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懌身穿簇新絳服,站在前庭迴廊處,心中頗感惴惴,又不乏興奮之情。
他並非第一次進入臺城,但以本身的功業官位來到這裡,卻還是頭一遭。雖然朝廷已經明詔徵其為黃門侍郎,但他尚未履職,原本是不需要過來的。而他今天也正打算去拜會幾位世交,午後還未動身,大兄庾亮就派人回家通知他趕來臺城,等候召見廷前奏對。
這讓他心裡莫名的緊張,雖然不是第一次面聖,但此時身在宮苑中的那位陛下卻非他此前熟悉的那位。挾平叛大勢,運籌帷幄,大有乾綱獨斷的雄姿。
原本庾懌是頗以說服沈充之功自豪的,可是昨夜大兄的訓斥卻給他心裡蒙上一層陰影。對於自己那犯險之舉究竟是功是過,他已經有些模糊,眼下又在臺城內枯立半晌,心情便益忐忑。
說到底,他雖然出身清貴,但其實並無多少立身之資,進退尚不及沈充從容。先前尚書卞敦經過,庾懌上前見禮,對方反應卻很冷淡,只微微頷便徑自離開。
這讓庾懌頗感羞惱,此人官位雖然遠高於自己,但才具膽略卻是不堪,此前北鎮徐州防備石勒南侵,卻心懷畏懼,引兵退避,致使淮北淪陷,遭遇貶黜後又走了王敦的門路才得復起。今次王敦為亂,領宿衛龜縮石頭城中,寸功未立,如今卻儼然以匡扶功臣自居!
“我若能執事,定要罷盡此等尸位素餐、欺世盜名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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