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賀予都不知道,當時那一點明顯不屬於醫患之間的淺淡笑意,是不是他那時候燒得太重,因而產生的錯覺。
更何況時間過去了太久了,很多細節賀予都記得不再那麼真切。
但他仍能清晰憶起的是,那一天的夜裡,謝清呈把他揹回臥室,給他打了一針抗過敏,然後就去了臥室露臺和呂芝書通了很久的電話。
賀予躺在床上,隔著落地玻璃門,聽不見謝清呈在和呂芝書說什麼,但他可以看到,謝清呈不斷抬手揉按著眉骨,似乎在談話間壓抑著什麼情緒,到了最後,謝清呈明顯地言辭激烈,那一晚上,他是生氣了。
謝清呈站在陽臺上,拿著手機,對著呂芝書說了很重的話,眉眼間都是戾氣——
其實真的沒有必要。
賀予在枕被間看著他和自己母親努力溝通的樣子,這樣想著。
真的沒有必要。
這種討來的關心,求來的憐憫,又有什麼意義?
後來謝清呈推門進來了,賀予為了不讓自己更加心煩,在他進來之前忙轉過身閉上眼,佯作睡著。
他聞到了謝清呈身上淺淡而冰冷的消毒水氣味,但不知為什麼,或許是裹挾著明夜的月色寒氣,並不似從前那樣難聞。
謝清呈在他身邊坐下,看了他一會兒,那時謝清呈也以為賀予已經睡熟了,所以聲音很輕,只是他一開口,賀予還是聽出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啞,是與呂芝書爭辯久了,卻依然無濟於事的那種疲憊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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