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有多久?
埋星邑的城東頭有一棵白果樹,據說活了一千多年,死於十年前,它曾見證過末代王朝大嶽最後的輝煌。而後山河易改,斗轉星移,千瘡百孔的天下猶如一個垂垂老者,一病千年,等不來一味救命的藥。
直至今年春——官方曆法已失傳,北驍王失蹤於嶽武帝二十二年,自那以後,天下群雄割據,亂戰四起,年號更變比翻書還快,沒有一個流傳下來。
後來,隨著天災的加重,戰爭停止了。從止戰那一年起,民間自發定年號為“太平”,從此再沒改過,今年正是太平歷六百七十二年。
往前倒推二十二年,龍熒出生於太平歷六百四十九年。
十五年後,他在生死關頭,與江白晝初遇。
又六年,江白晝重回他身邊,愛戀一場,再次分別。算上第二次分別的一年多,總共也不到八年。
“八年”,只不過是千年白果樹壽命的一個零頭。
凡人自認愛得撕心裂肺,深刻又漫長,在蒼天眼中,卻不過如蜉蝣,朝生暮死,眨眼消逝。
一千年這麼久。
唯有大地與天同壽,它歷盡劫難死而復生,值得一場盛大的慶祝。
人們都在慶祝。此時此刻,一切煩惱都不再值得提起,只應有喜悅,互相傳遞、無止無休的喜悅。
在這樣一派祥和的氣氛裡,龍熒幾乎死了過去。
他做了無數個噩夢。
夢裡與江白晝分別成千上萬回,每一回都是一支箭,狠狠刺入他心口,他萬箭穿心卻流不出血,只有無聲的淚。
還活著嗎?
怎麼還活著……
龍熒睜開眼睛,見光的一瞬間,幾乎忘了自己姓甚名誰,為什麼而存在。
旁邊有打翻瓷碗的聲音,有人驚呼一聲:“小熒!你醒了?!”
小熒……
龍熒的眼珠動了動,轉頭去看。
床下站著一名粉衣少女,見他醒來喜極而泣,衝門外大喊:“龍心!龍心!胡當家!快來,龍熒醒了!拿些吃的來!”
“……”
熟悉的吵鬧聲把他拉回現實,龍熒坐起身,盯著自己空蕩蕩的雙臂,有點恍神。
姬雲嬋小心翼翼道:“感覺如何?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龍熒彷彿沒聽見。
姬雲嬋嘆氣:“唉,先吃點東西吧,你昏睡好多天了,我們都嚇壞了,還以為……還以為你不會醒來了。”
“我的——”龍熒仍然盯著自己的雙臂,他本能地覺得,這裡應該抱著些什麼,是什麼呢?總之不該是空的。
他呆了片刻,乍然驚醒:“晝哥哥呢?”
“……”
姬雲嬋答不出話。恰好龍心和胡衝山進來了,兩人一個端飯菜,一個端藥和水,剛放到桌上,就見龍熒不管不顧地衝下床,要往外面走。
龍心連忙攔住他:“你膝蓋有傷,別亂動!”
龍熒面色蒼白,執拗地問:“晝哥哥呢?”
“晝哥哥在隔壁休息,還沒醒來。”龍心低著頭,嗓音也低,幾乎不敢看他,“你先養好自己,我們稍後再去探望,好不好?”
“……”
龍熒沒吭聲,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掃過,似乎在判斷他們的可信度。愛閱小說app閱讀完整內容
但還沒出結果,心就慌得遭受不住了,他必須立刻見到江白晝,不論是生是死,他不想再煎熬了。
龍熒揮開阻擋,大步往外走。
胡衝山攔不住他,跟在後頭唉聲嘆氣。姬雲嬋也沒有辦法,只好一起跟過去,試圖勸解:“小熒,小熒,你想開點……”
今日距離破陣,已有二十日之久。
當時姬雲嬋等人都不在埋星邑,龍熒和江白晝是被荒火的其他人帶回洛山的。
據說,那天龍熒抱著江白晝,在樹林里長跪不起,直到天黑。
眾人尋到他時,他還清醒著,交代了幾句善後事宜,然後親自抱著江白晝往回走,走到一半,人就撐不住了,一直昏迷到現在。
江白晝也昏迷著,但和龍熒的情況不太一樣。
龍熒是病倒了,找郎中來看過,開了幾味藥,每日給他喂藥,倒也吃得下去。江白晝卻不是。
江白晝似乎……死了。
講起這件事,姬雲嬋不得不加上“似乎”,她已哭過幾回,說給龍熒聽的時候,傷心更勝往常,委婉道:“晝哥哥沒有呼吸,心口不跳,也不進水飯,只靜靜地躺著,已經沒有活人氣了……”
龍熒聽了卻不信:“他的體質異於常人,不用吃飯。”
正是午後,太陽高懸,洪水林漏進許多光,暗河無聲地流淌,似乎比以前清澈了許多。
但龍熒沒有心思留意周圍的一切,他徑直走到江白晝的住處,用力推開門。
短短二十日,眼前熟悉的擺設彷彿蒙上了一層名為時光的塵土,門板掀起的微風驚動它們,灰塵嗆入口鼻,龍熒眼眶一酸,竟不敢再往前走了。
他已在鬼門關走過一遭,失去得不能再失去,原來還會懼怕。
“你們先回去吧。”龍熒轉身對身後的三人說,“我和他單獨待一會兒。”
“……”
姬雲嬋還欲開口,龍心拉住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再多說。
三人一起離開,龍熒關上房門,腳步輕輕地往前走。
床簾緊閉著,那一張薄薄的布簾,曾經遮掩過他和江白晝徹夜交纏的身軀,如今再掀開,裡面有什麼?
是否會有一張笑臉?江白晝坐在床邊朝他勾勾手指,笑說一句:“小熒,我串通好她們,故意嚇你的。”
會嗎?
“……”
龍熒鼓足勇氣,掀開了那張簾。
床上玉人面色如水,青絲披散,靜靜地沉睡著。
他依舊完美無暇,和從前沒有任何不同。龍熒痴痴地望著,伸手去撫他的臉。
“晝哥哥。”龍熒幾乎要微笑起來,“我就知道,你一定活著。”
可江白晝的面板是涼的,沒有一絲熱氣。
龍熒呆愣住,觸控他側臉的手指微微一顫,受到了巨大驚嚇似的,不敢動了。
他的眼神直勾勾,盯著江白晝毫無生機的臉。
盯了片刻,強自撐起的勇氣與信心重回四肢百骸,龍熒忍不住俯身去吻。
嘴唇也是涼的,緊緊閉合,不會迴應。
龍熒終於再也撐不住,發瘋般用力抱住了他。
這股瘋勁兒是最後一把火,至此龍熒心血熬幹,真真切切的再也活不下去了。
也好。他心想,就到此為止吧。
他們一起消失在這天地間,結束短暫的一生,若還沒愛夠,來世有緣再會。
下定決心後,龍熒伸手去腰間摸索,尋找平時習慣藏在那兒的匕首,卻沒摸到。
他略感茫然,抬頭四下望了望,屋內似乎也沒有利器,只有銅鏡前放著一把象牙篦。
篦子齒密且尖,龍熒一把掰成兩半,回到床邊,先給江白晝梳了幾下長髮,然後用尖銳的篦齒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鮮血流出來,經由虎口流遍五指,滴落到江白晝的白衣上,潔白染上一點紅,觸目驚心。
龍熒卻感到解脫。
終於,他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他神思恍惚,用流滿鮮血的左手去撫摸江白晝美麗的臉龐,依依不捨,愛戀非常。
忽然,無名指刺痛了一下。
龍熒起初沒有感覺到,他太痛了,心口的痛蓋過了一切。直到有一抹亮光從指間迸發,繼而手指一輕,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碎裂了,碎成數萬個光點,晶塵般漂浮旋轉,彷彿有靈,盡數鑽進江白晝的身體。
這是……護身戒碎了?
江白晝新做的五行戒在他歸還地脈之力時就已經碎了個乾淨,護身戒竟然能維持到現在。
這些光又是什麼?
是殘餘的五行之力嗎?
龍熒呆怔片刻,心裡忽然升起一個期盼。這使他重新活了過來,但期盼如此令人恐懼,他不敢深想,故作穩重地輕輕拽了拽江白晝的袖子,試探道:“晝哥哥?”
沒有回答。
龍熒不知為何感到一陣委屈,或許是因為等待太久,傷心太深,他的愛人殘忍得不肯睜眼,不願多陪他幾年。
他們總共才相識八年,區區八年而已,短暫得不值一提,他想要更多八年,甚至八十年。
“晝哥哥?”龍熒不死心,又拽了一下。
做夢似的,江白晝的睫毛竟然動了動。
龍熒忘記自己的手腕還在流血,猛地撲上去:“晝哥哥!——江白晝?!”
“你……”
天光乍破,玉人開眼,江白晝生疏地喘了口氣,撥出一口暮春的冷氣,輕聲道:“你在……做什麼,怎麼弄了我一身血?”
龍熒笑著哭了出來,用盡全力抱緊他,恨恨地道:“我在為你殉情,你這個負心漢。”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愛閱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這是哪?
隨後,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後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麼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麼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後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鑑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後一本你是怎麼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湧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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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