴我爺爺，家屬配型才是最優的選擇。”

“是，我明白。”女醫生說道。

搶救室門口，紀老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他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根本停不下來。

傭人坐在走廊的椅子裡，低著頭，嚶嚶嚶的哭著。

紀老心煩意亂，忍不住呵斥：“別哭了。”

“嗚嗚，好，嗚嗚……”傭人抽噎著，聳動著肩。

紀老繼續來來回回的踱步，不時的抬腕看一下時間，看完時間又抬頭盯著搶救室的門。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看到燈熄滅了，他立即衝過去。

門從裡面拉開，“女醫生”憂心忡忡的看向紀老。

紀老見到女醫生這副樣子，心臟又是發緊，他焦急的問：“醫生，怎麼樣？我孫子怎麼樣？”

女醫生嘆了一聲，微微搖頭。

紀老一見女醫生搖頭，身形就劇烈的搖晃起來。

女傭人嚇得立即扶住紀老：“老爺子，您挺住，您要堅強，嗚嗚……”

女醫生道：“您孫子暫時是挺過來了。”

老爺子一聽，一口提不上來的氣便瞬間緩過來了，他激動道：“好，好，挺過來了就好，我就知道君瑞會挺過來。”

女醫生話鋒一轉：“不過，他的情況真的很危急。我們剛剛又確認了腎源，暫時找不到匹配的腎源。其實，您孫子這樣的情況，就算找到合適的腎源，也難保不發生排斥。因為他身體太虛弱，機能和免疫力太差了。”

“那怎麼辦？醫生，求求你，你們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他啊！他才不滿十八歲，他還有大好的時光……”紀老眼眶又紅了。

女醫生煞有其事的點頭，建議道：“他這種情況，要是親人之間捐腎的話，排斥的可能性會小一些。不過，您這麼大的年紀了，是不合適的。他只有您一個親人嗎？”

紀老立即道：“不，不，他還有別的親人，他媽媽和他的孿生姐姐。”

“孿生姐姐？”女醫生眸光陡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