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頭繼續去撥動珠子。卻不曾察覺崔韞眼裡一閃而過的暗色。
姬謄本是眾皇子裡頭最出色的一個。
然,邵貴妃出事後,便一直稱病,嫌少露面,要被送去當質子時,他也沒有求過一次情。
這種人,若被打壓磨平了性子倒也作罷,若是帶著恨回來,這盛京終於又有意思了。
等一盞茶畢,兩人起身,沈嫿跟在崔韞身後。女娘懨懨,又恢復了沒精打采。
她扯著帕子,傷春悲秋的嬌柔做作:“活著好苦哦。”
也不知她說的是自己,還是姬謄。
崔韞腳步一頓,沈嫿不防,險些撞了上去。纖細的手下意識攥緊男子的胳膊。
“鬆開。”
“哦。”
沈嫿覺得他這人真沒趣。
她很磨人的先翹出食指拇指,在鬆開中指,一根一根的拉開距離。
崔韞仿若被一根羽毛撓了心口,不輕不重,偏偏又難受。
她這模樣,男子定定看了許久:“上回的糕點還想吃嗎。”
崔韞:“讓你甜甜嘴。”
第149章 我繡的
沈嫿最後是提著三袋糕點回的府。
還沒入東院,便有人早早在那兒侯著了。
“你怎麼來了?”
沈嫿不歡迎的看著她。
“我不想招待你,回去吧。”
薛疏月是故意來炫耀的。可是,她看見是崔韞送沈嫿回來的。
什麼時候,沈嫿同崔韞走的這般近了!
難怪!看不上繡品!沈嫿是看上了崔韞的人!
這些年,她但凡有沈嫿的半點心思,怕是崔韞就是她的了!
她忍著心裡的鈍鈍難受,到底不忘此行目的。
“我今兒買了不少繡品,沈娘子既然博學多才,不如來評鑑一二?”
沈嫿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你這不是送上門找罵嗎?”
薛疏月忍著氣:“你來不來?”
沈嫿:“不來,我得回去用晚膳了。”
“去我院子裡吃。”
“不去,走不動。”
呵。她到要看看沈嫿還有多少理由。薛疏月轉頭推出了輪椅:“坐上來!”
沈嫿勉強的坐上去。
薛疏月本想讓身邊的奴婢推沈嫿走,可又生怕沈嫿生么蛾子,只能忍著一股氣。
可一想到晚些能將那些繡品亮出來砸沈嫿的臉,她又不免得意忘形。
‘嘭’的一聲。
一側的車輪碾過大顆石子,不穩定的重重顛簸。沈嫿跟著一晃,不舒服的攥緊手把。
她剛扭頭。
薛疏月:“我的錯我的錯。”
沈嫿:……
知道就好。
後面,薛疏月到底上心了,路上也沒再出岔子。一入屋,便讓婢子下去傳膳。
而桌上滿滿當當的擺著幾件繡品,小件的大件的皆有。
“章素她回屋繡嫁衣了,不過來,就你我二人。”
至於吳韶音,她是不願叫的。
“她嫁的人是進士出身,只是個三甲。祖上都是農戶,泥腿子出身,憑著本事考中,也算是一飛登天。”
可在官員遍地走的盛京,別說拔尖,也算不得出色。
“聽說入京趕考的盤纏還是鄉里各家各戶籌的,中了進士後入了翰林院,盛京買的宅子偏,又小的很。”
“在侯府錦衣華食,可我瞧她倒挺滿意,還說那人肯上進,但若換成我,定會拒了。”
她說的漫不經心,沈嫿也從中聽出了些許輕視。
何儲中了一個秀才都恨不得大張旗鼓,不知情的還以為當了土皇帝,然可望不可及的進士卻是薛疏月嘴裡看不上眼的人物。
一甲三名,為狀元、榜眼和探花;二甲若干名,三甲若干名。
“會試定去留,殿試排名次。進士便是三甲也是上了金鑾殿,得面見天子的,便是實力也不容小覷。”
“眼下得以婚配,可見少年成才。難不成侯府還會將章娘子往火坑裡推?”
薛疏月:……
話一套一套說的倒是好聽,還不是抓著崔韞不放!
“難不成日後侯府給你找個進士,你就樂意?”
沈嫿抿唇:“我不嫁人。”
我知道,你想當表哥的妾!
大家都一樣,所以誰也別嫌棄誰!
沈嫿垂眸:“章娘子婚期在何時?”
“三月後吧。”
薛疏月還挺為難:“我還沒想好送什麼賀禮。”
送貴重些,她捨不得,送便宜些可又多年交情。
沈嫿語氣平淡:“我想好了。”
薛疏月:???
沈嫿打了個哈氣:“我就隨便送她一座大宅院傍身。”
薛疏月:???
???
????
宅……院
薛疏月突然不想顯擺了,她想沈嫿出手若真這般大方,定然做不出厚此薄彼。是不是也會送她一座宅院。
“你……說真的?”
她渾身都寫著不可置信,讓沈嫿不由蹙眉。
“我從不虛言。”
沈嫿一字一字道:“我有的是錢。”
還沒等薛疏月露出討好的笑臉,沈嫿就瞥她一眼。
“沒你的份。”
“憑什麼?”
“我看你不順眼。”
薛疏月:……
沈嫿小步上前,草草的掃了一眼繡品。隨後猛的頓住,白嫩的指尖微蜷,最後落到一副玉蘭圖上。
蘭花綻放,婀娜不失端麗。工藝的講究,可見花瓣的厚度實感。
“怎麼樣,夠驚豔吧,我今兒特地去看那些繡娘刺繡了,可惜要三日才能繡完,我想著也便算了,這些都是聚朝閣裡頭賣的繡品。”
“我這買的還算是少的。”
薛疏月滔滔不絕,沈嫿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這一副玉蘭圖多少銀子。”
“這是裡頭最貴的,花瓣豐美又透著清疏,清幽靜雅,要不是我動作快,早被別人搶去了,花了足足五百兩。”
一聽價格,沈嫿嗤笑一聲。
薛疏月見狀:“你什麼意思。”
沈嫿淡淡道:“除了這一副,其餘都是些次等貨。”
“那幾幅價格相對便宜,自然沒那般精湛。”
沈嫿看著她:“那幾幅我問價格了嗎?”
薛疏月:……“沒問。”
“既然沒問,那便是你買來就是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