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公主,用膳了!”回過神,眼前是紅藜氣嘟嘟的小臉蛋。她嘟著嘴,看起來有很多的不滿。
聽說,在‘雪狼公主’還在的時候,紅藜是她身邊最受寵的大紅人,可是現在的雪狼,完全不記得她不說,還藏了很多秘密,不給她知道。
聖珍和聖良佔走了雪狼八成的時間,但她也不敢對著聖族的人撒潑,只能在雪狼面前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好了,好紅藜,彆氣了!”高山上的飲食實在和她的飲食習性相差甚遠,但是那好喝香醇的酒水和豪邁的烤肉,倒是很合她胃口。
“公主身體才大好,每天就這麼累,奴婢是擔心!”
雖然脾氣不太好、又沒長心眼,雪狼卻知道她是真的全心全意的對她的前身好,也沒有因為‘雪狼公主’失去記憶,而對自己有絲毫的怠慢。說真的,她是真心喜歡這個小紅藜的,說起來,她私心把紅藜當作自己從來沒有過的小妹妹在看待。
“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每個人都非常的辛苦不是嗎?好了好了,吃一口羊腿,彆氣了!”雪狼撕了一塊烤得油脂滑潤的羊肉,塞進了紅藜咋咋呼呼的小嘴裡,紅藜也是不客氣的吃了下去。
咬著咬著,紅藜的眼眶紅了,雖然公主不記得她了,對她還是這麼好,她暗暗立誓,自己一輩子都要效忠這個主子!
“公主,大將軍求見。”綠菽朝她行了個禮,恭恭敬敬的稟報。
“好喔,進來啊······,宣他進來?”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油嘴,紅藜極度不認同的忙拿著絲帕接手了一切。這種食指不沾陽春水,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才過了短短一段時間,雪狼就感到十分煩躁。
對於一些古老的用語,她也還不是很習慣,她的口語化,時常攪得這些古人面面相覷。
終歸一句,他們還在互相磨合著。
等待綠菽通傳的這段時間,雪狼的腦子有點放空。扣除正與殘王交戰的壓迫氣氛,古人的生活真的很慢活,吃個飯、洗個澡、通傳一件事情都可以花很久的時間。
而有趣的是,這些可以花很短時間做好的生活瑣事要花很長的時間,有些在現代必須審慎思考的事情卻可以在朝堂吵幾個時辰就有定見。
就像是選出一個國家的大將軍,只花了八大部落的長老叄十秒形成共識,也只花她叄秒的時間按下印鑑,也像是她本人的婚事······她還在吃羊腿的時候,就聽說她即將與大將軍在即位大典上成婚。
蛤?是她唯一的想法。
然後那一天她差點因為吞下羊骨而結束她的第二次新生。
“臣,拜見公主殿下。”是她非常熟悉的聲音,禮貌得過份,偉岸的身影,對她卑躬屈膝。
“免禮!免禮,跟你說過了別那麼多禮了。”已經無數次,她看著這張熟悉的容顏,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君臣尊卑有別。”
每一次、每一次,他都會這麼回答她。
聽說,他們在她“失憶”前,是一對人令人稱羨的愛侶,可是從他的身上,她完全看不出他對自己的情感,莫非······他也知道自己的愛人已經一去不復返?
“算我怕了,有話快說吧。”
“臣有罪。”
“……”這下還請罪了,雪狼真的很想翻白眼,但是她忍住了,默默等著他把話說完,她覺得自己多說多錯,不如不說。
“臣有奏報。”
“說吧。”
猛應進行的是例行的前線戰況。輝國廣袤的國土已收復困難,殘存的國人退居最險惡的飛雪山,憑著對山險的瞭解以及長年在惡劣環境生存的韌性,與敵軍對峙,雖然僅存叄萬兵力,卻能屢屢擊退殘王的二十萬大軍。
由於雪狼目前的狀況,所有的政務都由猛鷹扛下,她能得知的,也只有每日猛鷹的彙報。實質上,她的王權是被架空的,但是她不以為意,畢竟她也無力改變戰局,目前輝國是走一步算一步,看殘王是否可以面對每天損兵折將,達到停損點,主動撤兵。現下的她,已經接受了自己現在的新身份,決定以雪狼的身份活下去。這一次,她要儘可能的好好活下去,絕不要和上一回同樣的結局。
“辛苦你了。”聽完奏報,雪狼如是說道,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
“臣······”原本想要告退,但是猛鷹卻停頓了下來,漆黑的眸子像深夜,深深地望向雪狼,想要自制,卻又忍不住貪戀的多看了幾眼,他是自持的、冷靜的,但卻非是鐵石心腸。在聽說能和公主成婚的時候,他表面上無動於衷,內心卻是狂喜的,但每日看著眼前的這名女子,他卻忍不住想,這是誰?
猛鷹的眼神讓雪狼侷促不安,她想要打斷他,卻又不忍心,因為那百屈不撓的男子,眼裡有著難掩的落寞。他在搜尋,在搜尋眼前的軀殼裡到底還有幾分是他所認識,可是他什麼也找不到。
‘只怕你是要失望了!’雪狼在心裡深深地嘆息著。
這些日子,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層紗似的,互相隔著紗想要看透對方,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撩起那層紗,怕撩起來以後,是無法承受的後果。
“屬下告退。”
“去吧!”雪狼說道,看著猛鷹的背影,眼神十分複雜,這個男人,在她
的舊生命中是不可被取代的,是她一輩子最感謝的男人。也因此,她為了他豁出去一切,放棄自己的身份,潛入跨國犯罪集團臥底,最終喪失了生命。
在那段臥底的歲月裡,她丟失了自己的心,也忘卻了和他的山盟海誓,每當看見猛鷹,她都在想,這到底是上天給她的懲罰還是機會呢?
至此,她最感謝的男人竟成了她最虧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