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轉回身來。
陸程安坐在她的位置上,後背往後靠,右手指尖玩弄似的捏著張紙條,嘴角帶著抹若有似無的玩味。
“……”
朝夕的眼睫動了動,這段時間陸程安對她吃藥這事是真的上了心,她自己也重視不少,但也是實在沒時間,所以才忘的。害怕陸程安質問,朝夕決定先發制人:“你為什麼要動我的東西?”
“你放在桌子上,我就看到了。”
“你看到了就是你的嗎?”朝夕走了過去,很嚴肅地看著他,指責道,“你這是流氓行徑,知道嗎?”
“……”
陸程安眉梢一挑,似是沒想到她會說這麼句話出來,眼裡帶了幾分難以相信,不過很快,他眼角勾起笑意,幽幽開口,問她:“是嗎?”
語氣溫和。
卻又笑裡藏刀。
朝夕離他還有幾米的距離,已經過了午休的時間了,辦公室裡除了他們兩個再也沒有別的人在。她的腦海裡隱約冒出來不好的念頭,於是很快,她不動聲色地停下腳步。
在她轉身要跑的時候,陸程安的動作比她還快,三步並兩步地跑到她面前,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往回拉。
動作快速,把她拉到自己懷裡。
朝夕不太敢看他,垂著眸,視線正好落在他的喉結處,就看到他喉結滑動,說話時滾燙熱氣撲在她的額頭,嗓音沉沉,帶著微末笑意:“跑什麼?”
“我沒跑。”她咕噥著。
陸程安涼涼道:“是嗎?”
“……”
“還有,”陸程安的視線往下,落在她的下唇上,她唇色很淺,陽光照了進來,她雙唇溼漉漉的,像是塗了唇釉似的,在陽光下閃著細碎的光。他的眼神沉了下來,聲音略微乾啞,語氣輕佻又輕浮地說,“剛剛那個可不是流氓行徑,這個——”
他的聲音刻意停頓。
臉慢慢向她靠近,略微偏過頭,鼻尖觸及她的下眼瞼,撥出的滾燙熱氣撲在她的臉上,密密麻麻的,很癢。
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十分快速地在她的下唇上舔了下。
嘴裡呵出的溫熱氣息似乎順著她微張的雙唇中渡進她的嘴裡,他聲音曖昧,沒有一點兒在辦公室這種場合做這種事的羞愧,“這才是流氓行徑。”
朝夕動作很快地把他推開,很緊張地往門邊看了下。
確認沒有人看到之後,她說:“這裡是辦公室。”
“在辦公室就不能耍流氓嗎?”他很謙虛地請教,看到她惱羞成怒的表情之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行,我知道了,那我——”
他眸間璀璨,唇色豔麗,笑起來的時候跟個妖孽似的。
不急不緩地把後半句補充完整,“——下次耍流氓之前,提醒你一下。”
朝夕有點兒無法理解他的腦回路,“你難道不是應該說,沒有下一次了嗎?”
陸程安挑了挑眉:“那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不對你耍流氓,你會對我耍流氓的。”
朝夕懷疑自己的耳朵,“我不會對你耍流氓的。”
“你確定?”
朝夕肯定道:“我確定。”
陸程安低眉順眼地笑了下,很罕見地沒有反駁,順著她的話點頭:“行。”
朝夕因為做手術,所以午飯也沒來得及吃,這會兒餓得不行,好在陸程安來的時候帶了份飯過來,他似乎預料到她會在手術,所以特意叮囑餐廳,把飯菜放在保溫盒裡。
雖然過了將近三個小時,但飯菜還溫熱。
陸程安買的菜太多,朝夕有點兒吃不下,她伸手扯了扯陸程安的袖子,和平時一樣,想讓他也吃一點,結果手剛扯上他的袖子,就聽到他拖腔帶調的聲音:“對我動手動腳的?”
朝夕無力辯解:“我只是拉了下你的衣服。”
陸程安了然地點點頭,“你要給我脫衣服。”
“……”
他嘴角勾起惡劣的弧度,眼裡藏著細碎的笑,不急不緩地接著說,“然後對我,耍流氓?”他說完,輕嘖了聲,繼而自顧自地點點頭,十分勉強的語氣:“行吧,我暫且勉為其難地同意讓你對我耍流氓這一行為。”
朝夕的聲音裡滿是荒唐:“我為什麼要對你耍流氓?”
“因為我身材好。”
“……”朝夕面無表情地說,“你身材哪裡好了?”
陸程安挑了挑眉,似乎不太滿意她的說辭,他突然側過身,手放在桌子上,抵著下巴,垂著眸看她,聲音懶洋洋的,卻在逼問:“我身材不好?”
“你都奔四了,”朝夕冷漠又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接著嘆了口氣,略微有點兒惆悵,道,“年、老、色、衰、了!”
年老色衰。
這四個字極具衝擊力。
陸程安的內心都被震懾了下。
他抿了抿唇,不太樂意:“我這生日還沒過,現在還是二十九歲。”
“……”朝夕無語,“差兩歲,也差不了多少。”
“那差的挺多的,”陸程安額前的碎髮有點兒長了,蓋過眉毛,他說話時垂著眸,模樣溫馴極了,“你可能不知道,上了年紀的人,對年齡比較敏感,你聽著是差兩歲,實際上,”
他想了下,隨口道:“差了二十歲。”
朝夕:“什麼?”
“你想想,奔四的人,四捨五入就是四十歲了。”陸程安勾了勾唇角,“那二十九歲就不一樣了,四捨五入,我才二十。”
“這前後一比,可不就是二十歲嗎。”
朝夕被他的厚顏無恥給驚到,她抿了抿唇,沒忍住,笑了出來,“所以你現在才,二十歲是嗎?”
“是啊。”
陸程安懶洋洋地掀起眼皮,桃花眼頃刻彎起,笑意散漫又輕佻,支著側臉的姿勢,讓他笑起來的時候顯得格外多情,像個負心漢。
負心漢慢條斯理地開口:“所以我們現在是,姐弟戀。”
朝夕差點兒被嗆住。
“姐弟戀?”
“嗯。”
朝夕的語氣裡極盡荒唐,她抬眸,看到陸程安的神情,沒有一絲的羞恥之心,甚至神情正經又無辜,似乎真的把自己代入二十歲了。
她伸手把隔壁付倩倩桌子上的鏡子拿了過來。
“你看看。”
鏡子裡映出兩張臉。
“我們倆走出去,你知道別人會說什麼嗎?”她打擊他,“會說你,老牛吃嫩草。”
陸程安眉眼一挑,他突然湊近她,眉眼含情地笑著,嗓音很低,似乎是用氣音和她說話,“我還以為,別人會說,女富婆包養男大學生。”
“……”
·
沒過多久,辦公室有人進來。
陸程安不動聲色地收起臉上的笑意,低斂著眸,一副冷淡又疏離的清冷模樣。他一直低頭看著手機,處理工作上的事情。
等到下班的時候,他問梁亦封:“一輛車?”
他們今天要去梁亦封家吃個飯。
原因有二。
一是四個人自過年見過幾次面,之後便沒見過了,主要是各自都有家庭,而且大家工作性質不同,以至於很難湊到時間。
二麼,則是鍾念懷孕了。
鍾念懷孕有五個月了,但是她之前跑新聞不注意摔了一跤,所以導致前期有流產先兆,胎盤不穩,因此兩個人都沒說。直到上週檢查完,醫生說已經穩定下來,鍾念和梁亦封才把這個事情說了出來。
梁亦封扶了扶鏡框,眼神冷淡:兩輛車。”
“不一起?”
他搖頭:“我明天還要上班,一輛車太麻煩。”
陸程安想想也是。
陸程安和朝夕到得晚,到了之後發現季洛甫和初一沒在,沈放解釋著:“我大侄子發燒了,他爹媽為了表示他不是從垃圾堆裡撿來的,於是在兄弟情和垃圾親情之間選擇了後者。”
畫水扯了扯他的袖子:“哥哥。”
“嗯?”
她雙眸澄澈地看著沈放,語氣誠懇,清泠泠道:“你能夠安靜一點嗎?”
“……哦。”
朝夕和陸程安並肩坐著,聽到他們的對話,有幾分好笑,她偏頭過去,想和陸程安說沈放也被這麼只小白兔治的服服帖帖的時候,就對上陸程安的雙眼。
他微微俯視她,目光下滑,眼裡帶著別有深意的笑。
朝夕一臉莫名:“你笑什麼?”
“人家叫哥哥。”他的聲音壓得極輕,只他們二人能聽到的音量,眼梢梢跳,帶著細碎的笑,語氣裡,帶了幾分暗示。
就。
也想讓她叫哥哥。
朝夕面無表情:“不叫。”
陸程安:“不叫什麼?”
“……你說呢?”
“哥哥?”他玩世不恭地笑著,“我也沒讓你叫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