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是不一樣的!
“娘子說的是。”
沈嫿猛然抬頭,兇巴巴道:“看我毒不死他!”
倚翠擦好了手,又將女娘那一撮兒發別在耳後:“那便是沈瞿的福氣。”
這話沈嫿聽著舒服。
“嗯。”
她矜嬌的補充:“我做的毒。”
“可見娘子能耐。”
小七聽著主僕二人的對話:??
您不過就是攪拌攪拌!!
就成娘子的了嗎!
許是她怨念太深,強盜沈嫿捧著精緻的小臉看過來,與有榮焉不乏得意。
“可比小七往前做的那些小毒,厲害多了。”
第425章 長成這歹人模樣,是他們的錯嗎?
豔陽天不知何時沉了下來,灰濛濛的烏雲密佈。壓的人愈發沉重。
書房內,只聽瓷器落地的重響,頭上被砸出血的程掌櫃,卻不敢發出痛苦的悶哼。
繡坊多日未有盈利,僱傭小廝,繡娘等,哪個不要錢?一算下來虧損的實在厲害。本就岌岌可危的名聲也隨著瘋狂下滑,便是繡坊送去各地賣的繡品也跟著銷滯。
老顧客紛紛去了別處。
這幾日,更有跑上門來嚷著退錢的。
李三那些人,委實陰險!
上門的客人全部逼退,反倒將那些來退貨的全給放了進來。
生意本就凋零,又有人鬧事,也就格外的顯眼,久而久之退錢的人也跟著多了起來。
不用說,這件事同沈嫿脫不了干係。她才剛回豐州!便又惹事!合著要所有人都不安寧!
沈家是有錢不錯,可若一直這般下去,遲早家底得掏空。
程掌櫃跪在地上,背脊也變得彎曲。卻仍舊恭恭敬敬的回稟。
“小的無能,衙門那邊送去狀紙被送了回來。”
沈瞿冷冷問:“為何?”
他可是花了不少銀子去疏通。州判朱正也跟著出了力,昨兒,他還請了不少豐州的官員喝酒。
劉縣官雖沒來,可他頂著壓力,訴狀也不得不辦!
這個世道,只要有錢,就沒有做不了的事。眼看著就能將李三那些人一併壓入牢獄,挫沈嫿銳氣教她做人,可卻是出了意外。
程掌櫃道:“劉縣官抱病,案子不知為何便到了汪知府手中。”
說著,他心有餘悸的瞥了一眼黑著臉的沈瞿,忙又將頭壓低,不敢在看。
對簿公堂的事,本該由沈瞿出面,親自指證,可沈瞿好面子,也自覺此事結果塵埃落定,便由程掌櫃前往。
誰能想,中途出了岔子。
想到公堂上的事,程掌櫃便眼前一黑。
當時,汪知府於高堂而坐,著四品官服,頭戴官帽,威嚴攝人升堂審案。八名衙役分兩旁而立,手持水火棍。
鬧事的那些人全部跪在地上,一改在繡坊的不依不饒,絕口不認是被沈嫿收買且聽信挑唆。
——“沈家繡坊繡品劣質,我等花了冤枉錢。店大欺客,懇求大人做主。”
其中那鬧的最歡的婦人,此刻卻是聲淚泣下。
——“民婦家中算不得富裕,咬牙將棺材板都掏出來花了二十兩,給我那早產多病的金孫買了個絲綢肚兜。呵!沈家繡坊在外吹噓,那肚兜如何如何的好,說是上頭繡著《金剛金》小字,能給幼嬰求平安。”
——“民婦平素自個兒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懂得少也不識字,可總想著將最好的留給金孫。可繡坊便是欺我只是個粗鄙老婦,沒見識過金貴物件,賣給我的童子戲水肚兜,卻不是絲綢。起先我是不信的,沈家繡坊不至於如此下作。可這到底不便宜,夠尋常百姓數年花銷。我也便厚著臉皮尋上了周家繡坊。周老爺只瞧了一眼便道,這並非絲綢,而是較為光滑的旁的料子。外行的人足以以假亂真。若論價錢,可比絲綢低上七八成!”
——“這便是買的繡品,民婦帶來了。大人可找人鑑定。偌大的繡坊如今臉都不要了!民婦要求退錢,想來是無錯的!我沒讓繡坊多賠我銀兩,已然是夠客氣了!他們睜著眼也好意思告我?呸!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程掌櫃便嚇得後背一身冷汗,是了,這婦人先前要求還錢,外頭圍著的看客太多,他若是點頭,豈不是承認繡坊以次充好嗎?
如何使得?
絲毫沒有給他片刻喘息的機會。緊跟著也有人忙出聲。
——“我買的那副花了五十兩,早早便交了十兩定金。定好了去取的時間,繡坊卻一拖再拖,拖了足有一個多月,每回問,得到的全都是一句還在趕工。”
——“便是這會兒,小的連影兒都沒瞧見。真有這般忙嗎?繡坊最近可沒生意!而,送去盛京聚朝閣的貨品卻是成堆。合著我的銀子落他們兜裡就成她們的了?”
訴控的嗓音一道跟著一道。
他越聽,渾身越寒。
程掌櫃清楚,這的確是繡坊的過失。
與其說過失,倒不如說是沈瞿的放任為之。
沈瞿好高騖遠,只看眼前利益,如何能看長久?
尤其沈嫿將沈家的醜事掀開,公佈於眾,沈瞿的性子也變得愈發的急躁。
店大欺客怎麼了?
他如今和豐州不少的官員都有了利益往來。沒權沒勢的百姓,便是螻蟻。也只有將血水往下嚥的份。
為此,程掌櫃惴惴不安,只覺不妥,也曾委婉提過,口碑才是繡坊的重中之重。可沈瞿提防他,也恨他。如何聽得進一句話。
他迫切的想要讓沈嫿吃不了兜著走。
故,不管不顧也便有了報官的事,算計來算計去,從未想過,汪知府伸手了。
而李三又是個混賬,能將黑的說成白的。他唱大戲般‘砰’的一聲,給汪知府磕了個響頭。
——“大人,草民身後的幾個兄弟是長的凶神惡煞了些,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長成這歹人模樣,是他們的錯嗎?”
——“我們是遊手好閒,但也遵紀守法。豐州由大人管轄可不是蠻橫之地。這掌櫃卻隨口汙衊我等毀他鋪子生意。”
李三唾沫橫飛。
——“我們兄弟幾個,就是喜歡在街上來回晃悠,怎麼了?腿在我們身上礙著他了?可要砍下來送他?還是說這街上的地是沈家的?待一待難不成還要交稅?”
——“笑死!他鋪子的生意,還需要小的來毀嗎?”
汪知府本應兒子剛回府,而舒心寬慰,現在續哥兒回來,夫人的心病也能好全了。
此刻,他的唇卻死死抿成一條線。眼瞧著人證物證皆在,又看他的子民這般委屈!只覺得沈瞿簡直無法無天!
做了這種事,竟然還不出面!
可見絲毫不知錯!
他為此大怒。
程掌櫃不敢再看沈瞿。嗓音低了又低。
“知府大人下令,繡品有瑕疵的買主,可去衙門登記,命公子須親自在繡坊外一一賠罪以示過錯,並將錢足額賠還。”
“若有下回,絕不姑息。”
第426章 沈嫿沈嫿,定然又是她!
等程掌櫃出了書房,半邊臉的血早已乾涸,瞧著很是駭人。
他在衙門替沈瞿捱了二十板子,回來後,又在書房跪了許久,這會兒渾身不爽利,五臟六腑都疼,走路一瘸一拐的。
很快,被人攙扶住。
是沈府的吳管家。
吳管家見他這般憂心忡忡,眼瞅著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公子發怒,讓你受罪了。”
他和程掌櫃早些年都是沈巍的心腹,自然相熟。當初也是一同敲板投靠沈瞿的。
“讓公子當著所有人的面低聲下氣賠禮道歉,可比殺了他還難受。”
程掌櫃心裡實在不好受:“一但賠禮,也就承認了繡坊的過錯,後果更是不堪設想,如今本就立在懸崖上,稍有不慎只怕繡坊再無翻身之日。老爺夫人在時,我親眼瞧著繡坊越做越大,名聲愈發響亮,這人才走多久,只怕全都得給毀了。”
說著,他沉沉嘆氣,朝一處看去。
那本該是沈嫿的院子。
好似,從沈嫿帶著老繡娘離開繡坊,一切都變了。
他忽而苦笑:“你說,我們當初是不是錯了?”
吳管家神色有過片刻的恍惚。卻很快換成堅定。
“娘子是女兒身,終歸是要嫁出去的,難不成她還能有本事掌管繡坊?便是有,也斷沒有讓她插手的道理。”
“毛都沒長齊的丫頭,哪有什麼能耐。年前跟著貴人就走了,這會兒回來只怕早就不是完璧之身。便是許配人家都難。”
生怕程管家還在耿耿於懷,他又冷漠道:“你合該清楚整個沈氏家族裡頭,可沒一個人容得下娘子。你我說到底不過就是個奴才,想要博個好前程如何錯了?你莫為此昏了頭。”
吳管家對繡坊沒有傾注太多的感情。自然無法感同身受。
他只知道,他永遠是沈府的管家,當年,若是跟著沈嫿,他什麼都不是。
“沈族老上回被娘子氣著,當夜就中了風。”
“二老爺這次回來後,自知理虧,可沒駁一個字。二房的人也盡數搬了出去。”
“如今這沈府,是公子說一不二。”
“更別提公子同池家女娘的親事也快落定了。這池大人可是正七品巡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