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笑道:“可不是,如今在陵州州城裡混飯吃了,才在家過了年就得往那邊跑,就是勞碌命。如果在下沒有記錯,前頭幾里路就有家鋪子,酒肉都地道,價格也公道,要是順路又不耽誤你們走鏢,一起吃頓,也熱鬧些,還是我請客。”
從遼東那邊跑來北涼找生計的鏢師當下就有些為難,他們兄弟三人當初被那條姓袁的瘋狗逼得走投無路,宗門上下百餘口就只剩下他們三個,那瘋狗又有個在離陽朝廷堪稱權勢滔天的老丈人,想來想去覺著也就只有北涼管不著,不過如今雖說仗著一身武藝,好不容易有了只鐵飯碗,可畢竟是寄人籬下,他不過是個新入鏢局的鏢師,還得處處看老鏢頭的臉色,一時間就有些左右為難。好在那在金門鏢局裡頗有威嚴的老鏢頭火眼金睛,對兩輛馬車細細打量了片刻,朗聲笑道:“既然這位公子跟咱們的竇兄弟是舊識,那就算是咱們金門鏢局的朋友了,前面那家鋪子我知曉,本就是鏢局下個落腳點,等會兒可不敢讓公子破費,由咱們出錢買酒便是,這點錢金門鏢局再窮也得掏!”
徐鳳年沒有拒絕,不用他發話,擔當馬伕的徐偃兵已經鞭馬快行。這個細節,讓老鏢頭暗自嘖嘖稱奇,不曾想不光是這位家世應該不俗的公子哥瞧著挺面善,連隨駕扈從都是個明白人。
兩撥人同時到了那家對鏢局而言很“乾淨”的熟悉鋪子,掌櫃的早就熟稔這些回頭客的飲食習慣,根本不用多說,就吩咐店裡夥計腿腳利索地趕緊上菜上酒,肉多飯多酒少,走鏢不許酗酒是這一行鐵打的老規矩,往往只有鏢隊裡一兩位德高望重又好酒的老資歷才能小酌幾口,徐偃兵和洪書文都直截了當乾脆沒有上桌,呼延觀音也不餓,加上同乘一輛馬車的女子下了車,她就更不願意離開暖洋洋的車廂。於是那張有酒的主桌上就坐了徐鳳年徐北枳跟裴南葦,她跟徐鳳年並肩而坐。還有此次走鏢帶隊的老鏢頭鮑豐收,以及本該沒資格坐在這張桌上的遼東人氏竇良,裴南葦披有白狐掃雪的昂貴裘子,戴了頂狐皮帽子,原本這般裝束,肌膚稍黑的女子就要被襯托得黑炭一般,可她如此穿戴,反倒有一番肌膚勝雪的景緻韻味,走南闖北大半輩子的老鏢頭仍是費了老大的勁才收回視線,心想這輩子就他孃的沒見過這般美豔的女子,這頓飯錢不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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