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睜開眼睛,又閉上,再睜開,眼前的景物還是那樣……
頓時傻眼,她的精神被現實和夢境的交替毀了嗎?現在她看到的,是現實?夢境?還是其他什麼?
誰能告訴她?
只能睜大眼睛,緩緩站起身,低頭一看,⊙﹏⊙b汗……這是什麼衣物?純白色的亞麻長裙,很薄,淡黃色的阡陌紋理,清晰可見,幾乎,遮不住什麼……
除了這條復古而又性感的亞麻裙,更令她困惑的是面前的景色
夕陽火焰一般蓬勃,燒紅天際。身側是大海,好天氣下的大海,溫和、寧靜、波濤輕湧。遠處,海天交匯的地方,波光閃耀,似能見到海豚,或者魚群跳躍著歸家。
月愣愣地站在海邊,愣愣地注視著絢爛耀眼的夕陽,腳心被海水輕吻著,身上怪異的亞麻裙被風吹起,她愈發不確定,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了。
“很美,是嗎?”
身後突然響起低沉的男聲,月嚇了一跳,猛地回頭,一下與身後的人,撞了個滿懷。
一張西式臉孔,噙著溫柔的笑,水藍色的眸,如這時的海水,披上了異樣的璀璨。
月愣在原地,忘了此刻自己衣不蔽體,只是定定望向來人,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是什麼情況?眼前的男子她見過,不過不是在現實中,而是在夢裡,而且他該死了才對啊?為什麼?這會子他又活生生站在她面前,還對她說話?自己夢裡面的人物,在對自己說話?她是不是瘋了?
眯起眼睛,嘴角誇張的弧度卻洩露了無法掩飾的驚訝,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男子眼眉一挑,笑意更濃,覺得月的反應很有趣,又開口:“這樣的表情,真是百看不膩。”用的是純正的英音。
月甩了甩頭,喃喃自語:“醒來,北宮月,這太離奇了!”
她倔強地閉起眼睛,良久再睜開,卻被眼前放大的淺藍色瞳,嚇了一大跳。
“別怕,你會醒的。”男子幾乎笑出聲,看著倉惶後退的月,伸出了手,試圖穩住她的情緒。
“你,你是誰?”月只能開口。這男人到底是誰?他們素未謀面,可他第一次出現在她夢裡時,是般若島上,被拖著斷了氣的死人,這一次,變成了活蹦亂跳的傢伙,身上穿著的那件白色開襟襯衫,也是那樣整潔素淨,除了款式有點古老,看不出一絲血跡狼籍。
男子清雋的面龐上,和善依舊,卻在月問了這個簡單無比的問題後,陷入沉思。良久,他抬頭,答:“叫我Henry。”
“那麼Henry,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出現在我的夢裡?”月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竟然問了個這麼奇怪的問題,好像愛麗絲夢遊仙境,一點邏輯都沒有。
Henry挑了挑眉,露出一絲頑劣的笑:“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愛他多深?”他邊說邊舉起雙手,輕煙揚過,雙手中,多出了個人影,正是……將臣。
月吞了吞口水,伸出手碰觸那個周身光芒的人影,手指穿了過去,原來是幻影。
“你是誰?”月吃驚地抬頭,心中的驚疑,已經不能用言語表達。
“嗯,隨你怎麼想,有些女孩喜歡把我描述成夢的精靈,或者神的使者之類的,我也很樂意。”Henry笑得無害,像鄰家大男孩。
月卻無論如何不能相信他的解釋,但考慮到這應該是個荒誕的夢境,他也許也是自己臆想出的產物,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臆想出這號人物,但夢境就是夢境,他是虛幻的,傷害不了自己。
想到這裡,她鬆了口氣。
“為什麼要告訴你。”月此刻鬆懈下來,轉身對著大海,坐了下來,眺望出神。
Henry和她並排坐下,促狹一笑後,他說:“那我知道的實情,你也不敢興趣了?”
"什麼實情?"月懶懶問,她怎麼臆想出這麼一個搞怪的傢伙?
“想不想看?”
“看什麼?”
“看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啊!”
思慮片刻後,月搖頭:“不想。”
“說謊,我知道你想……”Henry和暖的聲音突然變涼,月正待轉頭,眼前一陣刺目的光襲來,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落入白茫茫一片中。
“月,看完這些,你還能愛他嗎?你甚至連他是誰都不知道……”耳邊最後傳來Henry陰沉的聲音,分外明晰。
月心中大驚,恐懼在心中蔓延,即將面對的事情……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啊!
或者,是根本不想做準備?
知道了,又如何?無非是增一分心碎罷了……
Henry,你是誰?到底是誰?
*
白光閃爍著,無論她怎樣抗拒,無法拒絕這些在意識裡流轉的影象
火光中,建築物傳出灼燒的“噼啪”之響,烈焰卷天。
熟悉的身影,臉孔卻沒有染上分毫焰色,慘白的如同煉獄中爬出的陰魂,他對著耳麥說:“計劃改變,你們先走。”
就在那棟建築物發出呻吟巨響,被烈焰噬盡坍塌的同時,他也騰挪離地,卻能聽到令人不寒而慄的最後一句:“幹掉了,一個不剩。”
一個不剩……南宮長老家七條人命,有孩子……
這是怎樣的冷血殘忍?竟然他也能下的了手……
*
晴好的日光,蒼白的面孔,曾經的活力褪盡,他靜靜坐在輪椅中,望著飄舞的窗紗發呆。
“今天過得好嗎?”
"還行。"答的敷衍。
一雙白皙柔滑的手覆上輪椅的把手,女子低頭,親了親他的發,低聲道:“今天見到月了。”
他震了震,握著把手的手緊了緊,吃力地開口,聲音卻是陌生而沙啞的,和記憶中的那個爽朗英氣的聲音,相差太多……
“你跟她說了?”
“嗯,她說會來看你呢!”女子興高彩烈答。
男子卻僵住了,寂靜片刻後,冷然回絕:“我不見她!”
女子繞到他面前,半跪著,心疼地說:“你這是何苦,既然念著她……”
“我說不見她,你聽到沒有!誰許你自作主張的?我這樣一個廢物,連自己看都嫌棄!何況別人!”他吼,匆忙推開輪椅,躲入陰影。
女子站起身,憂傷無奈地安慰:“默涵,你會好起來的,能從昏迷裡醒來,有一天,就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而害你錯過一切的兇手,遲早會得到報應的,我們一家人,從沒有放棄,惡有惡報,一定!”
默涵……
月簡直要窒息了,這夢境要告訴他什麼?告訴她……默涵的不幸,和她,和將臣,有關?
將臣眼中,確實容不下沙子,真的是?
她不敢想下去了。
*
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還有多少陰謀,多少血腥,多少見不得光的過往?
信嗎?不信嗎?
為什麼都是這麼蒼涼無奈呢?
知道他深,知道他有封藏的過往,以為那只是他的身不由己,而她,只是想要一份愛,一份只有他能給的愛。
可現在,誰來告訴她,究竟怎樣做,才可以坦然面對將臣,才能無愧良心,才是對的,才能得到真正的平靜?
“這些都不能讓你改變心意?月,真看不出你的心也很狠嗎!”Henry的聲音,帶著戲謔,迴響耳際。
“你是誰?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月在虛空中發問。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愛他多深?看了這樣的真相,你還能愛他嗎?”同樣的問題,第二次提起。
“我……”
“猶豫了?”
“我……不信!”硬生生撂下一句。
“呵呵……月,你還真倔強啊!嗯……讓我看看,還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說服你,動搖你的……寶貝,好好看著哦!這次的,可精彩了……”
“慢著!我不看!”月大叫,試圖閉上眼睛。
“月,我來告訴你一個簡單的道理,你愛他,就要愛真正的他,如果真正的Michael你也能愛,那麼……”Henry的聲音漸漸淡了下去,序幕,徐徐拉起。
視野中,是黃沙,一望無際的沙漠,死氣沉沉。
空中有劇烈氣流壓下,漩渦般攪動著,掀起了狂暴的沙塵,塵埃飛舞中,依稀可見直升飛機的陰影,氣流紊亂躁動,卻能看到沙塵中心走出的幾個身影,為首的,竟然是
黑色風衣,墨鏡,漠無表情的北宮陽。
***
henry,無所不能呀!不過,唯獨不能救贖他自己…
月這是被逼著認清現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