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燕聽到門外的聲音,不敢相信是椒月殿下親自到來,她只說了一聲請進,就看到門被輕輕推開,一襲搖擺的黑色長裙在地上拖曳而入。
就好像滑入房間的一抹夜色。
周海燕抬頭,看到了奧斯椒月有些蒼白的絕美面孔,她還是一個很年輕的公主,但是卻已經有了遠遠超越年齡的成熟。
她翻身下床,跪倒在地上:“見過公主殿下。”
其實周海燕的身體並沒有痊癒到那個地步,所以說動作稍微有些變形,但是她的態度卻依舊恭敬無比。
椒月看著周海燕的惶恐,不由笑了笑。
她一步步走來,走過還跪在地上的女戰士身邊,然後拉開桌邊的椅子坐下,淡淡道:“起來吧。”
周海燕聽到椒月說話才敢站起來,然後端正地立在那裡。
椒月笑著搖搖頭:“坐吧。”
她不需要刻意顯得平易近人,因為奧斯椒月這個名字本來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不過,椒月這次過來真的是孤身一人,甚至連薛杏都沒有帶,不是薛杏不想來,而是椒月不想帶。
既然這注定是一場危險的旅途,那麼又何必牽扯他人呢?這就是椒月最初的想法。
只是椒月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現在竟然真的連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奧斯羽生當然是能夠說話的人,當然是一個能夠分享所有秘密的敵人。
不過那個臭弟弟實在是太聰明瞭,現在的狀況又太虛弱了。
很多話,椒月不想對他說。
而當椒月想起來周海燕的時候,就不由來到這個病房外,然後敲門。
周海燕於是就坐在椒月的對面,只是不敢抬起頭看向對面的公主殿下。
因為公主殿下是那麼的神秘美麗與高貴,讓周海燕真的有點自慚形穢,自愧不如。
“你感覺蒼鷹堡能夠堅持多久?”椒月突然開口說道。
周海燕有點意外,她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問題。
以及椒月這樣說著,一邊端起桌上的茶壺,親手給周海燕倒了一杯茶。
茶尚且溫。
周海燕離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
但是她是壓根覺得自己這樣粗魯的軍人,不應該讓這位公主殿下這樣對待。
椒月有點苦惱地搖搖頭,向著周海燕伸出一根手指向上輕輕一挑,周海燕就感覺自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那是根本無法對抗的強大力量,周海燕知道如今的公主殿下就是整個蒼鷹堡最強的存在。
“我想和你說點女孩子家的閒話,不可以嗎?”椒月這樣說道。
“別把我當成什麼應該供起來的像九公主那樣的東西就好。”
周海燕不太能夠聽懂椒月的意思,但是椒月讓她不要太拘禮這一點周海燕還是能夠聽懂的。她只能重新坐在了椒月對面的椅子上,看著椒月在桌子上擺上各種各樣的零食甜點,有巧克力蛋糕,有瓜子和花生,有糖果,也有各種各樣周海燕根本沒有見過或者叫得出名字的吃食。
“你可以當做這是女孩子的茶會話。”椒月這樣說道:“雖然說你大概不怎麼認為自己是女孩子,畢竟你那麼小就參加了軍隊。”
“但是。”椒月看著她,深邃的眼眸中像是隱藏著整個夜空與海洋。
“就是因為這樣,才有聊天的必要。”
這樣說著,椒月伸手捻起一粒花生米伸手遞到周海燕的嘴邊,少女的手指修長纖細又白皙,看起來就是像是玉石雕成的精美工藝品,周海燕不理解為什麼椒月偏偏要找她,但是她還是張開嘴,讓椒月將那裡花生送進她的口中。
酥脆香甜,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好吃。
周海燕道了聲謝。
“隨便吃,我只是想隨便找個人隨便說一點話而已。”椒月這樣說道:“因為有些話,不和人說就顯得很孤單。”
周海燕努力想了又想,才沒有再次跪下。
奧斯帝國的尊卑並不像星城那樣鮮明,但是終究有著皇帝與貴族,如若往常,像她這樣的小兵,和椒月這樣的大人物之間的距離何止雲泥之別。
如果不是椒月指名將她接到蒼鷹堡中,那麼周海燕恐怕也活不到現在。
“我會盡量聽的。”周海燕說道。
“光聽可是不夠的,說話說話,就是陪著說話才有意思呢。”椒月淡淡笑道:“現在還是第一個問題。”
“你感覺,蒼鷹堡能夠堅持多久?”椒月問道。
周海燕是長期在第一線戰鬥的軍人,並且她原本所堅守的陣地,也是最前凸最危險的陣地。
所以這樣的問題,可能整個蒼鷹堡都沒有周海燕有發言權。
畢竟冷暖自知的是飲水的魚,而不是在上面伸著釣竿垂釣的魚。
周海燕抬頭看著奧斯椒月,椒月的五官精緻而深邃,帶著些許雋永的味道,她嘴角含笑,和周海燕對視,也在等待著周海燕的回答。
周海燕嘆了口氣:“蒼鷹堡能夠堅持多久,需要取決於殿下能夠堅持多久。”
椒月輕咦了一聲,然後淡淡道:“此話怎講?難道我比這一萬多的將士還管用?要知道,我其實大多數時候都只是一個吉祥物罷了。”
因為深淵意志的壓制,所以天境的強者無法肆無忌憚地展現力量,只有像椒月這樣的空間專精的強者,才能夠在深淵注視的罅隙出戰,並且一擊得手,當即遠遁,從不進行糾纏。
於是乎椒月才能夠東躲西藏這麼久。
“如果不是公主殿下的數次出手,及時填補住被攻破的缺口,那麼惡犬湧入,戰場潰敗,那就不是吉祥物能夠解決的事情了。”周海燕靜靜說道:“比如說我這次,如果不是公主殿下最後及時控制住了戰場,那麼高地一丟,接下來所有人都要迎接真正的噩夢了。”
周海燕的表情非常平靜。
在適應之後,這位女戰士的表現越來越自然。
而椒月看著她:“你那塊陣地上,最終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我也知道你經歷了非常慘烈的戰鬥。”
“難道你就不怪我,當時沒有更早一點到來嗎?”椒月說道:“如果我早來的話,那麼你的那些戰友,或許就不會死了。”
周海燕,靜靜搖了搖頭。
“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