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沈靈枝記憶中最詭異的場景之一。
明明是趕來救人的傅景行一點也不急,撿起她被扔在客廳的衣物,放到她跟前。
明明被打斷好事的謝暮——點也不惱,半坐起身,用被子護著她。
“你怎麼進來的”
“走進來的。”
這一問一答,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多年未見的好兄弟。
氣氛和諧得詭異。
沈靈枝穿文胸的時候,謝暮還頗有閒情地幫她扣排扣。
四隻眼睛緊盯著她穿衣,像注視自己的獵物,她頭皮都麻了,急忙加快動作。
等她穿戴完畢,傅景行像瞬間動攻擊的美洲豹,跟謝暮打到了一起。
“操,你他媽敢碰她!
“她是我妻子,不碰她難道碰你。”
“吹牛也不打草稿,她戶口本早登出了,你他媽拿的是冥婚證嗎!
“她嫁給我了,就是我妻子。”
“別打了,別打了沈靈枝焦頭爛額地勸架,他們卻像鬥紅了眼的公牛,氣勢洶洶要把對方撂倒。可謝暮從小身體不好,雖然他做了讓她生氣的事,但她不希望他出什麼意外。傅景行也是為了救她,她同樣不希望他因為打傷謝暮而被謝家人憎恨.上。
“傅景行,別打了,謝暮會受傷的!”
這話聽著像在心疼謝暮。傅景行眼裡冒著火。謝暮嘴角一勾。
倆人打得更歡了。
天啊沈靈枝目瞪口呆,怎麼還打得難捨難分了。
“枝枝,先出去,別被他們誤傷。”
她正杵在原地手足無措,一個人影走進來,牽起她往門外帶。
她的視線一直焦灼地黏在那倆人身上,直到離開房間,她這才反應過來被拉著手,而手的主人她錯愕地望向男人挺拔的背影,他的西裝縫線精緻嚴謹,布料奢華低調,僅僅是後背,撲面而來就給人一種威壓,他恰好轉身,路燈昏暗,英氣逼人的五官勢不可擋地闖入她眼底,稜角強勢,眉眼卻蘊藏內斂的溫柔。
“你”
紀總,他怎麼也來了
“能幫忙找人分開他們嗎這麼打下去我怕”
話沒說完,沈靈枝後腰多了一條鐵臂,她被完整壓入男人懷裡,他的西裝裹著夜裡的涼氣,她聽到他強有力而急促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鼓譟她耳膜。她呼吸不暢,艱難地抬起頭,恰好撞見他埋進她頸窩,像抱著布娃娃。
她還在他身.上聞到接地氣的榴蓮香。
這什麼情況
一時之間頭昏腦漲,忘了掙開。
紀長顧是在下車前被傅景行強塞了一大口榴蓮雪媚娘,猜到傅景行隱瞞了枝枝的詳細地點,他顧不得找垃圾桶吐掉,尾隨其後,果不其然現了女孩。
像一株鮮嫩的白櫻嫋嫋立於夜色,乾淨嬌軟。
他像尋找自己領地的野獸,手迅摸到她右耳廓的紅痣,緩而有力地揉,白淨的耳廓以肉眼可見的度充血滾燙,他滿心柔軟,恨不得把她揉入血骨。
“枝枝,
聲音低啞磁性,像軟化的糖絲,親暱得過分。
沈靈枝總算從震撼的榴蓮味中驚醒,推他,“紀總,大庭廣眾之下不要摟摟抱抱。”
紀總生疏的稱呼讓他擰眉。程讓在偌大的四合院轉了一圈,稍晚一步踏入這裡。
一進來, 眼鏡後的黑眸剎那就變了。
深沉幽暗,似暗藏暴雨的烏
雲。
“紀先生,我代表我女朋友感謝你這次大力協助。不過現在人已經救出來了,紀先生還護得這麼緊,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適”
溫和悅耳的嗓音傾入二人耳中,涼意絲絲。
紀長顧面無表情直起身,程讓立在沈靈枝身後,嘴角噙著淺笑,笑意不達眼底。
兩位身高氣場勢均力敵的男人在彼此目光中捕捉到微妙敵意。
沈靈枝趁紀長顧轉移注意力的工夫,總算從他懷裡掙開,有些暈眩地後退兩步,倒入另一個溫暖的懷抱,是熟悉的混著消毒水味的淡淡清香。
“抱歉枝枝,我來晚了。”
“程讓”
沈靈枝驚愕地對上金框眼鏡後溫潤如水的眸。
為嘛她跟傅景行求救,來了這兩個不相關的人
紀長顧另說,她還沒想好怎麼面對程讓啊啊啊!
程讓輕輕掰過她雙肩,習慣性地幫她梳理凌亂的長,“對不起,我壓根沒想到你是被擄走了,一直沒找到你,你是不是很失望所以這次才不打算通知我,懲罰我,是嗎枝枝,你想怎麼罰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讓我置身事外,好嗎”
他的溫柔像一劑毒藥,蠱惑得她滿心酸脹。
她內心難受,不知該怎麼面對,模糊地唔了聲。
程讓擁她入懷,親了親她軟膩的臉,抬眼望向一言不的男人。
那充滿歉意的眼神彷彿在說:不好意思,我跟我女朋友比較膩歪,讓你見笑。
紀長顧眉眼生冷。
這會兒,終於有人進去把打得如火如荼的二人分開。
謝暮狼狽地掛了彩。
傅景行居然也沒討到多少便宜,嘴角青紫。
傅景行一出來看到女孩待在程讓懷裡,氣得火冒三丈,“沈靈枝,救你的人是我,你抱錯人了!”
操,這個程醫生還真會見縫插針。
見她還杵著,他氣不打一3u_me處來,“還不快過來扶嘶。”說話太過用力,扯到傷口。
“抱歉抱歉,你沒事吧”
沈靈枝自動忽略那個“抱”字,要去檢視他傷口,哪知道走到半途,一隻手橫空把她拉了過去。謝暮的手佔有性地箍在她腰間,蒼白結實的上身赤裸,烏青色傷痕和女性抓痕曖昧交錯,“今晚這麼熱鬧,是來喝我和枝枝的喜酒嗎。”
血紅的唇輕揚。
現場一片詭異的沉寂,氣壓驟低。
“謝暮!”
沈靈枝無心理會其他三人的表情,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瞪
他,“都到這個節骨眼,你還要自欺欺人一意孤行嗎我說了我沒有答應要嫁給你,更沒有嫁給你!”
“枝枝,別耍小性子。”
他輕笑,不以為意。
其他三個男人皺眉正要上前拉開,卻不約而同看到什麼,剎停了腳步。
一個高大強壯的黑影踩著夜風無聲逼近。
黑色作戰服,材質特殊的軍靴,半指設計的射擊手套握著一把92式半自動槍,他背脊挺拔,卻像隱蔽在荊棘裡的狼,雙眼迸射冷厲危險的芒。
待看清謝暮懷裡的嬌小背影,他眼底的寒意更竄至峰值。
“放開她。”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無波無緒,卻能在訓練場.上輕而易舉把新兵蛋兒嚇哭。
沈靈枝渾身一抖,這個聲
音哥。
哥哥怎麼也來了。
謝暮抬眼,迎著慘白月光,如吸血鬼般用極致誘人的美貌扯出笑弧,“大舅子就是這麼恭喜妹妹和妹夫婚禮的真是別具一格。”
沈望白眼神一厲,抬手舉槍。
溫湘跟在沈望白身後,見此情景嚇得魂飛魄散,急忙擋在謝暮跟前,“小沈,有什麼話好好說,小暮他不是故意的!你這一槍下去,你這身軍裝恐怕也保不住了!”
“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犯人若執迷不悟,我有權採取必要手段。”
沈望白開啟保險栓,單手把溫湘反剪一邊。
“我數三下。一。”
“哥,我沒事,你別鬧出人命!”沈靈枝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