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念著姐妹情分,從不會虧待她。
自認做的也不差。
她讓身後的婆子上茶。
“你也不必如此惱怒。”
“韞哥兒行事最是穩重周到,我若是你必不會朝我大喊大叫失了儀態,不如去問問你的好孫兒做了什麼事,竟會如此遷怒於他。”
————
沈嫿所站之處在謝珣,顏宓離去後從一瞬間變得萬籟俱寂。
好似風都是輕輕拂來。不想打破此刻的寧靜。
沈嫿對著謝珣離去的方向,望了很久,即便那只是一團比墨還濃稠的暗色。
崔韞沒催她。
沈嫿捧著臉:“謝世子適才所言,半點瞧不出將士的粗獷豪邁。反倒文鄒鄒的,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個文官。”
崔韞淡淡:“盛京不少女娘仰慕他。”
這一點,便是無人同沈嫿提及,她也清楚。
別的女娘她不清楚,顏宓就是啊。能讓顏宓牽腸掛肚的男子,又怎會差。
“這是自然!”
“我聽說往前他出現在盛京街上有不少女娘給他砸荷包的。”
崔韞面上瞧不出情緒。
“看夠了嗎,若是不曾,你不若一道追上去。”
沈嫿:“那倒不必。”
崔韞不鹹不淡。
“你若是願意,我也可將人請回來,讓你湊近了看。”
沈嫿覺得崔韞有些衝。她戀戀不捨的收回視線。
“不成,不合規矩。”
“他到底與我不熟。”
她很實誠道:“也不急於一時,我明兒有時間慢慢看。”
崔韞的嘴角抿出一抹嘲弄的弧度。也算不得氣惱,更提不上吃味,可他同沈嫿早已私定終身,多多少少是有些不虞的。
沈嫿把他當什麼了?
女娘也實在不懂避嫌了。
左右,日後慢慢教。
“去正堂。”
扔下這句話,他提步而去。
沈嫿眨眨眼,連忙追上去。察覺出崔韞情緒的波動。
她磕磕絆絆的走,崔韞好似也沒有等她的意思。
女娘拾不清路,不由有些吃力,可她一點也不怪崔韞!!!
她甚至沒來由的感動。崔韞定是為了她,迫不及待的要去處置那狗東西了!
好表哥!!!
可這份感動維持不了多久。
沈嫿板著精緻的小臉,吃力的跑上前一把扯住崔韞的衣襬。
“你就不能等等我麼?”
沈嫿抱怨他。
“太黑了我瞧不清路,若是摔了怎麼辦?”
然後又開始責怪。
“你說,你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崔韞涼薄的扯了扯唇瓣,耐心逐步散去。
他抬手拂去女娘扒拉的爪子。隨後漫不經心的理了理褶皺的衣襬。卻是答非所問。
“沈娘子手上的燈籠既然不亮了,拿著不嫌累贅?”
沈嫿低頭。
她這種嬌生慣養的女娘提著燈還要追崔韞,自然是累的。
“可我總不能扔了吧。”
“為何不能?”
沈嫿覺得崔韞是在考驗她。
她也便拿起了一萬分的警惕,慎重回應。
“這燈上頭有謝府的標誌。”
那手持竹竿處,有刻著字。她後頭慢慢摩挲,也認了出來。
“我入住崔府也有些時日了,自然得懂些規矩。此處是宣府,所言所行都是表哥的顏面,總不能扔在此處,回頭再讓府上的奴才拾得,萬一傳了出去,謝世子如何想暫且不提,外人若是大做文章,還以為崔府同謝府不合呢。”
她所言總是在理。好似字字都在為崔韞考量。
呵。
崔韞還真不需要她這般體貼。
崔韞面色冷峻,眼眸如春水粹冰:“走不了的話,我會讓影五過來。”
沈嫿覺得太麻煩了些。
她絕對不是怕黑,也絕對不是不想一個人待著。
女娘糾結。很快便有了兩全之策。
她毫不猶豫的將燈籠交到崔韞手上。又再自然不過的繼續去扯剛被崔韞撫平的衣襬,捏住抓緊。
她仰頭。
“走吧。”
崔韞喉結滾動,眉眼卻鬆了鬆。
他鬆手。
燈籠落地。
‘啪嗒——’
沈嫿眨眨眼。
她頓悟了。
崔韞和謝珣同是盛京最出名的公子哥。算是齊平並列。
男人麼,誰沒有點爭強好勝的心思,便是淡泊名利的崔韞也不願被謝珣給比下去。
她同崔韞如今親暱,也不該同謝珣走的過近,得表明立場。
二心是要不得的。
畢竟這不是胭脂首飾,女娘可以大手一揮。
——我都要。
於是,沈嫿給他尋了個理由。
“……沒拿穩?”
果然,崔韞用鼻音淡淡的應了一聲。
第188章 做了什麼你自己說!
院內燈盞明亮,剛入院,女娘就鬆了扯著崔韞的衣襬,用完就甩。
崔韞垂眼,看著她的動作不言。
屋外有婆子候著,見兩人至後,連忙恭順的挑開門簾。
崔韞俯身入內,沈嫿慢吞吞的跟在他身後。
甫一入內,就聽孟智的卑微的求饒聲,他一個勁的的賣慘和說著冤枉,還有的是孟太夫人的怒斥聲。
再看宣家母女,卻坐在高位上,安安靜靜的喝著茶。任由孟太夫人撒潑。
她們也盡力了,實在勸不動。也只能等著崔韞過來。
見屋內響起腳步聲,孟太夫人轉身,一腔怒意言於表。
往前崔韞看在宣太夫人的份上,對這個姨姥姥也是敬著的,不說幾分真或者又有幾分假,至少明面上的規矩不缺。
次數多了,孟太夫人也免不得拿喬。
這些年,她來宣府的次數只多不少。
因此她見崔韞,此刻也有些咄咄逼人。
“侯爺這是什麼意思?”
“大喜的日子糟踐我孟家子嗣?”
“往素我待你也是不薄的!”
“誒呦!合著就欺我家中無權無勢?啊!這是準備要讓他跪多久!今兒不給我個合理的解釋,明兒我就要讓盛京的人全部瞧瞧,你這個大理寺卿是如何不念親情,仗勢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