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廣場上,大家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等待著今天的任務,鼠林沖著祁白招手:“豹白,快過來。”
小熊山聽到了母父說話的聲音,從鼠林胸前的獸皮衣中扒拉幾下,露出了一個棕色的小腦袋。
祁白笑著跟他打了一聲招呼,小熊山就歡欣鼓舞地揮著小爪子。
祁白看到鼠林身後的藤筐,笑著問道:“鼠林,你也要外出採集了嗎?”
鼠林點頭:“是呀,羊羅祭司已經同意我和羊靈回到採集隊啦。”
祁白點頭,小熊山和小羊安已經一個多月,他們的母父這時候參與外出的採集,確實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這時,幾個採集隊的隊長從羊羅的身邊回來。
兔芽的幼崽沒有出生,貂蘭仍舊是他們這個小隊的臨時隊長。
部落中已經收集到了很多的筍乾,當然這些日子能挖到的竹筍已經越來越少了,所以今天只有牛溪帶著一個採集小隊前往竹林,其他隊伍都有了新的安排。
貂蘭說道:“我們今天要前往部落的西方。”
對於去哪裡採集大家都沒有異議。
不過看到西方,祁白突然想到了初冬時,他們在雪地中找到了不少蘿根,現在正好也可以去檢視一下。
畢竟在他的小菜圃中,蘿根的生長態勢一直都比不上其他的小嫩苗。
祁白蹲在地上檢查了半晌,若有所思。
只見這些蘿根的頭頂上綠葉正旺,在頂端甚至還開出了一點點小花苞。
當然即便這些蘿根仍舊是一副生機旺盛的樣子,大家也沒有再動手挖蘿根。
一個冬天過去,蘿根的芯子已經基本上空了,更何況,春天的山林中已經多了很多野菜。
祁白跟在貂蘭的身後,他的採集知識,還停留在秋天與冬天,對於春天有什麼野菜野果子是可以吃的,還沒有更新呢。
在將藤筐差不多裝滿了之後,祁白才開口問道:“貂蘭,你知道鳧鴨吃什麼野草嗎?”
昨天晚上祁白和狼澤只是找了一些新鮮的野菜餵給了小鳧鴨,它們雖然吃了下去,但是祁白還是不太放心,因此才想著問問貂蘭。
貂蘭想了想說道:“鳧鴨生活在水中,水邊的野菜和小蝦,它們都會吃。”
隨後貂蘭又將幾種野菜的樣子告訴了祁白,祁白都一一記下。
不遠處的鼠林聞言,高興地湊過來:“豹白,你的蛋孵出幼崽來啦?”
“孵出了三隻小鳧鴨。”祁白回道,頓了頓又強調了一句,“不是幼崽,是小鳧鴨。”
不過,鼠林顯然沒有聽進去,他替祁白照看了好幾天鳧鴨蛋,早就好奇裡面的幼崽,聞言立刻說道:“等我們回到部落,能讓我看看那些小鳧鴨嗎?”
祁白笑著點頭:“當然了。”
等將部落的採集任務上交之後,祁白和鼠林便來到了瀑布邊上。
鼠林在下游的岸邊採集一些新鮮的嫩葉,祁白則拿著竹筒,在淺水灘的水坑中,蹲下身開始撿那些活蹦亂跳的小蝦。
這種幾乎透明的小蝦,在淺水灘中並不少見,然而除了部落中的孩子們,很少有其他族人會動手來捉。
原因也是很簡單,只看祁白為了湊這一小筒,花了小半天就能看得出來,這時間可不是一般人能耗費得起的。
鼠林得知小鳧鴨們都被關在提前已經做好的鴨舍中,便將自己採集的嫩葉全部交給了祁白,帶著小熊山直直朝鴨舍而去。
由於小鳧鴨們已經認定了串串,只要一刻見不到都會叫喚,但是祁白又不放心將它們關在一起。
畢竟即便串串再通人性,它畢竟也只是一隻小羊,這些小鳧鴨又太小,萬一不小心被踩到壓到都不是一件小事。
好在羊圈和鴨舍是搭建在一起的,共用了一個竹牆,祁白便在兩個竹屋的中間,切開了一個小窗戶,這樣兩邊就能互相看到。
鼠林和小熊山開啟鴨舍小門的時候,正好就看到串串正將腦袋放在窗戶上,眨著眼睛看著鴨舍中小鳧鴨們上躥下跳。
不一會兒,祁白便將嫩葉和小蝦米剁成碎末,拿著竹碗走了過來。
鼠林指著鴨舍最邊上的一個小石盆問道:“這是用來做什麼的?”
祁白摸了摸鼻子說道:“這是用來給小鳧鴨們游泳的。”
鳧鴨平時都是生活在水邊,然而祁白現在是不可能將這幾隻小鳧鴨放養的,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給它們做一個虛假的“泳池”,讓它們不僅可以在中間游泳,同時也可以直接在這裡面喝水。
小鳧鴨們對祁白雖然不如對串串那麼親近,但是也並沒有排斥祁白餵食,這算是給祁白這個受傷的老父親,唯一一點心理上的安慰。
兩人一小熊蹲在地上看著小鳧鴨們嬉鬧,一直到碗中的食物差不多吃乾淨了才站起身來。
祁白正準備給鴨舍中的石盆換上新鮮的泉水,就聽鼠林突然說道:“豹白,你養的野菜,要被蟲子吃掉啦。”
第89章
祁白聞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竹筒,跑到了鼠林的身邊。
果不其然,在幾棵小幼苗的根部發現了一些小蟲子,不僅如此,在菜圃和菜苗的中間,還夾雜著一些剛剛發芽的野草。
祁白在部落的時候,每天都會巡查一遍他的菜圃。
哪知僅僅只是外出了幾天,他的小菜圃就差點被佔領。
祁白對於這一點倒不是很驚慌,畢竟菜圃裡的土地是沒有經過處理的黑土地,其中不免會夾雜一些草籽和蟲卵。
只不過現在可沒有除蟲和除草的農藥,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依靠人力來解決。
祁白將鼠林和小熊山送回去,在前往幼崽山洞的路上,剛好遇見了端著木桶走出山洞的豬朱:“羊羅祭司不在部落中。”
祁白停下腳步,朝山洞中看了一眼,裡面一個人也沒有,笑道:“我不是要找祭司,我是來找豹星和猻源他們呢。”
豬朱隨手指了指一個角落,便轉身朝廣場的中間走去。
祁白沿著豬朱指引的方向沒走多遠,果然就看到了一簇小崽子們,他們正蹲在一起,用木棍挖這土裡的菜根和蟲子。
部落雖然會為幼崽們提供食物,但是這樣年紀的孩子,正是胃口大的時候,而獸人的孩子們可不會讓自己一直餓著肚子。
這不,只要空閒下來,他們就會琢磨著怎麼用其他東西填飽肚子。
而祁白也正是看準了他們這一點,反正都是捉蟲子,在哪裡捉不是捉呢。
祁白笑眯眯地衝著他們說道:“你們要不要來幫我捉蟲子呀?只要十隻蟲子就可以換到好吃的食物哦!”
狸狸從土中扒拉出來一個白色的肉蟲,剛想要偷偷地塞進嘴裡,就被一隻小手攔住。
猻源繃著臉看著她:“不可以吃。”
正蹲在他們身側的獺雲,連忙說道:“對,豹白說了這個不可以吃,你快將蟲子收起來。”說著便將狸狸手中的蟲子塞進她的小獸皮袋中。
狸狸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癟著嘴巴說道:“我餓了。”
不僅僅是狸狸,周圍正蹲在田地間捉著蟲子的幼崽們都覺得餓了。
此時空氣中正飄散著濃濃的奶香味,而在這奶香氣之中,還夾雜著他們從來都沒有吃到過的香甜,勾得所有蹲在田間的孩子們都直流口水。
獺雲的年紀比其他孩子們都要大上一些,看起來至少有七八歲的樣子,與猻源只是認真地執行祁白教給他的任務不同,獺雲還記得祁白讓他們在這裡撿蟲子之前說的話。
她對狸狸囑咐道:“只要你能抓到十隻蟲子,就能到豹白那裡換到好吃的,你如果現在把蟲子吃掉,就什麼都沒有了。”
豹星湊了過來,張開了他的小獸皮袋,糾結地說道:“可是我不知道我抓住了幾隻蟲子,獺雲你能看出來我是不是有十隻蟲子嗎?”
獺雲朝豹星的袋子中看了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十’是很多很多的,你才只有這幾隻,肯定沒有十個。”
她抬起頭,看著他們才剛剛走過的一小半土地,說道:“將豹白的土地中的蟲子全部撿完,我們才能有十個呢。”
其他小孩子們聽到獺雲的話,紛紛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更加賣力地在土中翻找起來。
而此時,菜圃的主人也沒有閒著,他正在一旁的竹亭之下為他“僱來”的幫手們做著報酬。
將赤鳥蛋打散,擠入酸甜的漿果,加入羊奶攪拌均勻。
靜置一會兒後,將上層細膩的蛋奶倒入陶盤中,放入烤爐中加入木炭烘烤。
祁白透過擋板的縫隙,觀察著烤爐內的情況,等到蛋奶的頂層出現了棕黃色的奶皮後,才將烤爐前的擋板拿開。
熱氣從烤爐中湧出,迎面便是羊奶蛋羹的香味。
祁白用竹片在陶盤的邊角位置刮下來一點,羊奶蛋羹入口彈滑,漿果的酸味中和掉了羊奶的羶味和赤鳥蛋的腥味,只留下了淡淡的奶香和蛋香。
祁白抿著嘴,回味著口中的滋味。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現在沒有糖,羊奶蛋羹的口味吃起來略微有些淡,否則在蛋羹的表面再撒上一些糖,做成焦糖布丁一定會更加完美。
不過這對於幾個月都沒有吃到過正經甜品的祁白來說,已經十分滿足了,他從櫥櫃中將所有的陶碟陶碗取了出來,一邊擺放著一邊衝旁邊的小菜圃喊道:“蛋羹已經做好了,快點過來。”
早就注意著祁白動作的小孩子們,將手中的泥土揚飛,歡呼雀躍地跑進了竹亭。
祁白笑著說道:“一個一個排好隊哦。”
豹星跑得最快,此時就排在了第一位,他急吼吼地將手中的小獸皮袋遞給祁白。
祁白原本只是想呢,這樣一個小菜圃中,能有多少蟲子,幾個孩子來抓一會兒就能抓完,然而只是現在一看才發現,還真的是挺不少。
只豹星一個人就抓了十四隻,祁白一一數清楚,將數字告訴了他。
豹星一下子跳了起來,高興地說道:“我可以吃到你新做的食物了嗎?”
“當然啦,”祁白點頭,指了指身後已經裝滿了水的洗手盆,“過去將手上的泥土洗乾淨,我們就可以一起吃啦。”
祁白將早上摘回來的漿果搗碎,撒在蛋羹的上面,按照孩子們抓到蟲子的多少,分給他們相應數量的羊奶蛋羹。
這是祁白提前與大家約定好的,即便是面對孩子們他也認真地執行,絕對不會少一分一釐。
只是祁白這時才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孩子們對於數字的認知實在是太缺乏了。
大部分幼崽捉到的蟲子,都已經超過了他們約定的十隻,然而所有人都在等著他一一數過,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蟲子。
雖然現在祁白不會欺騙孩子們,但是他們這樣一直懵懵懂懂可不行,要知道在現代四五歲的孩子們都能數到一百了。
而這樣一想,祁白也不得不嚴肅起來,不僅僅是幼崽,部落中的其他族人能夠數數的也不多,如兔芽這樣能數得清十個數的獸人,就已經是部落中的佼佼者了。
祁白一邊吃著布丁,一邊出神。
這時,豹星捧著陶碗問道:“豹白哥哥,我們以後還能來幫你抓蟲子嗎。”
祁白想了想,心中便有了一個想法,說道:“明天下午你們再過來吧,到時候我還會做這個蛋羹給你們吃。”
狸狸將手舉得老高:“我可以讓鹿夏也一起過來嗎?”
幼崽們並不是時時刻刻都待在一起的,就比如說跟著母親住在山洞中的小鹿夏,今天就沒有一起過來。
祁白沒想到狸狸還挺仗義,笑道:“當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