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掌心似乎泌出溼意,她兩腳蹬在上頭不大舒服。
啪的一聲, 陸少凡突然把多排插座的插頭拔了,聲浪湧動的空氣瞬間冷寂。
沈靈枝抬頭看他表情,那雙淺琥珀色眼睛倒映黑沉沉的螢幕,逐漸恢復光亮和焦距。
不是第二人格。,
她不知道自己該失望還是鬆口氣。
看來那位秦醫生還是厲害的,基本治好了 陸少凡的雙重人格,第二人格想借助幾個虐貓影片死而復生,恐怕大有難度。
陸少凡名氣大,每天都有鋪天蓋地的通告等著他接。
拿到越多通告就意味著更多的曝光率,錢。
而以他如今的地位和財富早已不需要那麼拼,他把更多心思放在音樂上。
所以沈靈枝經常看到他待在琴房裡彈琴寫歌。
雖說她不喜歡他這個人,但他的歌她是十分欣賞的。
能近距離欣賞到曾經的偶像現場彈唱,別提多興奮了,她幾乎忘了自己要幹嘛,吭哧吭哧邁著小短腿在角落裡舒服蜷著,當個安靜的小聽眾。
陸少凡似乎得了一種“一煩躁 就要擼她毛”的病,時不時把她逮到懷裡抱著。
久而久之,他寫歌,她必定在桌上蹲著。
近距離陪伴讓她更清楚他主人格的眼神和感覺。
沈靈枝覺得 陸少凡最近有點奇怪,他不是笨手笨腳之人,近來卻總冒冒失失地打碎碗盤,摔到最後廚房竟只剩一一個碗,還是她專用的。
廚房最終換上一套堅固的鐵碗盤,摔碗的戲碼這才劃上一個休止符。
陸少凡的雜物間堆放了十來個未拆封的快遞。
某天叮咚一聲,快遞又來了。 陸少凡簽收後把快遞放到雜物間,回頭就對.上圓溜溜充滿疑惑的貓眼。
“喵~”
沒見過收了快遞不開啟的,難不成是粉絲的禮物
陸少凡愣了下,似乎才想起什麼,彎腰把她撈到懷裡,“忘了告訴你,這些都是給你準備的。我讓助手特別留意,只要有新出的貓玩具都幫我買下快遞過來。”
原來是這樣。“喵!”
等等,她怒了。
她看著像成天玩玩具的小貓崽嗎!
陸少凡拿了剪刀逐一拆開,“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然而包裹裡並沒有什麼讓貓心萌動的東西,只有一個斷了頭的白色模擬貓布偶,幾張貓貓慘死的血腥照片。他皺眉,一次性把剩下的包裹全部開啟,無一例外,都是斷胳膊或斷頭的白色模擬貓布偶,貓咪死狀悽慘的照片。
敞開的箱子擺滿一地,放眼望去震撼駭人。
他鬆開她,鬼使神差捧起一隻斷了腿的模擬貓布偶,布偶做得很逼真,雪白的毛上甚至沾染類似血的顏色。這似乎讓他回憶起悲傷的往事,他呼吸變得短促,手微微顫抖,眼睛陷入一種渙散無助的狀態,像被全世界遺棄的孩子。
沈靈枝心裡猛跳了一下。
這個眼為什麼她覺得有點眼熟。
“喵!喵!”
她感覺不大對勁,急忙扯著嗓子喚他。
軟軟糯糯的貓叫像化開的糖漿,讓他僵硬的神經變得柔軟。
陸少凡終於從思緒裡抽離,起身打了個電話,“小林,你最近有給我寄貓玩具嗎”
那端的小林嚇了一跳,“凡哥,你不是說不需要我購置了嗎!”
並沒有,他從沒說過那樣的話。沈靈枝在旁邊,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恐怖快遞這個手法,何其熟悉。
陸少凡把這些東西清了個乾淨,抱著她回琴房待著。
一切像沒生過一樣。
不,她覺得他更不對勁了。
陸少凡對音樂創作一向注意力高度集中,現在卻時常神遊。
有時候睜著兩隻渙散的眼睛,拿著筆的手卻依舊在動,她幾次湊過去看,竟是貓咪開膛破肚的寫畫,完成度一次比3u_me次高,一次比一次逼真。
更詭異的是, 陸少凡回過神後壓根不記得自己畫了這畫,哪怕時間才過去幾秒。
每到這時,他會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把紙張揉成一團扔掉,抱起她喃喃自語,“怎麼回事,是最近沒睡好我明明已經快忘記小尾巴。”
小尾巴是 陸少凡以前收養的一隻貓的名字,她聽池俊暗地裡提起過。
聽說陪伴了他八年。
在心理醫生的幫助下,他應該已經對小尾巴的離去釋然,否則如何能戰勝第二人格。
可現實是情況越來越糟。
陸少凡抽風式舉止越來越多。莫名其妙的,就見他把剪刀或水果刀抓在手裡,回過神後3u_me臉迷茫。
在員工的生日宴會上,他端起蛋糕,在眾人驚愕的注視下直接往自個兒臉上撲。
頭上糊滿了奶油和水果,她從沒見過他如此狼狽。
寫歌詞時,他拿筆的姿勢突然一變。
筆尖緊壓桌面,寫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沈”字,一筆一劃強勁到要穿破紙張。
更有一次,她見到他把手裡的刀尖對準心臟,薄唇緊抿,眼神是她前所未見的狠厲。
她的心跳幾乎要靜止。
這一刻她終於清醒認識到,第二人格真的復甦了。
她嚇得抓住他褲腿喵喵直叫。幸好她的叫聲有讓他清醒的作用,他猛回過神,刀子哐啷落地。
可這有什麼用第二人格想殺死主人格,她無法保證每次能及時到場救他。
怎麼辦怎麼辦
沈靈枝琢磨著找機會化形告訴池俊。
可 陸少凡一直帶著她,她根本沒有跟池俊單獨待在一起的機會。
陸少凡明顯也察覺到這些日子的邪門,紙上不斷莫名寫出的“沈”字讓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跟沈靈枝的亡魂有關,於是自行訂了機票,帶她飛回海蘇市墓園祭拜。
到達墓園時是晚上十點。
歌詞事件已過去一個多月,熱度減退。
她的墓旁冷冷清清,只剩數不清的乾枯花束,早沒有往日的熱鬧。
陸少凡懷抱一大束白菊擱在她墓前,跟著要給她燒紙錢。
夜黑風高,打火機打了幾次才點燃紙錢。
火苗高竄的剎那,照亮墓碑上黑漆漆的雕刻字型,以及粉絲專門給她裝裱的相片。
深秋的風凜冽刺骨,嘩啦啦地把剛燃起的紙錢吹了五米開外,熄滅。
周圍又暗了。
沈靈枝窩在 陸少凡懷裡,莫名覺得他的手有點涼。
忽然間,她被放了下來。
陸少凡去附近拿了什麼東西,走到她墓碑後蹲下。
耳邊傳來鬆土的聲音,有土壤打到她臉.上,沈靈枝驚愕地睜大眼。
他他他居然在掘墳!
陸少凡像變了個人,眼睛隱匿在黑暗裡,沉得不見一絲光亮,手中狠狠地把鏟子刺入泥土,像恨不得把這塊墳四分五裂。
“喵!喵!”
她急得直叫喚,想喚醒主人格。可這一次行不通了。
他像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執念上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只知道瘋狂掘土。
“沈
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和著風聲格外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