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巖過生日,他包下了汐江雅閣整層臨江餐廳。
他讓人精心佈置了一番,裡面全是浪漫的粉色和青翠的綠色。
他記得明薇十九歲生日之前,他打聽明薇的喜好,明薇告訴他,最喜歡粉色,因為粉色是最浪漫的顏色。
她也喜歡綠色,綠色是最生機勃勃的顏色。
所以,明薇十九歲生日的時候,他在茶園裡給明薇佈置了生日。
他說通了喻阿姨,在明薇家的後院裡,佈置了一個粉色的花房。
設計了氣球拱門,他在氣球上寫下祝福的話:祝我的姑娘,年年十八,永遠健康美麗!
花房裡,全是粉色的玫瑰,中間的位置,擺放著一隻粉色的火烈鳥蛋糕。
蛋糕周圍,一圈粉色的蠟燭。
最外圍,是一圈綠色,全是用新鮮未烘焙的茶葉擺放的。
綠色襯著粉色,使得粉色更柔和更浪漫了。
他記得,明薇當時眸子裡全是驚豔和幸福滿足的神色。
吃蛋糕的時候,她把那隻火烈鳥放進盤子裡,歡喜的捧著,傻傻的望著火烈鳥笑,怎麼也不捨得吃。
今天,他依然將這裡佈置成了粉色。
整個大廳,全部是粉色調,氣球是粉色的,鮮花是粉色的,紗幔是粉色的,蠟燭是粉色的,蛋糕,依然是粉色的。
不想明薇反感,鮮花他沒有選擇玫瑰,全部用的康乃馨,他想要用這一場粉色喚起明薇對過去的美好回憶。
他也想要表明自己的立場,他想要告訴明薇,他現在把她當朋友,希望她給一個當朋友或者當合作夥伴的機會,他不會讓她為難。
八點了,桌上的菜已經全部涼了,明薇沒有來。
粉色的桌布、粉色的碟子、粉色的筷子,原本一場滿滿少女心的浪漫,現在看上去是那樣孤單。
柏巖原本期待的臉上,浮上越來越多的失望之色。
他嘆息一聲,摩挲著手裡的電話。
他用一張陌生的卡,給明薇去了個電話。
明薇始終沒有接聽。
“把菜熱一下!”他按鈴以後,吩咐服務員。
也許,一會兒明薇就來了,也許,明薇已經在趕過來的路上了,可能路上有一點塞車。
他努力這樣想著。
時間太難捱了,他起身,掀開鋼琴蓋,他修長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鍵上。
很自然的,一支曲子流瀉而出。
是知名的悲傷曲《眼淚》,每一次敲擊琴鍵都帶著悲傷的氣息。
緊接著,曲風一變,登時變得歡快,一支圓舞曲,不停的跳躍著……
一曲結束,柏巖往門口看去,仍然沒有明薇的身影。
他等得是真的很難受,度日如年,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他繼續彈奏曲子,也許這樣可以過得稍快一點。他努力讓自己專注,努力選擇輕快的曲子,可是彈著彈著,便越來越悲。
直到最後,整個餐廳裡都充斥著悲傷的因子,他彈不下去了,這種感覺要讓他痛苦到窒息,他啪一聲合上鋼琴,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窗前。
漆黑的夜幕下,江面有星星點點的燈火,應該是漁船和觀光船。
他羨慕的看著燈火移動:“明薇,你真的不來嗎?這是我最後一次用這種和平的方式,你如果不來……”
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他的氣息也變得暗黑:“明薇,我不想用手段的,真的不想,可是,你終究把我推到了那步田地,你抹殺了我世界裡的最後一束光。”
他到餐桌前坐下,服務員將重新熱好的飯菜擺放上來。
柏巖拿起筷子正準備吃,突然看到門口有黑影,他激動的抬起頭來,眸子裡全是激動的光亮:“明薇。”
當他看清來人的時候,他的眸色又再黯淡了下來。
他聲音也變得倏冷:“你怎麼來了?”
“又不歡迎我?親愛的,你不要忘了,你是我兒子!”傑森雙手伸展開,揚手道,“你也不要忘了,你如今擁有的這所有的一切,可都是我給你的。”
柏巖咬牙切齒:“今天我生日,讓我清靜這一天!”
“我餓了,你請的人沒有來,把我當成她就好了。”傑森坐了下來,直接拿起了桌上的粉色筷子,他開始品頭論足,“年輕真是好啊,少年的兒郎,渴望心上的姑娘。”
傑森捂著心臟:“兒子,你就是像我,爸爸曾經也是這麼的浪漫。”
“閉嘴,你閉嘴!”柏巖憤怒。
他浪漫?他浪漫到親手掐死他的髮妻。
傑森搖了搖頭,示意柏巖坐:“吃飯吧,一會兒菜涼了,多熱幾次,菜都不成樣子了。今天這酒不錯啊!”
傑森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又道:“唉呀,想起一件事,約了朋友,這會兒應該快到了。”
柏巖眸色刺紅的瞪著傑森。
傑森一臉無所謂的神情:“唉呀,你這樣仇視我做什麼?人家不來,又不是我不讓人家來,明請不來,不會多試試暗請?來來來,我先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樂!”
“不用你好心。”柏巖拒絕。
門口,又是一道黑影閃動。
柏巖眸光再次亮起。
當他看過去的時候,迎接他的,再一次是失望。
不是明薇,不是!
一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墨鏡的男人,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走了進來。
看到柏巖,他微微點頭。
看到傑森,他恭敬道:“老大。”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沙啞,同時透著黑暗的味道。
宛若那黑暗裡見不得光的蛆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打扮過於陰暗的原因。
柏巖直覺很不喜歡他。
傑森笑了,招呼來人道:“坐!”
來人便坐了下來。
傑森介紹道:“柏巖,凱西副總裁,也是我唯一的親生兒子。”
柏巖拳頭又一次攥緊,他厭惡這層關係。
他又打量了來人,能夠知道這層關係的,都是傑森真正的心腹了。
他不清楚,傑森的心腹,為什麼作這副打扮?
他冷著聲音問:“不摘下口罩露個臉嗎?”
來人笑了,仍然是暗啞的聲音:“不了,貌醜,嚇人。少爺你好,我是達蒙。”
“哪國的?”柏巖問。
“華國人,後來在英國長大。”蒙面人說道。
柏巖不再搭理,傑森道:“握個手,以後你們就是好兄弟了。”
“我沒有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兄弟。”柏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