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蘇綺最先想到是逃跑。
唐允在黑暗中與她玩貓捉老鼠遊戲,樓梯還沒上到一半,他把她攔腰抱住,又回到客廳,丟在沙發裡。
蘇綺這才發現他穿一身浴袍,加上聞到的浴液香氣,顯然準備做足。
她咒罵道:“色胚!”
唐允悶笑:“你跑什麼?”
她藉著月光看他的臉,一點也沒變,黑而短的寸頭更是讓她瞬間回到九叄年尾、太子爺光臨輿樓,往事如煙。
想到那位大波妹凱琳,又或許還有別的因素在其中,夾雜這四五年來的複雜情感,蘇綺抬手就是一掌打在他臉上,唐允偏頭,確定她使全力,臉頰發熱作痛。
雙眸有一閃而過的狠戾,蘇綺不怕,似乎等他動手反擊。沒想到唐允無賴地捧起她下頜——吻上雙唇,她在下,他在上,蘇綺胡亂扭頭躲避,還是不可避免地接納他的唇腔內的龍舌蘭香氣。
他把她所有的呼吸都掠奪掉,雙手還在眷戀地用指腹摩擦她的雙頰,蘇綺不知是頭腦窒息還是心頭缺氧,無聲落淚。
唐允拭到了一滴溼漉漉的淚珠,低喘停下動作,埋在她肩頭與髮絲之中。
他說:“阿綺,我回來了。”
蘇綺咬牙強忍不理會,緩過呼吸後手腳並用地招呼他,唐允只當她耍弄花拳繡腿,隨意抵擋,還不忘藉機揩油。
她躲不開,還被他壓制,只能罵他:“死衰仔!”
唐允吻她耳畔,引她靈魂不可抑制地顫慄,“今後只做你的乖仔,OK?”
“賤格!我要報警……”她從見到他就沒講過一句完整話,都在罵他。
“那請你等我犯罪成為事實以後再報。不過建議Madam過程中不要享受太深,我怕難以界定是否屬於自願。”
她當然知道他在獄中考學,聞言更想扁他,“那我拜託你不要糾纏我。”
她又在與他劃清界限,唐允充耳不聞,低頭認真解她胸前紐扣,“怎麼,你如今交新男友怕他誤會?”
他講鍾瑾瑜,語氣奄尖,蘇綺莫名想要發笑,幸好忍住。
“幹你屁事?我與我男友……唔……痛!”
他強吻上來,還要用力咬她的唇,“明天去登記。”
“你是哪位?我為何要同你登記。”
他氣極反笑,伸手抓她的癢,在蘇綺強忍住笑掙扎的過程中一掌探進乳罩——好軟,他禁慾太久,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扒光頂進去,為何長夜漫漫要在這浪費口舌?
算了,權當與她調情。
手掌肆無忌憚地撫弄,他埋在她頸間胡亂親吻,“你說我哪位?明天太倉促,後天好了。”
手探到背後,許久不解,他仔細摸了一會才錯開暗釦,她胸前驟然放鬆,唐允挑起嘴角,像小朋友重獲玩具。
蘇綺的推脫拒聊勝於無,“你自己去。”
“最遲31號,元旦後不行。”
“為什麼?”她成功被他帶進話裡。
“千禧年之前成婚,我與你才算世紀情侶。”
她在心裡罵他臭屁,沒忍住笑容,自然被他捕捉到。
他正要講話,來不及講話,蘇綺主動勾上他脖頸,胸前掛空擋,翻身覆在他上方。
她主動吻他,唐允驚喜不已,手指插在她的髮間回吻更兇。
囚徒出獄重獲自由,求財、求色,前者他不缺,後者如今近在嘴邊,原來達到圓滿這樣容易。
衣服馬上就要剝掉,蘇綺突然躲過他的指尖,坐起身來,明明臉上掛著情動的媚態,撩到他心癢難耐,還要故作高傲地下達命令:“我還沒沖涼。”
他撲上去,“我不嫌你髒。”
她敲打他的頭,“我踩整天細高跟,腳好痛。”
唐允挑眉,靈活地轉到她腳下,看她一雙腿裹在絲襪裡,再向上是包臀裁剪的粗花呢短裙,珍珠白,她鐘意的顏色。
好,至此可以確定,她故意撒嬌,或者說是故意搞他更準確。
樓上主臥浴室,他深夜做苦工,浴缸放沒過小腿的水,蘇綺坐在一邊,頻頻偷笑。
唐允把袖子挽起,坐在另一邊給她洗腳——附帶按摩專案,毫不顧及顏面。
整室闃靜,她幽幽開口:“我就是躺在這裡割腕的。”
以往的唐允或許會故作受驚嚇,乞人憎地講一句:你好狠。如今他面色凝重,許久不願意抬頭看她。
過去太久,似乎彼此都失去重提的勇氣,更不知從何提起。
他終於肯抬頭,雙手還在傻憨憨地裹住她足踝,指腹抿在她常年穿高跟鞋留下的痕跡上。
坦誠講,水波溫熱,蘇綺整個人從上到下暖起來,心也跟著解除冰封。
“阿綺……”
她輕輕一笑,隨即毫不矜持地抬腿踹上他肩頭,濺起水珠。
“太子爺幾時變林黛玉?”
唐允回神,自覺丟臉,開啟花灑噴向她——不必懷疑,根本不是情人間打鬧的調情程度。
絲毫不知輕手,正如以前動輒抓亂她髮型。
蘇綺低聲尖叫:“唐允!”
唐允笑著丟下花灑,把她扯到懷裡,裙子已經堆到腰間,鹹豬手襲上臀腿。
兩人栽倒在床上,唐允不由分說解她衣服,或者應該說是扯更恰當。
纏綿不休的熱吻,難捨難分,蘇綺低喘著任他剝光,又從他浴袍領口向下拽,赤裸相見。
唐允向下吻她耳畔、頸間,在胸前狠狠留下印記,像一隻狗。蘇綺雙手覆上他頭頂,任他埋在胸前吮吸,舌頭打著花一樣開鑿。
曖昧氣氛點燃,臥室內只有女聲嬌吟,以及微不可見地低喘。
他向下,吻上她小腹,那裡曾經孕育他們的bb。蘇綺低呼,來不及反應他便已經吻上雙腿之間,容納住全部的脆弱,唇舌勾弄,引她煎熬扭動。
等他再度覆上她的身軀,下半身已經頂到她雙腿之間,她手探到他胯下勾引撫摸,唐允清楚感覺得到柔軟指腹的觸感。
聽到他低聲咒罵,隨後危險逼近,挺身沒入,她只覺驟然一緊,好像心臟都在遭受入侵,又像填滿。
他要很兇,來不及讓她稍作適應就聳動勁腰,她則回饋給他滿背的抓痕。
你來我往。
想到以前看過這樣一句話:性愛應該像動物,沒有道德、禮節、退讓可言。
他幾時道德過?他會懂禮節?他只知頂進,恨不得探到她心口,何來退讓。
第一次結束於正面,最原始的姿勢,唐允緊緊鎖住她纖細的脖頸,一邊吻她咬她,一邊無數次地低念“阿綺”,脈脈含情。
蘇綺感受他需要,剋制著驕傲看他沉淪,同時心知肚明:她心裡在笑,好像前所未有的輕鬆愉悅。
又多了那麼一點點圓滿。
身上掛一層薄汗,他起身靠在床頭,蘇綺開口,言語之間帶著挑撥。
“紳士的情人應該幫對方蓋上被子。”
唐允聞言短暫錯愕,隨後冷笑,無情把被子踹到腳底。
“我現在合理懷疑鍾瑾瑜搶你生意。”
“嗯?”蘇綺不解。
“你再氣我,我叫他帶傷跨世紀。”
不等她講話,他伏上她的背,長髮撥到一邊,眷戀地吻她的背。
“阿綺,我知你鐘意看我為你呷醋。”
她抿嘴不言,感知到他厚重的手掌探到雙腿間,那裡有他留下的東西在流出來,染到深色的床單上化作一灘氤氳。
“我也知道,先陷進去的那位死無全屍,先講出口的愛意註定廉價。”
“可是沒關係,我是真的好鐘意你,講幾多次都可以。”
蘇綺撐起上半身,從抽屜裡拿出一盒未拆的香菸,不是萬寶路,而是KENT健牌。她其實也已經許久沒吸,如今好想點一支。
燃燒的煙送到他嘴邊,唐允搖頭,“戒掉了。”
她愣住,他還在吻她,她心動。
小聲講道:“那,這是我最後一支……”
唐允輕笑,隨即分開她雙腿,不顧蘇綺手裡的煙還沒吸完,順著臀縫從背後頂入。
“嗯……”
他鐘意用這個姿勢折磨她,很糾纏的折磨,遲遲不結束。她在高潮的激流中難以平復,床單被攥出複雜褶皺的花,一遍遍叫“阿允”,又被他咬住耳垂逼問。
“阿綺,你鐘不鐘意我?”
她講“不”字,剛一出口就被按下弓起的腰,還有誰比他了解她的敏感點?蘇綺被迫爽到流淚,還要被他反剪雙手,桎梏到自由全無。
好像他當年被人皮下注射小包四號仔,她如今居然體會到感同身受,在慾望的深淵中沉浸,即刻上天。
最後眼淚浸溼半片枕,他在她背後低喘結束,賴住不走。
蘇綺胡亂打他,語氣不自覺掛哭腔,“你滾開。”
唐允翻身,把人攬到懷裡,至此才算八分饜足,閉眼揉捏她那雙綿軟。
她又發號施令,“去沖涼……或者泡澡……”
他一掌打上她的臀,“阿嫂,你好多事。”
浴缸裡,他顯然情緒不佳,或許在為她的“不鐘意”而低落。
蘇綺把頭髮綁好,轉頭就看到他閉眼靠在那,就差臉上寫四個大字:大佬生氣。
她湊過去問他,“你知不知道還有一句話?”
他哼聲音迴應。
“男人鐘意在床上講‘我愛你’,而女人鐘意在床下。”
他緩緩睜眼,“我在床上也沒對其他人講過啊。”
蘇綺扭頭背對他,“我又不知真假。”
唐允冷笑,又打她頭,“我同你拍拖後等同出家當和尚,床上又那樣傲,我好想扁你。也就一張臉生得靚,那是你阿媽功勞,與你無關。我對你好還不如養一隻狼、一條狗,跪也給你跪過,結果你轉頭送我進班房……”
他話多,活脫脫一位“深閨怨夫”,又因坐過五年牢,發作起來更誇張。
蘇綺認為她當時講出口接下來的話一定是被他煩到難忍啦,再不然是看在他親自為自己放熱水、按摩足踝,總之絕對沒有與“深愛”有關。
蘇寶珍怎麼可能戀上那樣一位乞人憎的古惑仔?
她說:“你好吵。”
“所以明天到底要不要去註冊登記呀?”
不必懷疑,那天還有第叄次,發生在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