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鄭千喻險些將酒水給噴出來。
怎麼?給你一支筆,你能寫一齣戲文了!
“你怎麼不說,宮裡最尊貴的皇后娘娘都待你不薄。”
沈嫿冷笑一聲,她站起身子。
“別噁心我。”
鄒後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懶得同鄭千喻廢話。
“把這醉鬼送回去。”
影五把人往肩上一抗。
鄭千喻難受的乾嘔。她卻看著身後提著裙襬的女娘,傻兮兮道:“沈嫿,你倒著走挺有本事。”
沈嫿:……
她扯下鄭千喻的錢袋:“別以為你醉了,就不用付賬。”
等影五將鄭千喻塞入車廂後,沈嫿也跟著進去,馬車朝鄭家宅院駛去。
一路上,沈嫿都用看弱智的眼神關愛的看著鄭千喻。
她見過不少沒心眼的女娘,可那種總以為自個兒有心眼,實則最好騙的,米三娘子獨一份。
能長這麼大也不容易。
“真的,我的私房錢都藏在房梁處。你可別告訴別人!”
“也不多,幾百兩還是有的。”
“沈嫿,我實在不知啊!你說說為什麼那些爺們如廁為何是站著的!”
沈嫿一愣。
這顯然是她的知識盲區。
“你聽誰說的?”
“我親眼瞧見的。”
鄭千喻告訴她:“我阿孃的親弟弟前幾日暫居我府上。”
她口中的阿孃是鄭老爺後頭娶的繼室,是個老實本分的,唯一讓外人多舌的是過於年輕了些。就比鄭千喻大歲餘。
“你也知道,她人不錯,我尋思著她胞弟也算是我的舅舅了,故那日……”
沈嫿一針見血:“你看他如廁?”
“什麼叫看,那是不慎闖入。我當時也慌……”
沈嫿一板一眼:“你看你舅舅如廁。”
“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
沈嫿問:“好看嗎?”
鄭千喻微微遺憾:“他遮的太快了。”
“我後頭問他,為什麼站著。”
沈嫿眉心一動。
“他紅著臉,只匆匆說了句男子都站著,讓我莫問,就跑了,後頭幾日也都避著我,至今亦如此,鬧的好似我把他怎麼一樣!”
“我實在想不明白!”
沈嫿也不太明白。
她覺得,崔韞肯定不這樣!
兩個女娘議論這件事,嚴肅的不行,好似在探討未解的知識。
不過多時,鄭千喻把微醺的臉貼近懷裡空了的酒壺,她看了對面的女娘許久,忽而道:“沈嫿,你一個人背井離鄉,當時應該很怕吧。”
沈嫿一愣。
“沒有。”
她當時只有解脫和豁達。
甚至,將每日當成最後一日看待,過的都很歡愉滿足。
“我不信。”
“你走那日,我偷偷送你了。”
說著,她沒忍住啜泣。
“你多驕傲啊,一個人在外頭,我生怕你人生地不熟的,那崔侯轉頭若又不管你了,你病殃殃的,該怎麼辦。”
“你還不給我回信。枉我掛念!”
沈嫿眉心微微攏起。
女娘到底有些感動的。她抿了抿唇:“你嫁人和我回信,選一個。”
鄭千喻毫不猶豫,大聲嚷:“嫁人!”
很好,漂亮!她就知道。
第393章 要麼等著,要麼滾!
夜格外寂靜。
除卻遠處街道梆梆的打更聲,再無其他。
天兒變得暖和了起來。沈嫿一番洗漱後後,支開窗格,望著掛著天上的皎月。她只披了件外衫,蓋住那姣好的玲瓏身姿。
臉上的粉脂早已洗去,嫩生生的臉蛋沒有半點瑕疵。眉眼精緻,杏眼黑潤清亮,柔橈輕曼,嬌美纖弱。
她無端想了很多。
甚至在想衡州的事,又在想崔韞。
牽一髮而動全身,衡州只怕表面平靜,暗裡早已風譎雲詭。
若衡州背後之人同盛京的黨派紛爭有關聯,只怕崔韞這一步走的並不容易。
沈嫿眼眸狠狠一顫。
不對。
她倏然睜大眼。
爀帝那種人。
他的確需要崔韞徹查衡州的事,可別忘了,多年前他就盼著崔韞死了。
要不是陽陵侯府當年釜底抽薪……
這回官家但凡稍稍不作為不出手隱瞞崔韞離開盛京的事,崔韞多日未早朝一事只怕有心之人會生揣測。
如此一來,訊息定然會傳到衡州。
衡州官員一旦提前得知心有防備。崔韞調查舉步維艱是小事,安危難保才是大事。
而這時,爀帝那種小人,勢必會隔岸觀火。
崔韞若真將證據取出來,可見能力不容小覷,想來帝王的忌憚只會更深。
若他性命交代在衡州,爀帝解除了心頭大患的同時,還能龍顏大怒,徹底調查衡州的事,殺雞儆猴將朝中重臣徹底敲打。
無論哪一種,對爀帝而言,都是有利的。
他是手握生殺大權的帝王,而帝王絕對不是仁慈的人。
沈嫿不知她想的對不對。
可她能想到的,崔韞勢必也想到了。
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他何必去衡州摻一腳?
沈嫿指尖傳來刺痛,窗格出的木屑刺破女娘的指尖,流下殷紅髮血珠。
她低頭去看。神色難得渙散。卻在同一時間,給到了答案。
——崔韞是有意的。
那他是要做什麼?
還有……謝珣。
他自回盛京,官家一直藉口往後推,未曾給出明確的官職,這件事後,卻搖身一變成了指揮僉事。
說是調查周章平死因,又何嘗不是調查刑部牢獄?
真的只是湊巧嗎?
帝王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同時,何嘗不是被玩弄算計?
沈嫿睫毛輕顫,想通這一點後,甚至忘了去擦手上的血。
小七是姬謄的人,卻是謝珣從三皇子那邊要來的。
往前,沈嫿從未多想,畢竟姬謄回盛京,是謝珣出的力,有些往來也應該。
可若不單單只是尋常往來呢?
姬謄本不簡單。
他這次回盛京自然和皇家有的鬥。
女娘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阿兄和崔韞莫不是在扶他上位?
沈嫿有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