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正在跟李綸商量年底工作總結的細則，只聽見門口傳來嘈雜聲。

“小林總，您這是要幹什麼？”秘書的聲音由遠及近，只聽得“砰”一聲，門被踢開。

林紹一臉怒氣地衝進來。

“林總，小林總找您有事……”秘書弱弱地說。

“沒事，你們都先出去吧。”林峰將手上的東西交給李綸。

等所有人出去後，林紹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在林峰的辦公室裡砸東西。

聽到動靜，秘書本想進去看看，卻被李綸攔了下來，“不該管的事兒別管，忙去吧。”

辦公室裡，林峰坐在位置上，安靜地看著林紹發洩，等他不再砸東西后，他才開口，“發洩完了？”

林紹走到他桌前，“你想要什麼？”

林峰沒有動，而是看著他，“你覺得呢？”

陳墨合和毛毛剛開完會——最近工作室經營有些吃力，一方面是回款滯後，一方面也是客戶需求壓力太大，她二人正焦頭爛額。

“再這樣下去，我們連房租、工資都拿不出來了。”毛毛抓著頭髮，一臉惆悵。

“沒事，總會有辦法的。”陳墨合在一旁安慰道。

“我就不該這麼匆忙地跑出來，應該再多鍛鍊幾年的。”毛毛趴在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

“想想辦法，實在不行，再去貸些款。”

毛毛挺起身子，“我車都賣了，拿什麼貸款啊？”

陳墨合嘆了口氣，想想自己也是沒什麼不動產可以拿來貸款的，自己手上微薄的存款，也僅夠維持一個多月的正常運轉。

毛毛將桌子上的檔案收拾整齊，“實在不行，幹完這個月，關門算了。”

“那怎麼行？”陳墨合忙說，“咱們投了那麼多錢，不能血本無歸啊，再說...再說咱們還有林紹二舅媽的錢沒還呢。”

毛毛哭喪著臉，“對啊，我把這事兒忘了。都怪我，唉，步子跨的太大，扯著蛋了。這下好了，這開了一年都不到，不僅倒閉，還欠錢。”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說“能跟你二舅媽說說嗎？這錢她別要了成嗎？都是親戚，提什麼錢不錢的呢，太傷和氣了。”

“什麼親戚，她巴不得我們破產，她好來落井下石。”陳墨合提起這個二舅媽就一肚子火，“還不如想想怎麼掙錢，這才是最重要的，扭虧為盈是我們明年工作的重中之重！”

“我不想當老闆了，我不想創業了，我沒有夢想了，我只想當鹹魚。”毛毛頹廢地踩著失落步伐出了會議室。

整個工作室都回蕩著毛毛的哀嚎“太......難......了......”

陳墨合回了辦公室，正為工作室的事情發愁不已，手機鈴響了，是林紹的電話。

她不想接，可電話響了掛、掛了響，打了好幾個。猜想林紹或許真的有事，她才接起來。

林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想見你。”

“不用了吧。”陳墨合說道，“離婚協議書看過了嗎？有不合適的我們再改。”

“陳墨合，如果你不來見我，那婚你也別想離了。”

陳墨合不吃這一套，“隨便你。”她剛要掛電話，就聽林紹說，“你見完我，我就簽字，行嗎？”他語氣意外的懇切，陳墨合反倒有些不好拒絕。

躊躇了半天，她終於說，“什麼時候？”

“下班我去接你，見面再詳細說。”林紹像是怕她會反悔一樣，連忙結束通話電話。

還沒到下班的時間，林紹的車就在工作室外等著了。

“林紹來接你了？”毛毛看著外面停著的車，“怎麼不進來？”

陳墨合將桌子收拾整齊，“有點事，我今天先提前走了。”

還沒等毛毛答話，她一溜煙兒地跑走了。

見到林紹時，陳墨合有些嚇了一跳，他眼下黑眼圈也很重，似乎還瘦了一些。整個人和平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完全不能相比。

林紹見她上車，什麼也沒說，開著車就走了。

兩個人一路無言。

直到眼見林紹將車駛出市區的方向，陳墨合才開口問，“這是要去哪兒？”

“找個安靜地方，咱們倆談談。”

“沒什麼好談的。”陳墨合說，“簽字吧，簽完離婚。”

“陳墨合！”林紹喊到，“你現在對我就真的一點點感情都沒了是嗎？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

陳墨合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就那麼沉默著。

“行，我知道了，我算是知道了，陳墨合，從咱們倆認識開始、從結婚開始，你從來都沒愛過我，對不對？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冤大頭？又蠢又傻。”

“我愛過你。”陳墨合說的很堅定，“我有……愛過你。”

林紹卻笑了，“你別騙我了，如果你愛過我，怎麼可能現在對我這樣？”

“林紹，正是因為我曾經太愛你了，所以我才會對你越來越失望。”她平靜地說，“從結婚開始，你種種行為就在不斷地蠶食我對你的愛，一點一點，直到將它完全磨平。我從前多愛你，現在就多不想見到你。”

“呵呵，”林紹冷笑一聲，“你是不是要和我說，愛之深，恨之切這樣的話了？”

陳墨合沒有答話。

“陳墨合，為什麼這麼對我呢？嗯？為什麼一點點改過的機會都不留給我呢？”

“我留給你的機會少嗎？”陳墨合反問他，“我無數次的讓步不都是給你機會嗎？”

車子順著蜿蜒的路，往山上開，路邊的樹林長得十分茂盛，只是葉子卻沒了以前的翠綠，一片片都染上了黃，開始慢慢飄落，地上積了厚厚的落葉，車子飛馳過的地方，將落葉捲起到半空。

“林紹，我從前，是很愛你的，我無條件的相信你，就因為我覺得你也是愛我的，只是後來我越來越發現，咱們倆當中，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是你根本不愛我。”

林紹堅定地說，“我愛你啊！”

“你不愛我，”她搖了搖頭，“你只是愛有我愛著你。”她看向窗外，“你只愛你自己。”

“我為了你，跟朋友斷了聯絡，為了你喜歡吃的東西無論多遠也去買，我為了你去學做飯，我為了你去好好學著工作，我為了你……”林紹仔仔細細地數著自己為陳墨合做的那些事，可越數到最後，陳墨合越覺得可笑。

“你說的這些，哪些是為了我，哪些是為了你自己，又有哪些是被迫的？你自己想想。”

“陳墨合……”林紹有些哽咽，“你不能離開我，離開我……你離開我我怎麼辦？我真的不知道我怎麼辦。”

陳墨合從沒見過林紹這樣，她心裡不免有些波動，又有些心軟。她的確沒辦法對林紹狠下心來。

“喬喬，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再給我最後一次機會好不好，最後一次機會，如果我還是這樣，那你隨時都可以離開我，行嗎？”林紹言辭懇切，“你如果信不過我，我回去就把離婚協議簽了，放在媽那裡，如果我改不到你想要的樣子，你隨時可以去拿離婚協議走人，我再也不攔你。”

“你沒必要改成我想要的樣子，你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改不掉的，也不用改，況且我說過了，我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你真改了嗎？更何況……我現在……真的……不愛你了。”陳墨合低聲說，“我們沒辦法重新開始了。”

林紹不再說話，腳下的油門卻踩的更狠了。

車子速度越來越快，山路也越來越崎嶇。

意識到不對，陳墨合緊張地問，“你要幹什麼？”

林紹冷著臉，依舊沒有說話。

“林紹？你瘋了嗎？你到底要幹什麼？停車！快點停車！”陳墨合幾乎是喊出來的。

“我不能讓你離開我，既然你非要走，那咱倆就一起同歸於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