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獸人終於滿意地將手收了回去。
祁白目光微沉,低聲說道:“這個水不能喝,想辦法將水倒掉。”
好在這些阿莫部落的人,並不精通獸人們的通用語言,才讓祁白可以這樣明目張膽地提醒眾人。
然而牛辛一聽這話,額頭上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難道說這些水有毒?他已經喝了,他是不是要死了!
此時眾人也沒有時間去安慰牛辛,在祁白故意跟這兩個獸人說話的空檔,趕緊將石碗端起來,要麼倒在獸皮上,要麼直接抹在身上,總之在阿莫部落的兩人離開的時候,所有人面前的石碗都已經是空的。
狼曠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祁白看向牛辛:“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牛辛嘴唇有些哆嗦:“我覺得......覺得有些冷。”
祁白笑了笑說道:“看起來不像是這個水的作用,你再好好感受感受。”
牛辛差點哭出來:“你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祁白安慰道:“喝都喝了,別想那麼多。”
沒過一會兒,牛辛的身體就開始搖晃,眼中露出了一些迷茫:“我......我好睏啊。”
祁白望著門口不時就向內張望的阿莫人,對著眾人低聲說了幾句。
“咦!咦!”有人對著地穴口,大聲地叫喊了兩聲,確定裡面的人沒有了聲響後,十幾個獸人走了出來。
他們用著單調的音節溝通,語氣中終於流露出了真切的興奮。
一個高大的黑影走到了祁白的身側,將他扛在了肩膀上,似乎還掂了掂,覺得十分滿意,隨即便帶著祁白走出了地穴。
另外兩個人上前,想將祁白身側的熊風也扛起來,然而嘗試了一下失敗之後,索性就一人抬起熊風的一條腿,朝外面拖去。
山坡上的眾人,看到他們的同伴被如同獵物一般拖拽著,一個個目眥欲裂。
豚泉一扯身上的獸皮衣:“隊長,我們上吧!”
狼澤手背青筋暴起,強忍著心中的憤怒,伸手攔住了豚泉。
他看到了祁白的手勢,那是兩人約定好的暗號。
第109章
扛著祁白的人將他扔在地上,一股腐爛的泥土氣息衝入鼻腔。
祁白睜開眼睛,發現他們正處在一個地窖中,只有入口處能透出一點微弱的光亮。
在適應了黑暗的環境之後,大家便發現了在內側胡亂縮成一團的人。
狼曠和牛朔幾人立刻從地上起來,地窖低矮逼仄,高大的角獸人根本無法站直身體。
他們彎著腰衝到地窖的內側,一邊努力看清眼前人的臉,一邊小聲地呼喚著族人的名字。
地窖內原本已經麻木的人群,在他們的一聲聲呼喚中,終於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朔?”
牛朔聞言眼眶一熱,他循著聲音的方向爬了過去,將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亞獸人抱在懷中,聲音哽咽地說道:“絮,是我。”
牛絮不敢置信地摸著牛朔的臉頰,眼淚慢慢地流下:“你怎麼也被他們抓起來了。”
“我沒有被抓起來,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牛朔努力鎮定下來,向牛絮的身邊望去,“我們的族人在哪裡?”
牛絮說話十分費力,她用力歪著頭向旁邊呼喚了兩聲,並沒有得到迴應:“他們......他們睡著了。”
另一邊狼季看著幾乎不能動彈的狼蒲,悲憤地說道:“他們做了什麼,為什麼你們都動不了?”
除了不能動彈,狼蒲的身上倒是沒有別的傷口,他聽到狼季的問話,半躺著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從我們來到這個部落,就像是受到了詛咒一般,渾身都沒有力氣,只要吃了他們的食物,就會昏睡過去。”
祁白問道:“水有沒有問題?”
狼蒲搖頭:“這裡太黑了,我們什麼也看不到。”
這時,地窖的上方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聲,聽起來像是巨大獸形奔跑而過的聲音。
牛絮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然而令她絕望的喊叫聲仍然響了起來。
牛絮拉著牛朔地手,焦急地說道:“快,快躺下。”
感受到懷中身體的顫抖,牛朔用額角蹭著她的頭髮,儘量放低聲音說道:“有我在不要怕,發生了什麼,慢慢地告訴我。”
“是這個部落的角獸人狩獵回來了,每次他們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就會從我們這裡挑選一個帶出去,而那些被帶出去的,再也沒有回來過......”牛絮有些崩潰地說道,“快躺下,他們會將醒著的人挑選出去的。”
與牛絮所說相差不多,就在地窖的不遠處,一個滿臉橫肉的獸人憤怒地將石碗摔碎,給他遞來石碗的獸人匍匐在地上,瑟縮著不敢動彈。
阿莫部落的狩獵隊,今天狩獵到了四頭野獸,但是狩獵隊的一個成員卻因此喪了命,這讓阿莫部落的族長積攢了一肚子怒火。
他一腳踹開地上的族人,指著地窖,憤怒地喊了幾句。
跟在周圍的阿莫族人對這一切都已經習以為常,聞言都默默地看向坐在一旁的巫。
而他們的巫,此時正喜笑顏開地摸著手中的獸皮衣。
這些今天才從兩腳羊身上扒下來的獸皮衣,比他們自己製作的要好看多了,更不用說那些人還帶來了這麼多鹽。
聽到了阿莫族長的話,她隨意擺擺手,今天她的心情好,才懶得管族長的事,不過是兩腳羊而已,他想要殺就殺吧。
地面上的響動越來越近,突然,一個獸人粗暴地掀開了蓋在地窖上的乾草,他的身體似乎很沉重,每一步都踏出重重的響聲。
獸人熟門熟路地走到地窖的角落,隨手拽起了一個小女孩,這女孩努力假裝自己仍舊昏睡,然而兩排牙齒打戰的聲音,在封閉的空間中顯得格外刺耳。
那獸人“嗬嗬”笑了兩聲,看著手中的小女孩,似乎在看向一個有意思的玩意。
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幾個原本一動不動地獸人,瞬間起身將他撲倒。
“砰”他手中的小女孩被重重地甩在牆上,她愣是忍著沒有發出聲響。
然而這聲響還是引起了門外獸人的注意,一個獸人向內喊了一聲,沒有得到迴應,也走進了黑暗的地窖,下一刻這個獸人就被按在了牆上。
狼季眼中充血,死死地掐著這獸人的脖子,獸人猛烈地掙扎,朝著門口的方向伸手。
“守住這裡。”
說完這句話,祁白便立刻閃身離開了地窖,熊風和獾平見狀低吼了一聲。
在進入阿莫部落之前,狼澤就已經告訴了他們兩個,讓他們一定要保護好祁白的安全,然而現在祁白又給了他們新的任務。
兩人追出去的腳步頓了又頓,最終只能懊惱地捶了一下胸口,留在了地窖中。
祁白衝出地窖,迎面對上的便是驚慌失措的奴隸。
祁白沒有理會他們,迅速向狼澤所在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抬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打了一個響亮的呼哨。
祁白知道獸人大陸上,部落之間的衝突不斷,死傷都是常事,然而當他真正面對這些的時候,他還是希望能儘量用和平的方式解決。
可是他們現在面對的,是完全無法講道理的食人部落,他不能猶豫,否則大家都會失去重要的人。
這與眾不同的聲響,瞬間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阿莫族長一聲怒喝,幾個角獸人瞬間變成了獸形,渾身帶著深褐色斑點的巨大犬鼠,朝著呼哨發出的地方疾馳而去。
砂石被身後的巨大犬鼠震離地面,腥臭味如影隨形,一隻爪子朝祁白的方向揮去。
就在這時,巨大的獨角白狼突然出現,一口咬住這隻犬鼠的脖頸。
“咔嚓。”
隨著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響,巨狼爪下的犬鼠停止掙扎,巨大的獸形消失,只剩人形屍體。
狼澤前身低伏,齜出鋒利的尖牙,喉嚨中發出震天的怒吼。
幾隻犬鼠被巨狼震懾,縮著脖子急急停住腳步,然而巨狼根本沒有給他們喘息的時間,如一道白色閃電,迅速咬上另外一隻。
阿莫部落封閉落後,哪裡見過這樣強壯兇狠的獸人,根本不管已經奄奄一息的族人,頭也不迴向後奔逃。
祁白喘著粗氣,身邊幾十只巨大的獸形呼嘯而過,而在他們的身後,是手中舉著骨刀的亞獸人。
祁白一把接過虎雪丟來的骨刀,深深看了一眼巨狼的背影,隨即大喊一聲:“去救人!”話音剛落便徑直轉身,帶著亞獸人們往地窖的方向跑去。
地窖的門口,此時也發生著激烈的戰鬥。
阿莫部落的人已經發現了地窖中這些外來人並沒有昏睡,此時都變成了獸形,憤怒地朝著地窖入口進攻。
巨大的棕熊站起身,一爪攔住想要撲咬過來的犬鼠。
眾人此時才驚覺,經過了一年的訓練,熊風的獸形變得更加龐大,一個人就能堵住地窖的入口。
而這些犬鼠竟然只夠得到他的肩膀,只不過他們的數量太多,前赴後繼,瞬間就將棕熊圍住。
“吼!”
熊風怒吼一聲,攀在他身上的犬鼠被震開,一隻只犬鼠翻倒在地,棕熊尖利的爪子猛地向一個方向用力抓去,一隻犬鼠被扼住咽喉,鮮血迸濺。
棕熊向前一撲,將手中的犬鼠用力摔在地面,原先還攻勢迅猛的犬鼠紛紛向後避讓,他們扭轉身體低伏在地上,露出大大的板牙。
“吱吱!”
見他們遲遲不肯上前,一隻體型更大的犬鼠站起身,發出尖銳的喊叫。
“吱!”“吱!”
犬鼠們眼中的恐懼一閃而過,他們再次尖叫著衝向熊風。
只是這一次,他們的目標不再是棕熊,而是他身後的地窖。
祁白瞳孔一縮:“他們想破壞地窖!”
“砰!”
肌肉虯結的獨角犛牛圍城銅牆鐵壁,將想要上前的犬鼠撞開。
他們的族人還在地窖之中,除非將他們殺死,否則誰也別想破壞這裡。
祁白和虎雪幾人趁著這個空檔,迅速衝入地窖,陡然進入黑暗處,所有人的眼前都是一片漆黑,他們向前摸索,只只要觸碰到獸人,就將他們背在身上,不管不顧地向外跑去。
地面上,狼族角獸人圍成一個圈,保護著被救出來的獸人。
犬鼠對強壯的棕熊和犛牛無能為力,而這些看起來更加瘦弱的灰狼,就成為了他們猛烈進攻的方向。
“嗷嗚。”
狼季被兩隻犬鼠咬住後腿,奮力地想要轉身甩開他們,然而身體才剛剛恢復的他,此時在體力上根本敵不過兩隻犬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