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厲害,你這腿分明是為踢毽子而生的,就是短了點,不長個兒。”
崔絨:“……”
你才矮呢!
崔絨瞪著眼:“我給你一個機會同我比比。你不會讓你輸的太慘的。”
沈嫿清潤黑亮的眼眸閃著光亮。
“同我比?”
“嗯。”
“可我不想和你比。”
“不行!”
“那我認輸。”
崔絨兇巴巴,她高傲的仰著頭,雙手叉腰:“那我不是勝之不武了嗎?”
“不行!”
沈嫿越不想比,她就越發心癢癢。
“我命令你踢毽子。”
“我是郡主,你得聽我的。”
沈嫿:“沒聽見。”
崔絨到底在沈嫿手下吃過苦頭,也不好一直強勢,小女娘有些不自然的把掐著的胳膊放下來,攥了攥拳頭眼神飄忽。
她悲憤。
“沈姐姐,那我求你嘛。”
沈嫿垂眸慢吞吞:“這回聽見了。”
崔絨連忙將毽子送到沈嫿手上。
毽子是身邊伺候她的丫鬟用鴿子羽翼做的,小巧而精緻。沈嫿墊了墊重量,心裡有數後,將其拋下,繡花鞋探出裙襬。
足尖接住,稍稍往上一拋。
崔絨細細的去數。
沈嫿接的很穩,可沒過多久,身子便吃不消了。不過十個,女娘就停了下來。
崔絨煞有其事的點評。
“也就那樣吧。”
“輪到我了,沈姐姐,你給我數。”
她得意的忍住不忘形。聽著沈嫿數。
“一。”
“一。”
“一。”
崔絨停下來。
“怎麼回事!你往上數!繼續來。”
沈嫿這次很配合,從一數到九。然後慢悠悠道。
“八。”
“七。”
沈嫿幽幽:“真厲害,可怎麼越來越少了?”
崔絨:……你問我,我問誰?
“五。”
“二。”
崔絨:你怎麼還跳著往下掉!
“你太過分了!”她大聲的喊了一聲。
沈嫿卻捂住心口。
“你怎麼了?”
“被郡主嚇壞了。”
崔絨:!!!
“郡主還踢嗎?”
崔絨氣的轉頭就跑。
見她一走,沈嫿收斂些許笑容。面色痛苦,她無力的靠著牆壁,身子往下滑。緩了片刻,平靜熟稔的用帕子擦去嘴角殘留的血漬。
白帕上的血,依舊不是正常的鮮紅,可卻不再是濃稠的黑色了。
沈嫿對著白帕微微愣神。
直到,崔絨折而往返。沈嫿下意識將手帕收了起來。隨後,她朝崔絨勾了勾手指。
“小鬼,扶我起來。”
崔絨:“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真是一點也不省心。”
她嘴裡這麼說,身子卻誠實,連忙跑過去。
沈嫿一手扶著牆,藉著點崔絨的力,這才站起身子。崔絨又搬來椅子,讓沈嫿坐下。
崔絨抿唇,她支支吾吾:“你是不舒服嗎?我可以去找倪康。影五呢,她是不是又去廚房偷雞腿了。若不是我回來,你看誰扶你?影一就說過,影五這人平時還行,一遇到雞腿,總會犯錯。吃吃吃,就知道吃。”
沈嫿呼吸淺淺。
她故作無所謂:“我好著呢。影一去端藥了。”
“那你剛剛——”
“沒什麼,就是一時興起想使喚你。”
崔絨癟嘴。
她沒說:可你剛剛嚇壞我了。
沈嫿:“你回來作甚?”
“我聽說我重秉文來了。眼下正在外頭吃閉門羹呢。”
重秉文?
沈嫿明白了。
“你要過去?”
崔絨搖搖頭:“我阿孃不讓。阿孃還說不讓我再喊他表姑父了。”
她指著沈嫿:“我要你陪我去。”
“回頭我就能同阿孃說,你是非要拉著我去的,這樣,阿孃就不會指責我了,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你想的挺美。”
————
重秉文暈暈沉沉,一身酒氣未散。驚恐讓他無比清醒。
“嬡娘!”
“讓嬡娘出來見我。”
他重重拍打著宣府的門。
重老夫人讓他明日再來也不遲,可他卻不敢。做賊心虛有之,害怕失去更有之。
重老夫人不懂官場上的深淺,可他卻最清楚不過了。
翰林院是朝廷裡頭最清貧撈不到油水的地兒,可考生卻拼了命的往裡頭擠。
科考殿試一甲三人,狀元榜眼探花,便是入的翰林院。狀元授官便是從六品,榜眼探花正七品。
品級不高,可卻足夠清貴。
日後若是入了官家的眼,便能步步高昇。朝中近半的文官,便是這般熬出頭的。
若非宣家,他重秉文在放榜後,若運道不行,早就被安排出盛京去小縣城做縣官了。哪有眼下的日子?
他的確有文采,可人之惰性讓他只想抱緊宣家的腿。
故,他許久不曾挑燈夜讀了。
翰林院每月考核,大學士早就對他不滿,卻礙於永昌伯是他的恩師,而並未發難。
被踢出翰林院,說到底無非是宣家一句話的事。
宣嬡更是他高攀。宣嬡也是他見過最美卻不嬌氣的女娘
剛娶她時,重秉文萬般欣喜。也想只對她一個人好。
可宣嬡美則美,她不如宋娘子會撒嬌,不如宋娘子主動,更不如宋娘子會說情話。時間久了,也就顯得寡淡無味。
見不得迴應,重秉文心下一沉。也顧不得圍觀的百姓。他掀開衣襬跪下。
“我有罪,只求見夫人一面。”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求岳家重重責罰,秉文皆認。”
他一字一字,重複的喊著。嗓音跟著啞了起來。
宣家好面子,又怎會讓他多跪。
果然,朱門被裡頭的人開啟。發出沉悶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