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韞還是雲淡風輕的姿態,輕撫她的背以作安撫。耐心的給足了緩衝的空間後,這才繼續咬著她的耳垂。
她輕顫的承受著,半邊身子都軟了。
隨後,她聽到崔韞附在徹底發麻的耳側啞著嗓音在說。
“那我將它們送給你,當聘禮成不成?”
————
女娘同手同腳的進了布莊,整張臉都紅的豔如海棠。
這次她出門,帶的除了影五,還有小七。
影五見她拿起男式的布料:“娘子是準備給爺縫製衣裳嗎?”
小七若有所思的看著女娘略腫脹的唇,心裡有了成算,她卻很棒場:“娘子對侯爺真好。”
沈嫿現在聽不得崔韞兩字。
她舌根生疼,有些炸毛,
“我像是那麼閒的人嗎?”
她是為謝珣買的。晚些還得去重新置辦各種材料。
可沒過多久,女娘小腹有些微微墜痛。她不舒服的咬起了下唇。
恰逢這時,她聽到身後買布的婦人的一段對話。
——你家兒媳近些時日,怎麼不見人?
——甭提了。那個沒本事先前落過胎。這幾日剛有了身子,就說小腹疼。我只好請了這布莊邊上藥鋪的大夫去把脈,大夫說她身子虧空,若要安穩坐胎,這頭三月不能下榻,還得隔三差五燉雞湯給她喝,你說說,哪個婦人同她那般嬌貴!就知道糟踐銀子!回頭生的若不是孫子,你看我怎麼教訓她!
好長的一句話。
沈嫿就聽到落胎,和小腹疼這幾個字眼。
她的臉色倏然慘白。
本就一點點不適的小腹,瞬間仿若疼了一百倍。
小七:“可是哪兒不舒服?這隔壁就是藥房,奴婢扶你過去?”
影五生怕沈嫿出了事,她二話不說將人抱了起來,火急火燎的跑入隔壁。
大夫一看這個架勢,當即起身,甚至讓她們插了個隊
沈嫿虛弱的將手伸過去:“大夫。”
這一刻,母愛的光輝落到她身上:“我,保,小。”
第319章 他怎麼可以!如此戲耍她!
小產可不是小事!
大夫火急火燎的抱著藥箱,飛速對影五道:“送去裡間,快快將你家娘子安置躺下。切不可再挪動了!”
影五抱著沈嫿衝了進去,裡間的簾布被她撞開而大幅度搖晃。可即便如此,她走得很穩。努力不顛簸到女娘.。
影五整個人都不太好,尤其聽到那個保小二字。
而小七卻是面色複雜,緊緊壓下心底那數不盡的愕然。
沈娘子……有孕了?
誰……誰的?
大夫抱著藥箱氣喘吁吁的跟在幾人身後。
光看沈嫿的一身綾羅綢緞,身邊還有伺候的奴婢,可墨髮垂至腰間,還是雲英未嫁女娘打扮。
保不齊是哪家大人養著的外室。
輕不得,重不得。若真出了事,只怕藥鋪都會受牽連。
東武街的晨陽藥房,不就是例子嗎?坐鎮的何大夫醫術精湛不說,又極有醫德。
那些付不起藥錢的窮人,他都能自掏腰包墊付。
可前幾日沒保住刑部尚書瘦馬外室的胎。至今還在刑部牢房關著!
明明是那瘦馬摔了一跤,身下全是血送來的也晚。便是大羅神仙都沒法保下。
聽說是早已成型的男胎。
瘦馬又有血崩之症,何大夫好不容易救回那外室的命。卻落得這麼個下場。
那些貴人可不會講道理,一手遮天,將怒火全全發洩在何大夫身上。探望不得,訊息也全無,只怕……命都得交待在牢獄裡。
大夫心下沉沉,再見榻上紅著眼的女娘,更是棘手不已。
他擱下心思,不敢疏忽的問。
“可有見紅?”
“放輕鬆,莫過度憂心。這些年我碰到同你這般的病人,不說成千也有上百,盡數一半都被我保了胎。”
說著,他凝重不已的將手落在女娘腕間。
閉眼,屏住呼吸探脈。
沈嫿緊張兮兮。
時間緩慢的流逝,把脈的大夫,緊張感一點一點褪去。
“這位女娘,你不過是吃了寒食,葵水將至,這才輕微腹痛罷了。”
沈嫿眨眨眼,被這麼一提醒,這的確是來葵水前的酸脹痛。
“您也別怪我說話難聽,外頭病人都等著,若一個個都如您這般,為了插隊胡謅,藥鋪豈不是都得亂了套了?”
“您這樣的,回頭喝點紅糖水就成。也壓根沒什麼事。”
他的心情從複雜到更復雜,甚至生了一種被欺騙的衝動。
“什麼保大保小,你何曾有孕了?”
把他嚇得!
大夫起身,收拾藥箱。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
沈嫿費力的一個字一個字去分析他的那番話。總覺得分開她都認識,可連在一起,就讀不懂了。
小腹那處好似又不疼了。
她緩緩坐直身子,像是受了打擊般,女娘的情緒越來越淺。她發白的唇動了動,問的很輕,語氣輕幽幽的。
“沒有孕?”
她抬起清凌凌的眸:“你確定?”
“娘子這是什麼話,這又不是疑難雜症!我行醫二十載,難不成還會摸不出喜脈?”
沈嫿閉了閉眼。
她很心痛。
努力又艱難的消化眼前的事實。
從一開始,她明明很抗拒有身孕的這件事,可這些時日,她已經接受了。甚至開始期待。
現在告訴她。
是假的?
這種感覺,真是一點兒也!不!好。
各種畫面在腦中一一浮現。最後定格。
昏暗燈光下,男子披著外衫,丰神俊朗。
——我的錯。
他抬手觸上女娘面上的淚痕。
——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還有馬車裡,空氣都凝著一股橘子的清香,他慢條斯理的剝開橘皮,取出果肉。
——這可就難辦了。
——酸兒辣女,可見你我頭胎是兒子。
他怎麼可以!如此戲耍她!
女娘的唇越抿越緊。
也不知過了多久,影五聽到女娘的一聲冷笑,涼入心扉。
沈嫿面無表情的下榻,面無表情的穿上繡花鞋。
精緻的小臉緊緊繃起。她抬手帶著發洩般,努力的去擦耳垂。
她還記得,這裡被他咬著,帶給她劇烈顫動。
她當時無措極了,又從未招架過此等滋味。只記得死死咬住下唇,咬的充血,防止那股怪異而抑制不住的嚶嚀。
女娘甚至努力的吞嚥著,以至於舌根都生疼。
她當時就該一巴掌扇過去的。
沈嫿死死咬著牙,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堂間鬧哄哄的,大夫回到了原先的位子上,正給年邁的老者看腿。
隨著女娘的出現,堂間倏然就靜了下來。
有個婦人誒呦一聲,有些驚訝,忙快步走近打量:“你這娘子,不難受了?”
她上下看了沈嫿一眼,見她沒有絲毫不妥。
“剛剛都是你身邊這位女娘抱著進去的,竟不想這一炷香都沒過,就自個兒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