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紅山圍獵場，戶部尚書夏元吉用委婉的方式進言，朱高煦是聽明白了的。朱高煦對這種勸誡、並不感到陌生。每月的經筵上，不乏官員透過聖人之言、史實進行規勸。

朱高煦在柔儀殿的書架之間踱著步子，沉下心，再次回憶著夏元吉的話。

他不得不承認，從某個角度看，夏元吉的主張有一定道理。朝廷好不容易才將絕大多數庶民、約束在土地上勞作，不惜透過“教化”等思想控制手段，以維持統|治秩序；新政如果沒有成功，恐怕反而會造成始料未及的副作用。

夏元吉的政見裡，還認為遊牧文明的威脅、才是大明這種農耕國家的天然大患。如果眼光侷限於兩千年以來的經驗，這種見解也沒有問題。

人的觀念是最難改變的。許多大臣或許並不是想“與皇帝過不去”，他們確實相信其主張正確。

最嚴重的問題是，朱高煦猜測就算齊泰、高賢寧、胡濙等支援新政的大臣，也難免認為夏元吉的說法有道理。有夏元吉那種觀念的，顯然不止他一個人。

朱高煦之所以“剛愎自用”，相信自己的判斷；還是因為他不屬於這個“圓圈”裡的人，而確實見識過真實的更領先一步的世面。否則、如果他的前方全是不可預測的迷霧，他估計也會懷疑自己的見解。

就好像哥倫布沒有發現美洲之前，中世紀的歐洲人相信大西洋的深處是地獄，沒有人敢於義無反顧地、向著未知的遠方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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