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以為是醜女造就了美人。我常以為是愚氓舉出了智者。我常以為是懦夫襯照了英雄。我常以為是眾生度化了佛祖。”——史鐵生

血在我身體流淌，墜落，我刨開我的腐肉。刀子捅下，割出一片鮮華的皮。那裡面流膿，腥臭，蛆蟲湧動。一顆心早已千瘡百孔。

那一身血，一身淚，一片空無的白。

一張綠，一把黑，山石之上，抵死糾纏。

少年手臂，摟著我的腕骨，細長得幾乎可以碾碎。

我張開眼，雨水沿邊打落。石頭孔縫，體肉香氣，我周身沾滿腥溢。我望向他，一如許多年前。

我曾凝視過這個少年。

可如今面對，我卻不知該再如何談起。癲狂過後，剖心割肉，我落入一種長久的空洞。我不該將我的心這樣堂皇撕下。

自此我對他再沒有隱秘。

我將自己推向一個絕境，在懸崖之上喘息生氣，我與他之間不會再有交集。

最後零星一點糾纏自此粗礪。

粘溼的血，腥氣，頸間隱晦的皂意。蝴蝶的身體，總帶某種嬰孩香氣。他瘦了許多，胸骨隔著我的麵皮。我切實窺見他的傷，白晃晃的肉，紅褐交錯，由領口延伸而下。肋骨間那段紅疤被反覆割破劃傷，多年前的傷口，多年之後仍被萬千凌遲。

那層紅碎在白上，他久不出門，白得駭人，露出的一節小臂卻被金線捆出太深痕跡。

老朱怕死將他捆起，他無所謂，被捆就坐在椅子上，被放就割自己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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