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個規矩。”
“二孃再問,來參宴者可有妝容講究?”
“隨意。”
“二孃三問,奴來參宴一無破壞華陽府規矩,二無做出傷風敗俗之事,其他貴女憑什麼趕二孃出華陽府?!”
一連三問震得跪地的貴女們噤若寒蟬。
華陽面無表情斜睨她,隔了許久才道:“你這是想要我替你主持公道?”
林秋曼:“懇請大長公主為二孃正言!”
華陽看著她沒有說話,心想她一張利嘴當真了不得,倘若就因為她的三問而打其他貴女的臉,也太沒意思了。
“韓四娘,你們為何要驅逐林二孃?”
韓四娘忙否認道:“回大長公主,我們沒有。”又狡辯道,“我們只是聽聞林二孃頗有才情,所以才想跟她鬥宴而已,並無其他心思。”
“是這樣嗎林二孃?”
林秋曼沒有說話,她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頭頂上傳來大長公主冷淡的聲音,“都是官家出身的娘子,琴棋書畫應該是精通的,既然來了春日宴,鬥一場也無妨。”
“大長公主!”
“怎麼,怯場了?”
林秋曼沉默,她確實有點怯場。
原主肚子裡雖然有點墨水,但不出挑,她自己也不擅長歌舞,要她跟這群世家貴女們鬥才藝,無異於打自己的臉。
見她久久不語,韓四娘故意挑釁道:“怎麼,二孃怕了嗎?”
林秋曼丟不起這個臉,只能問道:“比什麼?”
韓四娘:“任你挑。”
華陽道:“今日賽場上有二十多種,林二孃想與她們比什麼儘管說來,我親自坐鎮,絕對公平公正。”
林秋曼微微皺眉,心裡頭把鬥宴的全部專案過了一遍,都不是她擅長的。
身側的柳四娘擔憂地碰了碰她,倘若鬥輸了,那就是被公然打臉,大長公主實在是強人所難!
華陽有意逼她,問道:“想好比什麼了嗎林二孃?”
林秋曼暗暗咬牙,豁出去道:“想好了。”
“比什麼?”
“辯論。”
此言一出,華陽愣住。
全場貴女皆震驚抬頭,韓四孃的臉色變了!
第19章 辯論主題 你們逼我出大招
華陽似沒聽清楚,再問了一遍,“你說比什麼?”
林秋曼:“辯論。”
華陽彷彿被氣著了,看向在場的貴女們,氣極反笑道:“你們誰敢跟林二孃比辯論?”
沒有人吭聲。
她繼續問:“韓四娘你呢?”
韓四娘沉默。
華陽鄙夷道:“好你個林二孃,當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你且看看辯論場上,有哪個是小娘子?”
林秋曼愣了半晌,才回味過來她話中的含義。仔細想想,辯論場上確實沒有哪家小娘子去參賽,那完全是郎君們的戰場。
對於女性來說,口多言絕對不是一個好現象,沒哪家郎君願意娶一個巧言善辯的娘子,確實對名聲不太好。
也難怪大長公主說她七竅玲瓏心,她提出辯論,貴女們都不敢接招,畢竟名聲更重要。但是她除了一張破嘴能拿得出手,其他本事真真是什麼都沒有。
林秋曼有些為難。
華陽道:“換一個比。”
林秋曼斟酌片刻,堅持道:“不換。”又道,“有規定跟誰比嗎?”
“沒有。”
“娘子們若不願跟二孃比,那就讓郎君們來。”
這話委實猖狂,全場貴女紛紛看向她,身側的柳四娘小聲道:“二孃你瘋了!”
華陽也是震驚,詫異道:“此話當真?”
“當真。”
“你想挑哪家的郎君辯論?”
林秋曼畢恭畢敬道:“奴不敢,既然是辯論,自然是在辯論場上獲得頭彩的郎君了。”
眾人譁然,竊竊私語聲層出不窮。
華陽的胃口被吊了起來,興致勃勃問僕人:“今日辯論取得頭彩的是哪家的郎君?”
“回主子,是英國公家的裴六郎。”
“去把裴六郎找來,問問他的意思。”
不一會兒裴兼被僕人請了過來,他一身牙色交領大袖衫,面如冠玉,身段頎長,看起來很是風雅俊秀。
待他行過禮後,華陽問道:“裴六郎,林二孃想與你辯論爭頭彩,你可願意?”
裴兼愣住,片刻後羞愧道:“大長公主折煞六郎了,身為男兒,豈可跟婦人一較長短。”
林秋曼猛然抬頭,“可是不敢?”
裴兼臉色緋紅,“是不屑。”
他才不會跟女郎家一較高下呢,贏了也不光彩。
偏偏小娘子猖狂不已,嗤鼻道:“今日來春日宴的皆是有才華的娘子郎君,卻不想盡都是些軟腳蝦,一個都不能打。”
這話引起公憤,有人不滿道:“林二孃你少猖狂,有本事你跟我們比琴棋書畫!”
林秋曼:“我偏要比辯論。”又道,“女郎家不敢出來便罷了,卻不想連郎君都沒人敢出來應戰,大長公主,這可怨不得二孃。”
華陽心裡頭不痛快,心想這個林二孃當真機智狡猾,但她豈能輕易被她戲耍,遂說道:“既然無人願戰,便換一換。”
林秋曼拒絕道:“二孃不換,鬥宴自然是挑自己最擅長的了,奴自認為辯論拿得出手,其他的一無是處,憑什麼要自取其辱?”
這話把華陽堵得下不來臺,她面色陰沉地看了會兒她,說道:“裴六郎,我命你跟林二孃辯上一場,結果不論。”
裴兼急道:“大長公主!”
華陽凜然道:“不得違抗命令!”
裴兼閉嘴。
辯論場就在百合館外頭的鳳玉亭,裴兼雖然不屑與女郎鬥,但架不住大長公主發威,只得屈從前往鳳玉亭。
柳四娘很是擔憂,愁眉苦臉道:“二孃你可闖大禍了,那裴六郎學識淵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幾乎沒有什麼能難得住他,今日你與他辯論必輸無疑。”
林秋曼懊惱道:“事到如今,大長公主找茬,我又還能怎樣?”
“唉,早知道就該順了韓四孃的意出府的。”
“倒也不必,大家都知道裴六郎博學,我輸給他也不算丟臉。”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見不得韓四娘小人得志的樣子。”
兩人交頭接耳,跟在她們身後的韓四娘和甄二孃等人皆露出看好戲的表情,坐等她被裴兼打臉。
聽到林二孃要與裴兼辯論的訊息,其他場地的娘子郎君紛紛趕到鳳玉亭圍觀,有些人甚至放棄比賽,直接跑了過來,一個個看戲不嫌事大。
只短短片刻,鳳玉亭就被圍得人山人海。
兩位主角到位後,圍觀者集體噤聲。
既然是辯論,自然要立主題。
裴兼很有風度的把出題的機會讓給了林秋曼,林秋曼也不推讓,朝他行完福身禮,便走到案桌前站定。
眾人紛紛探頭張望,猜測她要寫下什麼主題。
林秋曼提著筆,一時有些躊躇。
裴兼能奪得辯論頭彩,定是有幾分真才實學的,再加上柳四娘說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滿肚子的墨水,她要如何才能贏得了他?
林秋曼有些犯難,雖說輸給他不算丟臉,但既然來比了,自然是想贏的。
眾人見她久久不落筆,悄悄議論起來。
林秋曼的視線掃過全場,心中千百迴轉,想要贏得比賽,就得討個“巧”字,只是這個巧,要從何著手?
甄二孃的閨蜜團看她不順眼,有人故意道:“林二孃,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就下來,別丟我們女郎家的臉。”
在場的貴女們紛紛笑了起來,滿眼嘲弄。
望著那一張張討厭她的臉孔,林秋曼輕顰眉頭,原來所有女郎都厭惡她啊,那她就選個讓女郎們都喜歡的主題吧。
從硯臺裡蘸上墨汁,林秋曼在宣紙上認真地寫下了“女子”二字。擱下筆,僕人把宣紙展示給人們看。
眾人又議論紛紛,似乎看不明白那兩個字的含義。
裴兼皺眉道:“二孃可是要以‘女子’為主題來辯?”
林秋曼:“正是。”
這個主題委實出得刁鑽,縱使裴兼博學多才,此刻也不禁犯起愁來。
他從小博覽群書,不論是儒學還是佛理,亦或民俗風情,皆是信手拈來,唯獨“女子”一時讓人摸不著頭腦。
定下了主題,接下來有一刻鐘的時間供辯賽者整理思路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