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雷克妹妹從醫院大門朝他飛奔而來。
襄雅在後緩緩朝他走來。
“你先上車,我有話跟你說。襄雅會搭另一部車。”
“噢,好。”
見妹妹鑽進車裡關上門,他轉身等襄雅走到他面前。
“你好嗎?”
“嗯。”
“我有話跟妹妹說,你搭後面這臺車,送走她之後,我有事想問你。”
襄雅有不好的預感,她看著他的雙眼,緩緩點點頭,進入後方另一臺車子裡。
他大概是要質問他妹妹。襄雅想起那份報告。
車子開過一個有警衛的閘門不久停下,透過車窗,她看見雷克妹妹哭著跑上小飛機。
她看見飛機艙門關上,雷克提著公事包換搭她乘坐的車子,沒有要叄個人一起搭機的意思。
“你對你妹妹說什麼?”襄雅見車子開動逐漸遠離準備起飛的小飛機,好奇的問。
雷克從公事包拿出一迭紙遞給她。
“你記得這份報告?”襄雅以為他總算要坦誠自己沒有失憶。
“不記得。是助理給我的。”
“噢。”她有點失望。
兩人搭另一臺飛機回英國,雷克的妹妹被送回澳洲,雷克要妹妹的經紀公司停止她所有工作。襄雅好奇他用了何種方法說服把熱門模特兒從排好的工作表上拉下來,但他什麼也不說。
她猜大概是用錢擺平。
“你不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掉到海里啊,上面不是寫得很清楚。”
“我妹不喜歡你,為什麼?”
“這你要問她。”
“她也說相同的話。”
“我不知道她心裡想什麼。”
“她說我父親是因為你父親過世的。”
“她......她還說了什麼?”襄雅很想知道。
“你破壞我的婚禮。”
“還有?”
“我把你繼承的百貨公司買下來。”
“不只這樣。”
“我讓你走投無路。”
“說得比較輕鬆。”
“所以,你為何破壞我的婚禮。”
“你妹妹應該不會跳過那個。”襄雅苦笑。
“你在婚禮進行中宣稱是我的情婦,故意用帽子和頭紗遮住臉,然後就跑了。但是我認得你,你是新娘最好的朋友,我們見過很多次面,我媽媽和妹妹相信我的話。”
“私家偵探的報告都出來,你妹看來也照實說。”襄雅不想多加解釋。
雷克不會想知道自己其實被新娘擺了一道,新娘心所屬的物件很多方面比不上他。
她不能說新娘利用她的正義感,因為新娘在父母一定要結這門親事時走投無路又不敢說已經愛上別人,就騙她說懷孕。況且她自己對雷克有好感,雖然她那時候不清楚自己的感覺。
“我妹說,因為我不願意追究,又希望她們別說出去,選擇離開一陣子。她和我媽承受很多親友的壓力,大家以為我真的在婚前就出軌。”
“和你後來的報復不太相對。”
“大概是因為當我再度回家,發現新娘已經快速結婚。”
“我猜是你妹說的。”
“沒錯。”
“你真認為你妹把我推到海里?”
“雖然她不喜歡你,但沒有想害死你的理由。你說呢?是誰推你?”
“我沒看見。”襄雅還是堅持一開始的說法。
她無法分辨雷克真失憶還是假失憶。
“還是那個闖到我家的女人。”雷克裝作思考的樣子。
“我說了,沒看見。”
“助理說我和那個女人約會過,或許她嫉妒你?”
“她又不知道我們......。”上床。襄雅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說,免得雷克想佔她便宜。
“我就很好奇我們之間進展到何種程度,我會想向你求婚。”
“你大概誤會了什麼。”
“所以你對我沒有意思,只是玩玩的。”
“我沒這麼說。”
雷克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她。
襄雅搖搖頭:“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嗎。”雷克並沒有被說服。
“你確定要換模特兒?”
“我妹需要反省,花花世界讓她有點迷失。”
“好吧,你是老闆。”
襄雅不再說話,看著小飛機窗外,不知不覺睡著了。
雷克接著幾天都忙著恢復到公司上班,沒有空管她,所以她一接到電話就出門到百貨公司廣告在倫敦的拍攝地點。
因為年底主打各式平底鞋和寬鬆長褲以及正式加點運動風的衣物,所以公關部門要求拍攝地要實景加上佈景混搭。這天拍攝點在倫敦近郊一個古董汽車維修廠的倉庫。
“關小姐。”
“導演。”襄雅認識合作的導演。
“模特兒去換裝,您要不要看看拍好的部分。”
“我不是老闆了。”
“聽說折扣廣告創意是從您來的。”
“是沒錯。”
“早上拍妥折扣的部分,我剛好要與助理和百貨公司公關看看拍好的部分是否需要修改,請加入我們。”
“好。”襄雅點點頭,想必導演聽說她和雷克的事。她再拒絕就太不給導演面子。
“導演真厲害,把我的想法拍出來。”襄雅在拍攝現場看完拍好未剪接的影片和照片之後稱讚。
“我們合作很多年啦,百貨公司的形象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
“模特兒出來了,我在一旁看,不必招呼我。”
“好。”導演用手勢暗示助理帶襄雅去用擺滿水果點心的桌旁。
男女模特兒在古董汽車旁擺姿勢,導演不斷的和攝影師溝通,一旁還有攝影機側錄現場,襄雅知道現在這個時代要是沒有側錄放到社群網站,廣告也只不過是死的,不會自行流通。模特兒的名氣不如雷克妹妹大,不過也算是業界新星。
待上好一會覺得拍攝沒有問題,襄雅趁幾位新模特兒到來時嚮導演和工作人員道別。她想去別家百貨公司逛逛,刺探軍情,順便看看最新流行。
“你能說服關襄雅賣掉新加坡百貨公司建物和土地很不容易。”大老遠從新加坡來和雷克簽約的業主說。
“她是我的未婚妻。”
“難怪。關老走了,她也可以過自己的生活。”
“您試著向襄雅買過?”
“是。那時候有訊息說百貨公司開始出現經濟問題,我就請英國的律師提出要求。當然,市場上她不會承認有經濟問題。”
“她那時候不肯賣的理由?”
“關老剛過世,她說想維護父親的資產。”
“她現在不這麼想。”
“原來如此。你大概不用花什麼力氣就說服她。”
雷克笑而不答。
在助理的建議下,雷克以東道主身份請新加坡買家吃頓飯,以符合亞洲做生意的習慣。
助理挑選一家一半是古典英式酒吧,一半是餐館的餐廳。
點好菜等待餐點的期間雷克和助理以及買家閒聊,多半還是商業話題。
“關老要是還在世會很得意有你這樣的女婿。”在前來倒酒的侍者離開後買家突然說。
“您認識襄雅的父親?”
“商場上難免會交手,不過關老把事業重心移到英國之後就很少聽聞他的訊息。”
“您對他的評價不高?”雷克猜測。
“新加坡誰不知道關老的作風,他喜歡貪小便宜,佔別人便宜的事經常發生。不過他會有關襄雅這種女兒真是奇蹟。”
“襄雅像她母親嗎?”
“外貌並不相似,個性我就不清楚。當時新加坡盛傳她母親離婚後嫁給一個美國人,移居不久就在美國車禍身亡,那時候關襄雅還很小,我想她不清楚。”
“關老過世後留給她一些東西,我想她大概發掘了一些過去。”
“所以因此性情有些改變嗎。”買家自顧自點點頭。
雷克的助理是個年輕的男人聽得心驚膽跳。
眼前的老者並不知道雷克和襄雅父親的過節。雷克的父親算是被貪小便宜的關老逼得無路可走。
雷克知道買家並不十分在意聊天話題,買到襄雅新加坡百貨公司位在精華地區建物和土地,對方應該很開心。對他而言,襄雅不必再揹負過重的負擔,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那樣比較重要。當然,他的公司也賺來一大筆錢。
餐畢買家滿意的離開,由雷克助理和司機送回旅館。雷克告訴助理會自行回公司,繼續在餐廳喝完他的咖啡。
他注意到窗外襄雅走過的身影。
她竟然拿著一包零食邊走邊吃。
“午餐?”
“你怎麼會在這裡。”
“請客戶吃飯。”
“客戶呢?”
“我的助理送他回旅館。”
“噢。”
“肚子餓嗎,要不要我請你吃午餐。”
“不必,都幾點啦。我要回家了,廚師和管家太太晚上都會準備很多菜,現在吃東西,我晚上就吃不下。”
“你到這附近做什麼。”
“逛街。”
“你什麼都沒買。”
“沒錢。”她雙手一攤。
“我替你出錢。”
“最近覺得好像沒必要買用不上的東西。”襄雅發現自己能過簡約的生活後,對物質生活似乎不會那麼在意。
“但是你閒不下來?”
“算是。”襄雅承認。她以前是個工作狂,不可能突然改變。
“讓你回到百貨公司上班如何?”
“之前搞成那樣我也不想回去。”襄雅自知權威都沒了,因為她輸掉商業戰把公司和整個身家都賠給雷克,她回公司上班,恐怕她是因纏上雷克才能回公司的留言會傳個不停。
“公關部門和你處得還不錯。”不然就不會邀請她去外景拍攝現場。
“因為我常上媒體,又因為之前是百貨公司老闆認識一些有新聞價值的富有人家。”襄雅知道的很清楚,那是因為她還有利用價值。
“走吧。”雷克突然接過她手中零食包裝袋,小聲地在她耳際說。
“啊?”
“說到媒體......。”
襄雅拉著他就走。現在智慧手機人手一隻加上社群媒體氾濫是全民狗仔的時代,整天在倫敦街頭閒逛準備要來個大獨家的狗仔也很多。她單獨被拍到就算了,現在還有雷克這個超級發光體。
她很勉強才湊出走在倫敦街頭不會太奇特的衣物和飾品,皮製包包還是跟管家太太借的名牌古董包。
雷克身上可是西服路出品的西裝,一般上班族穿上都會瞬間變得氣質出眾,更別提雷克還有一副很好的身材。
“我替你買些衣服好嗎。”
“你嫌我穿得太寒酸嗎。”
“不是,但是狗仔拍到不知道要給你什麼頭條。”
“還不都你害的。”襄雅注意到身後真有人拿著相機。
“噢,你總算說出來。”
原來雷克早注意到。
“當然,你把我的公司吃掉,我還要謝謝你嗎。”
“說不定。”
“什麼?”
“今天新加坡的建物和土地正式賣出了。”
襄雅沒說話。
“你往後不必過著心裡有重擔的生活,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其實我父親過世的時候,我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他對你要求很高嗎?”
“他應該比較希望有個兒子。”
“你是他的繼承人。”
“話是如此。”
“怎麼說。”
“我父親一方面沒那麼喜歡我,因為我母親離開他,一方面我又是唯一的小孩,所以不得不把公司交給我,但是又覺得我是女人沒那個才能。”
“聽起來你父親和你不親。”
“沒錯。有時候我還希望他去交幾個女朋友多生幾個小孩,我就不必繼承百貨公司可以開家賣餐點的咖啡館。”
“現在呢?”
“我想我大概只是叄流的廚師。”襄雅認為自己廚藝已經生疏。
“是嗎。”
“你不必回去上班嗎。”
“你忘了嗎?我是老闆。”
“老闆就可以翹班嗎。”襄雅反問。
“你以前都不休假嗎。”
“不。印象中我自從到公司上班就沒休過假。”
“原來你真的是個工作狂。”
最後兩個人走累了竟然直接走進地鐵站搭車回家,也不管身後是不是有人在跟拍。
雷克其實很想知道襄雅對未來的打算,但是不知道如何開口才不會像要趕她走或是逼她結婚。
接下來幾天他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好辦法。直到他發現關襄雅魅力還真不小,決定積極採取行動。
“這是什麼?”雷克拿著寫著不少人名和電話的紙張,抬頭問助理。
“想跟您借關襄雅的人希望您回電。”
“借?”
“最近社交季舞會幾乎辦完,但是最後一個大舞會是皇室舉辦引薦上流社會或是豪門之後年輕人初入社交界的,因為所有最流行的造型今年幾乎都曝光過,這些人想請襄雅幫忙造型。”
“她不是造型師也不是服裝設計師,為何找上她。”雷克放下手中的筆。
“有些貴族父母希望兒女能與眾不同但又看不起設計師或造型師的職業,您也知道關襄雅當過百貨公司老闆在時尚界算是很出名,現在又是您的未婚妻,或許這些人也有想沾光的成分吧。”
“好吧,但是先過濾名單,貴族可以,富豪就不必了。我不喜歡別人利用襄雅搏新聞版面。還有,要收費。”雷克知道襄雅需要有事情做。
“也是,拜黛博瑞固定出版的貴族名冊所賜,英國貴族本身就很有名,不需要利用她。”助理把雷克遞出的名單接下。
“參加舞會人員的年紀?”
“大約是十六到二十五歲。”
雷克點點頭,他和襄雅年紀比這些人大很多,他不必擔心有人愛上她。
結果雷克很快發現自己想錯,現在的年輕男人根本不在意年紀。
舞會結束後,他發現每天都有人送花和禮物到家裡。
“雷克。”襄雅拿著附在花上的卡片時,他剛好走進家門。
“退回去。”天,她是他的未婚妻,每個人都知道還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你和小孩子吃醋。”管家忍不住嘲笑年紀足以當自己兒子的老闆。要是雷克在青少年時期就當父親,這些人的確可能是他的小孩年紀。
“我來處理。”雷克的助理每天都會跟他回家收集禮物和花再送到慈善機構,免得他把人家送的東西丟進垃圾桶。
襄雅在幫貴族子女做舞會衣飾搭配時也收了些費用,所以穿衣打扮慢慢恢復到以前的水準。
她抓不到雷克裝失憶的證據。
而雷克很像想把這齣戲繼續演下去。
“襄雅。”紳士具樂部成員的太太在路上認出她來。
由於倫敦交通繁忙,遇上塞車就算開車或有司機,需要在路上走的機會很高,會遇見熟人算是很正常。
“好久不見。”
“聽說你和雷克要結婚了。”
“你聽誰說的。”
“你不知道?雷克已經找好婚宴場地,聽說是紳士具樂部成員瀚丹殿下的旅館。”
“我不清楚。”
“噢,天,我該不會破壞雷克要給你的驚喜吧。”
“我們都裝作不知道這回事就好。”襄雅神秘的一笑。
她不得不承認回到熟悉的地方比較舒服。之前不在英國的那段時間,她其實一直沒有習慣。從父親轉移事業重心帶她來到英國已經過了二十幾年,新加坡慢慢的從她的腦海中模糊。
雷克的母親打過幾次電話給她,因為手機是雷克給的,他母親會知道她的手機號碼不令人驚訝。不過他母親會主動提起家裡的人,雷克的繼父、繼兄弟、妹妹,像是把她也當成家裡的一分子。
雷克的繼父和繼兄弟在澳洲經營連鎖餐館,雷克的母親也是經營者之一。
她也重新和雷克無緣的老婆、前未婚妻恢復跟以往一樣的友誼,但是她絕對不會告訴雷克當初介入他結婚典禮的理由是因為前未婚妻不想嫁給他。
襄雅在社交季舞會幫忙打扮貴族名門之後也似乎因為雷克而重新回到上流社會的一員,下午茶邀約、女性具樂部邀約、宴會邀約等。她也因此聽到很多流言,所以決定繼續參加這些有時候她沒那麼喜歡的活動。之前她忙著應付雷克,後來又忙著逃跑,所以根本就沒空知道這些。
這天雷克約她到紳士具樂部午餐。時代不同,紳士具樂部會讓會員帶成年的家眷到餐廳用餐。
侍者收走餐盤,送上咖啡。
襄雅喝一口咖啡穩定自己的情緒。
“我聽說你在我父親過世之前見過他......是不是真的。”
“根據我的行程表和助理的紀錄,是的。”
“你不記得?”
雷克搖搖頭。
“你知道見面的目的嗎?”
“我的助理應該知道。你聽說了些什麼?”
“有人說我父親在你去找他不久就病發過世。”
“我聽說過。”
“你沒有什麼要跟我解釋的?”
“我不記得發生什麼事,從何解釋起。”
“你沒問過你的助理?”
“沒有,他也沒說過什麼,我想不是很重要吧。”
“我聽說是我父親當年逼你父親走上絕路。”
雷克沒有回答。
雷克和襄雅好幾天沒有說話。
襄雅終於忍不住找上雷克的助理。
“您找我有什麼事?”助理在公司附近小餐館和襄雅碰面。
“雷克是不是假裝失憶。”
“這我不清楚。”助理避重就輕。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只能相信你不清楚。我只想知道,雷克去找我父親做什麼,請告訴我。”
“這…...。”
餐館女侍上菜打斷助理想說的話。
“我保證不會跟雷克說我問你這件事。”
“老闆想知道外面說您父親對他父親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所以雷克也認為他父親是自殺,不是單純的意外身亡。”
“我想是的。”
“我父親說什麼?”
“那我就不清楚,老闆沒跟我說過談話內容。”
“聽說雷克在安排婚禮?”
“這我不能說。”
襄雅沒有再追問,因為很明顯是事實。
“雷克懷疑他妹妹想謀害我嗎?”
“不是懷疑,是很確定,所以才把她送走,但是動手的不是她,她也被利用。老闆擔心她太單純再度被利用,也怕您又受傷。”
“私家偵探的調查沒寫得這麼確定。”
“老闆懷疑他叔叔和大股東的遺孀狼狽為奸,然後想嫁禍給他妹妹。只不過您命大,老闆又剛好立刻把您救起來。”助理小聲的說。
“雷克還在調查?”
“是的。”
“還有什麼我應該知道的。”
“您還有什麼想知道的。”雷克的助理不是省油的燈,非必要不會透露任何訊息。
“雷克到底想拿我怎麼辦。”
“我勸您放寬心,最後終會揭曉。”
襄雅以雷克可能不記得,她或許知道會比較好的理由,在用餐時問了一些關於雷克家人的事。
“老闆很少跟家人相處,每週固定通電話。”助理回憶。
“他的繼兄弟成家了嗎。”
“都已經成家,老闆從來沒有在經濟上有需要援助他們的地方。我只知道老闆繼父和繼兄弟以及母親一起經營幾家餐廳。”
助理想錯她想知道的原因,不過她刻意不跟他解釋。
她簡單點點頭。
助理又補充幾點雷克家人和雷克互動的情形。
“其實我幫您準備了這個。”上甜點之前,助理從包包拿出一本筆記放在桌上,推到她眼前。
“這是什麼。”
“老闆的生日、興趣、喜歡的食物和菜餚食譜、朋友圈、常去的地方。管家和司機與他們家人的基本資料。老闆家人的基本資料和通訊資料與送禮喜好參考。”
“謝謝。”襄雅翻開筆記本。
“以為您想與我談離開老闆的事,所以一開始沒有拿出來。”
“我還沒決定要怎麼做。”
“您知道最好的作法。”助理早聽聞襄雅在商場上經驗比同齡的人多,能在關老的壓力下生存,不是當助理的他能比得上的。
襄雅沒有回答。
助理先離開回公司上班,襄雅付完帳隨後離開。
旁邊有人把報紙放下,一個妝容完美的女人唇邊露出一個絕非善意的微笑。
隔天一大早,雷克發現住家大樓每個出入口都是人擠人,司機費一番工夫把車子開離往公司方向行駛。
“老闆,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清楚。”
“老闆。”
助理顯然知道發生何事,已經在公司等待,放在桌上的報紙讓雷克一陣緊張。
襄雅今天會出門,紳士具樂部成員的太太們邀請她參加慈善活動。
“小姐今天有行程。”助理也意識到這點,行程是他幫忙排的,紳士具樂部的某個成員的太太會在住家樓下接她。
因為住處大廈有很多名人,他沒想到人群是針對他和襄雅。
助理立刻用雷克桌上電話撥給管家。
“小姐已經出門,她沒有轉回家。”管家的聲音迴盪在室內。
助理最後確定襄雅已經到達場地,因為活動進行中,手機是關閉狀態。
『我聯絡到現場的人說她看起還好。』助理進到會議室,遞紙條給正在開會的雷克。
“把這張支票匯到關襄雅的帳戶。”
開完會,雷克的律師通知已經確認新加坡買家把買地和建築的錢已經入帳。他隨即寫了一張支票。
助理接過,看到上面的金額嚇一大跳。
“您沒寫錯嗎?”助理把支票正面給雷克看。
雷克再看一眼支票:“沒錯。”
助理走後,雷克終於有時間拿起桌上報紙細看內容。
報上寫得很詳細,有點過度詳細。他父親和襄雅父親的事,他父親疑似自殺而不是意外身亡。襄雅在宴會上打他一巴掌,而他回敬她一個親吻。襄雅窮到住貧民窟,在開曼群島為他工作。有些還有照片。但是裡面沒提到襄雅跑去住鄉下。
每份報紙的故事有些差異,但很明顯洩露這些事的人不是襄雅,如果她要,可以洩露一切細節,報社會給一大筆錢,或是她可以藉機要脅他。
襄雅實際上沒有看清楚推她落海的人,所以一直不願意透露她懷疑的人給雷克。
早上的場面她很清楚會發生,早晚的問題。她倒是沒想到場面會這麼大。
“襄雅、襄雅。”安瑜婕偷偷捏了她的腰。
“對不起,我發呆了。”
“我知道你會覺得有點無聊。”關襄雅在百貨公司工作的關係,都是出入時裝秀的。這會是大公國王妃洪妍為與理查家的基金會在英國合作上臺說說話。
“不是,早上發生一點事。”還好理查公爵的座車前去雷克家接她,沒有認出車子的記者敢擋她的路。
“媒體在雷克家圍觀。”安瑜婕看到報紙,預計到會發生的事,所以沒有親自前往,而是請理查的座車和司機去接襄雅。沒人會對理查的客人不敬。很遺憾的,英國還是有這樣一個階級分明的上流社會存在。
“你已經知道啦。”理查不在的時候,她不用貴族稱呼套在安瑜婕身上。以前安瑜婕是她百貨公司的大客戶。
“在我們這圈子,早上要看報的原因之一。你以前就常上報嘛。”安瑜婕笑。
“真煩人。”
“雷克怎麼說。”
“他不在乎。”
“所以他沒跟你說往後要怎麼辦,就這樣拖著。”
“他說他失憶,醫院都去了好幾趟,我還能怎麼辦。”
“不太像他。”
“他把我家新加坡百貨公司建物和地賣了。”
“這倒像是他的作風。”
“我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襄雅嘆一口氣。她身上的錢要是扣掉雷克給的,之前賺的真的少得可憐。
安瑜婕看著臺上的洪妍快把講稿說完:“你是他的未婚妻,就看著辦。”
“他到現在也沒跟我求婚。”
“他大概出車禍之前有想跟你求婚吧,如果他真的失憶,現在大概不知道怎麼辦吧。”
雷克知道襄雅中午會和其他太太一起到無家可歸人士收容所服務收容人用餐,他不想到會有媒體的現場引起騷動。只好等到晚上。
“老闆,午餐。”
雷克點點頭。
助理特別準備雷克最喜歡的午餐,一家倫敦知名日本料理店的餐盒,不過他有點興趣缺缺的樣子。
助理不敢多說,快步離開雷克的辦公室。老闆心情不好的時候不喜歡別人打擾。
雷克看助理火燒屁股般的離開。
關襄雅以前就是媒體寵兒,她不會有太大問題應付媒體,今天慈善活動也有很多名氣更大的人出席,所以他也不認為會有媒體當場提出難以回答的問題給襄雅。
不過他知道很快就會有人問他或她婚禮的日期。
他不太確定關襄雅會不會在媒體面前大爆走,因為根據他的經驗她很有爆發的潛力。
“小姐。”
“怎麼?”
“沒......沒事。您今天很累吧。”管家不敢問是否整天被媒體包圍。多說無益,要是老闆有什麼計劃就不好了。
“還好。”
“那就好。”
依照慣例,襄雅讓準備好晚餐的管家和廚師下班。
她坐在窗前等雷克。她對貴族太太和富太太的活動興趣缺缺,但是總比足不出戶好,她有時候會質疑那些慈善活動的真正意義事實上不大,效果也有限。
襄雅不知道自己看著外面倫敦的景色多久。她不覺得餓,因為下午還喝下午茶,不是她以前多平凡,下午茶的邀約她以前也常有,而是她從來沒這麼輕鬆過,有些不習慣,或許工作的時候餓得比較快。
她有什麼好抱怨,假裝是雷克的未婚妻住在這種黃金地段,不必工作就可以過著衣食無缺的生活。她不認為雷克如果『恢復』記憶會趕走她,只是雷克在父親過世時扮演何種角色她很想知道。
門鈴響起把她嚇得跳起來。
“小姐......。”開啟門,助理竟然扶著喝醉的雷克回家。
“我來,你回去休息。”
“是......。”
襄雅把雷克手臂放到自己肩上,助理不敢多留關門離開,因為老闆的未婚妻穿著絲質罩袍,誰知道下面是什麼。
“雷克。”
“嗯?”
“麻煩你自己使點力。”
“我可以自己走。”
雷克試圖把手從她肩上抬起來。
“有力氣抬手還不如快點使力走到房間。”
“襄雅,你今天很兇。”
“我以前打過你一巴掌。”
“你今天不開心。”
“麻煩你走穩一點。”襄雅把他拉回往房間的路上。
“我做錯什麼。”雷克口齒不清的問。
“平常你沒這麼煩人。”
“平常?我不記得。”雷克用空著的手抹抹臉。
“當然,你酒醉。”
襄雅讓雷克靠在牆上,開啟雙面開門的臥室,把燈打亮,扶著雷克到床邊。
“別走。”雷克坐在床上,雙手抱著頭。
“我去弄點東西給你,頭痛會比較好。”
襄雅以前掌管百貨公司有幾次談生意喝醉經驗,她也習慣父親喝醉回家,照顧喝醉的人不算什麼。
她先在雷克的浴室擰條毛巾放到他頭上,再走到廚房找可用來調成熱飲的東西。她順手把兩人沒吃的晚餐放到冰箱,苦日子讓她懂得不要浪費。
“喝下去。”襄雅只在冰箱中找到蜂蜜和檸檬可用來緩解,勉強調杯檸檬蜂蜜水。
寫著解酒液的盒子空空如也,雷克大概很少喝醉,管家才會忽略要補貨。
雷克皺眉,他向來不喜歡熱飲,分不清東西南北的他乖乖的被喂著喝完。
“你今天和誰喝酒了。”
“我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