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辦,狼澤沒有半分猶豫:“摘。”
雖然沒有弄明白這些花的作用,但是並不妨礙狼澤繳獲戰利品,況且狼澤有種直覺,這些花或許有更大的作用。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是狼澤卻明白,比如能用來打磨飛鳥骨頭的神木之水,本就是用五種神樹的汁液混合而成的,而神木之水一旦製成,就會變成半透明的晶體。
有神木之水在前,狼澤當然不會放過這些花,反正一朵花不過也就只有巴掌大,這一片雪地上統共也沒有長多少。
狐喬小心翼翼地從石面上將石頭花摳了下來,說來也是神奇,這些花沒有根莖和葉子,就像是在石頭上開的花一樣,而且這一片區域外面的雪層都很厚,只有這裡卻只是薄薄的一層,正好是可以將花瓣蓋住,但是仔細看又能找到的深度。
一群並不善於採集的角獸人,在山巔上足足耽誤了半上午,直到確定沒有落下任何一朵石頭花,眾人才拖上獵物往山下走去。
狩獵隊在山上獵到了一頭猛猿外加四十六頭野鹿,除了被狩獵隊吃掉的四頭,還剩下四十二頭。
昨天為了在雪地中尋找族人,犀晝將雪橇車上存著的所有草繩都搬上了山,現在正好能派上用場。
用草繩將野鹿一個挨著一個捆住,然後從山頂向下踹,只要方向把握得當,一串獵物就能往下出溜很遠。
而狩獵隊用到的雪道,就在猛猿昨天引發雪崩的旁邊。
經過昨天的雪崩,山頂和山坡上已經沒有可以引發第二次雪崩的雪量了,因而大家下山的這一趟路程,沒有任何危險,反而十分輕鬆。
在山腳下找到掩埋在這裡的雪橇車,眾人合力把完全凍結的獵物緊緊綁在雪橇車上。
牛朔馬松兩人和狼澤重新校準方向,整齊有序的隊伍已經做好了再一次踏上征途的準備,只不過這一次,重新整合的先鋒隊伍只有八個人。
狼澤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最後朝高山之巔看了一眼。
只是一晃之間,他似乎又看到了昨天在山下瞥見的虛影。
牛朔走到狼澤身邊問道:“出發嗎?”
狼澤將獸皮衣往雪橇車上一扔,一頭獨角巨狼憑空出現,他高高揚起頭長嘯一聲。
出發。
第169章
祁白小心翼翼地扶著路邊上的雪牆往前走,就聽到身後“撲通”一聲,隨即便傳來了“哎呦哎呦”的叫喚聲。
祁白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了看,只猶豫了一秒,就爬到了雪牆上,不走主路了,主路上都是冰,根本走不快。
只是路邊的雪牆也不如之前那樣結實,獸皮靴往裡一踩小半截腿肚子就掉下去了。
不僅如此,獸皮靴在這樣的雪面上走一趟,從厚厚的草鞋底到纏在腿上的獸皮,不一會兒就會全部溼透底,那腳心腿肚子冰涼冰涼,放在熱炕上都暖和不過來。
這也是祁白為什麼寧肯在冰面上慢慢往前溜,也不從旁邊的半人高雪牆上走。
只是聽剛剛的響動,那邊摔得肯定不輕,這時就管不了那麼多,他得趕緊過去看看。
摔著的人是豬朱,祁白連跑帶爬過來的時候,豬朱都還沒掙扎著站起身來。
祁白跳下雪牆,想要趕緊把豬朱拉起來,只是地面滑,豬朱自己疼得又用不上力氣,祁白索性蹲下身,抓著豬朱的兩個胳膊,使勁往身上一拽將人背了起來。
祁白原本要去醃製房,看豬朱摔倒的這個方向,估計也是往那邊走的。
但現在別想了,祁白轉身繞道,還是趕緊給送回家躺著吧。
哪知豬朱看見祁白轉身,掰著他的肩膀,齜著牙說道:“不回家,給我送到祭司家裡,我去那緩緩,要是能好我就出來幹活,要是不能好我就留在那搗羊奶。”
祁白原本急得滿頭大汗,現在都給逗樂了,行吧,這都給部落的老頭老太太摔出經驗來了,只要摔跤了就往羊羅家裡跑。
祁白揹著人,也不敢走快,好在半路上路上遇到了牛溪。
祁白在前面走,牛溪在後面用手幫忙扶著,三人才跌跌撞撞地到了羊羅家。
羊羅家這時正跟開大會一樣熱鬧,廚房的灶臺升得正旺,馬淺拿著竹提子在攪拌羊奶,等這些羊奶煮好,他就要盛到一旁的木桶,拿到裡屋去讓人搗成酥油。
至於搗羊奶的地方怎麼換成了羊羅家,原因也很簡單。
因為羊羅就是最先摔著的那幾個老獸人中的一個,而他的房子比旁人的都要大,後來只要有人摔著了,都聚到了這裡。
一方面,羊羅是祭司,誰要是哪兒不舒服,他能幫著看看,其二就是,雖然受了傷,但是該乾的活還是要幹啊,只要是胳膊沒摔斷的,這不還能坐著幹活嗎。
而幼崽的房子,現在是正經用來做奶豆腐了,那邊有一個小客廳可以發酵羊奶,還有四個灶臺能輪番炒羊奶,比其他房間都方便。
馬淺見豬朱這麼個架勢進屋,連忙放下竹提子:“豬朱,你怎麼也摔著了,快進屋。”
掀開獸皮簾子,只見裡屋的地上,老獸人們東倒西歪地坐在小板凳上,手裡忙活著搗羊奶。
倒不是老獸人們不願意做熱炕頭,那樣熱乎乎的火炕,誰不想往上一坐再包一床獸皮毯子,但是想要搗出更多的酥油,他們就不能上炕。
這還是鹿果先發現的,同樣都是一桶羊奶,有的亞獸人做出來的酥油多,有的亞獸人做出來的酥油少。
等鹿果將兩塊酥油同時做出來的酥油放在一起對比的時候,酥油少的亞獸人差點急哭出來,真不是他不好好幹活,他搗得可費力了,其他人也是這麼認為的,所有人都在一個房間裡,每個人幹活的樣子,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
眾人討論了半天沒有找出原因,最後還是找來了祁白,祁白把產出兩種不同酥油的條件仔細對比了一下,才發現可能是溫度,應該是溫度高了酥油就化在羊奶裡不容易比析出了。
族人們試了一下,發現還真是這麼個規律,這之後大家再搗羊奶的時候,就把木桶放在涼一些的地面上,反正屋裡有火牆,他們坐凳子上也不會冷。
祁白停在炕邊,牛溪和馬淺將豬朱扶上炕,祁白伸手在容易摔傷的地方到處捏捏:“有疼得厲害的地方就說一聲。”
豬朱還挺有精神,一會兒覺得癢往後躲,一會兒捏著疼了就呲牙,總之這一番檢查下來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
但即便如此,豬朱一時半會兒也不能下炕。
正坐在地上的一個馬族老獸人,看見祁白腳上帶的冰雪都劃成了水,連忙衝炕邊喊道:“快讓開點,讓豹白上炕暖暖腳,這全部都溼透了。”在炕邊坐著的幾個老獸人連忙騰地方。
祁白捏了捏鼻樑骨,擺擺手說道:“不用麻煩,我一會兒就出去了。”
然後對羊羅說道:“祭司爺爺,這麼下去不行,大家這麼輪番摔跤,耽誤部落製作食物是小事,要是真的摔壞可就不好了,趁現在還沒出什麼大事,咱們得趕緊把路面上的積雪清理乾淨。”
這些天已經摔了好些個老頭老太太,其實不只是老頭老太太,年輕獸人和幼崽摔得也不少,但是年輕人扛摔打,摔一跤爬起來拍拍屁股就沒事人一樣,但是老頭老太太就不行了,沒看就連平時看著最壯實的豬朱,這一摔也幾乎站不起來了嘛。
羊羅點頭說道:“我現在出不了門,你看著辦。”
祁白和牛溪出門,正琢磨從哪邊抽調人手出來剷雪,在圍牆上放哨的牛路就跳了下來。
牛路一邊往木門跑去,一邊喊著:“去海邊的隊伍回來啦。”
部落大門一開,祁白迎面看見的是灰頭土臉的獨角黑馬,隨後是搖搖晃晃的雪橇車,其中有一輛車空了一大半,車上的藤筐都綁在了角獸人的獸形上。
馬菱趴在地上變成人形,拍了拍頭髮說道:“回來的路上,拉車的角獸人腳打滑,把雪橇車摔壞了。”
雪橇車上拉著藤筐,車一翻藤筐也掉了出去,為了把獵物重新裝好,他們浪費了不少時間。
雪橇車倒是其次的,只是這天真是邪乎得厲害。
之前一天天下雪,那樣子恨不得一年十三個月裡面,有十二個月都是冬天,然而等老天想要變天的時候,也不跟獸人打商量,正午的氣溫一下就升了上來,一點循序漸進的過程都沒有。
可別覺得這是什麼好事。
因為白天雪化得快,到了晚上才化的雪,就全部結成了冰,在新結成的冰面上行走,別管是人形還是獸形都很艱難。
而且別覺得雪化了,就能覺得暖和了。
住在北方的人都知道,化雪天比下雪天還要冷的。
別看雪化了好像是顯示著周遭的溫度上升,但是從雪變成水再變成水蒸氣,這一系列變化都是吸熱的。
祁白拿反常的天氣也無可奈何,轉而問起馬菱這一路的情況。
去海邊的隊伍上一次回到部落,只休息了兩天,就跟著馬菱再次出發,除了回程的時候摔壞了雪橇車,他們這一趟一切都很順利。
馬菱手舞足蹈地說道:“豹白,你們做的奶豆腐,只要吃上一頓,趕很久的路也不覺得餓。”
祁白笑著說道:“你們就生嚼啊,那能好吃嗎?”
這一次隊伍出發前,祁白給他們一人分了兩塊奶豆腐,冷卻下來的奶豆腐又硬又沉跟磚頭似的,也虧得獸人們牙口好,不然還不一定能咬得動。
象榆說道:“好不好吃的有什麼,來黑山之前,有幾個獸人吃過更好吃的食物,我敢說就是大部落的族長,也吃不上這麼多羊奶做成的食物。”
那倒也是,更高階的城池他們沒見過,但只看墟山交易日上的那些大部落,沒有一個會馴養牲畜的,部落裡的這些奶製品,說不定還真是獸人大陸上的獨一份。
把雪橇車停在醃製房門口,正在裡面幹活的貂蘭幾人馬上接手了海貨的處理,這些海菜大家已經收拾過一次,現在做起來很是得心應手。
剛剛回到部落的角獸人們不用管這些後續工作,都趕緊回了家,好不容易回到部落,他們要趕緊燒個熱乎炕睡個暖和覺。
只不過,這一覺也就是兩三個小時的工夫。
猞慄聽說去海邊的隊伍回來,回家尋思給馬菱做頓好吃的,飯菜才剛剛做好,馬菱就已經從炕上起來了。
猞慄看他:“你起來幹什麼,再睡一會兒唄。”
馬菱把被猞慄背在身後的幼崽抱了出來,用下巴蹭蹭幼崽的小臉蛋,可勁稀罕了一會兒,才說道:“豹白說中午的時候冰最少,我就想著趁這個時候,趕緊把部落裡的積雪鏟了。”
猞慄點頭:“這些雪真麻煩,中午的時候一踩就是一個黑水坑。”
馬菱搖頭說道:“我們這兩趟到海邊,來回都很快,這是雪橇車在雪上好走,以後沒了雪,咱們用板車來回搬就沒這麼方便了。”
猞慄偏頭想了想:“我才不要這樣的方便,山上還是長野菜和果子更好。”
如馬菱這般有伴侶的角獸人,醒過來就有熱乎飯食吃,其他角獸人,尤其是半大角獸人幼崽就沒有這麼好的待遇了。
中午日頭正盛的時候,馬菱挨家挨戶地敲門,把這些睡得還有些迷糊地角獸人喊了起來。
只見黑山部落的大門敞開著,兩個大鏟雪車被拉了出來,幾個變成獸形的角獸人負責一趟趟往外推雪。
其他沒有鏟雪車的,就拿著木鍁和石鍁往板車上鏟,剷出來的全是灰色的大冰塊,堆滿一整車就推出去,倒在部落外的土坡上。
不一會兒,祁白和虎雪就提著熱氣騰騰的木桶走了出來。
角獸人幼崽們雙眼都放出了光,都是半大幼崽,正是肚子像個無底洞的時候,剛剛回到部落之後就只是睡了一覺,現在在雪地裡幹活,大家的肚子早就已經餓了。
“豹白哥哥,這些是給我們吃的嗎?”
祁白掀開木桶蓋子:“是給你們的,先過來喝點熱湯吧。”
這一頓加餐,其實也沒有加上太多。
部落中每個族人都要幹活,大家都很累,要是每天都加餐,現有的食物根本撐不住。
不過用大骨頭熬點熱湯祁白還是能做得了主的,骨頭湯裡雖然就只有一些肉絲,但有總比沒有好,誰也不會挑剔。
祁白旁邊,虎雪也掀開了木桶蓋子,虎雪提出來的木桶裡面是搗完酥油之後剩下的脫脂羊奶,這些羊奶沒什麼味,提出來純粹就是讓大家當水來喝。
每天喝這麼多脫脂羊奶,祁白覺得這個冬天過去,部落中的族人絕對不用擔心缺鈣。
牛辛捧著竹碗,偷偷用眼睛瞄祁白,牛辛掉進冰窟窿裡的凍傷早就養好了,今天也跟著出來一起幹活
馬菱看牛辛扭扭捏捏的樣子,一個闊步上前把牛辛擠走:“到我了,到我了。”
開玩笑,狼澤不在家,可不能讓其他角獸人往祁白跟前湊,尤其是像牛辛這種在求偶日上跟祁白表白過的角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