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那晚長雨初歇，明月如璧。

還有和奧德莉在蘭斯家的擊劍場切磋過的下午，等兩個人大汗淋漓地出來的時候，黛安娜正端著親手泡的紅茶衝他們笑。

他記得夕陽從火燒雲的邊緣灑下餘暉，照在少女的臉頰與裙襬上。

還有他的小殿下。

“……！”

側腹突然猛地一燙，然後變得冰冷。

姜見明脫力往前踉蹌了兩步，餘光看見了異星生物帶血的尖甲，是自己的血。

他的小殿下……

清淨的圖書館，相伴走過的長街。他有時伸手揉揉對方的腦袋，少年儲君就眯起眼睛，翡翠般的眼眸裡閃著細細的光。

或許也沒有那麼多年前，可是現在回憶起來，已經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他的小殿下，不該陪他死在骯髒的地底。

——但生命自古如朝露短暫，而死亡從不聽人乞願，它只是突兀到來。

過度的體力消耗讓他手臂發抖，喘息像是要把肺撐爆。

姜見明在黑暗中低頭，唇角無聲地溢位一股鮮血，被逼得一步步後退。

他用失焦的眼眸四顧。

如果最後設法炸塌天花板和這群異星生物同歸於盡，再用晶骨戒指護住萊安的身體，不知道獲救的機率有多大。

不過倒也沒有更優選了。

決定去死的時候，黑髮青年的面容蒼白疲憊，卻依舊平靜，和剛剛他推下主炮發射杆時並無什麼兩樣。

可就在下一刻，突然——

面前的異星生物猛地凝滯了幾秒，似乎被什麼景象所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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