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敢懈怠,只不過,近些日子,在巴陵,已經沒人膽敢當街傷人了,魏某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那也是黷職,反應這麼慢,怎麼當捕……”
呂家將口水四濺,戟指魏連,心想這個未來的屬下,腦子實在不太靈光。
正斥喝間,突然回過味來。
“當街傷人?你是說……我?”
他面上全是不敢置信。
“不是你還是誰?縣尉大人說了,武者無故欺凌百姓,廢去武功,杖三十,監禁勞役三載,一日都不可少。”
這懲罰是真的很重。
但是,張坤也有自己的道理。
在這個普遍不太把百姓當人的年代,不用重典,不下重手,很難在短時間之內扭轉風氣。
武者自由慣了,習慣了高高在上,隨手打殺普通人。
往常,就算是當街比武,餘波也能隨時震死一些百姓。
遇到這種事情,一般情況下,官府都是和稀泥,窮苦百姓也只怪自己沒有長眼睛,躲得不夠遠。
於是,在百姓心裡,對官府那是暗懷怨恨,對武者,也是畏之如虎。
這種情況不從根本上解決。
張坤覺得,自己就不能真真正正的算是得了民心。
這份龍氣點的收穫,也不能穩定。
指不定,自己一覺醒來,因為某個自高自大的武者,吃飽了沒事幹,欺辱一些百姓,讓人把怨氣撒到自己身上來。
那就很坑了。
所以,為了一勞永逸。
張坤就頒佈了重典。
城內禁止械鬥,尤其是禁止傷及平民。
真遇上事情了,找捕快。
這才是巴陵種種古怪現象的根源所在。
百姓才能真真正正無所畏懼的走上街頭。
在他們心裡,剛開始的時候自然是不信的,但是,經過幾件事情之後,一傳十,十傳百的,大家全都知道了。
別說是閒散武者了,就算是捕頭捕快,以及白龍會的高手,出手之前,也得細細想一想,能否在縣尉大人那說得過去。
魏連一語既出,差點沒有噎得呂家將閉過氣去,顧元芳坐在馬車裡,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懷疑剛剛是聽錯了。
“你來尋我的錯處?”
呂家將勃然大怒。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有沒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不知道你是誰?我只知道,在巴陵傷人,得受懲罰。”
魏連慢條斯理的笑道,揮了揮手,“動手。”
“是。”
石頭冷著一張剛硬大臉,身上肌肉塊塊賁起,筋骨錚鳴之中,一步上前,也不拔刀在手,雙手交錯,似虎似鷹,攸忽按落。
他看出來了,這位呂家將雖然性子極為火爆,很把自己擋回事,卻並不是淺薄之輩。
能夠跟隨著護衛新任縣太爺顧元芳前來上任,並且深得信重,當然是有本事的。
看他身上精氣滾滾,頭頂白氣如練,體內血液嘩嘩作響,顯然至少已經達到強髒境,可能連換血都快成功了。
這種本事,已經能與以前的捕頭周虎臣不相上下了,擔當一任捕頭,那是綽綽有餘。
換做兩個月前,石頭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方的一合之敵。
但現在,卻不一樣。
經過種種事件,又在張家受到無數次的地獄訓練,服用寶藥丹丸,經過刺穴激潛。
不但是魏連已經達到凝氣高階,先天后期境界,石頭和王三兩人包括白龍會十餘人,也都達到了換血凝氣期,算是先天丹元后期境界。
比起眼前這位呂家將,還要強上一個檔次。
此時出手,爪功凌厲,破風嘯叫,眾人眼睛一花,還沒有怎麼看清楚,石頭的左手搭到了呂家將的右肩,右手已經抓牢對方的左手。
呂家將濃眉一軒,冷笑道:“就憑你一個小小捕快也敢衝我撒野,滾吧。”
他看不出石頭氣血境界,對方出手除了快之外,只是筋骨震盪,也沒感受到多少氣勢,見到對方一出手就大咧咧的搭上自己的肩膀和手腕,暗叫自不量力,身上氣血一動,全身發力,雙臂堅若精剛,掌沿一錯一擰,無窮大力反絞,就想絞斷這個無知捕快的雙臂。
就讓你好好的吃個教訓。
呂家將眼中全是冷然,戾氣狂升。
“喀嚓!”
連串爆響震得人心發慌。
呂家將嘴角殘酷冷笑剛剛浮現,一張大臉已經扭曲變形,巨大悽慘的痛嚎震得人耳朵發癢,心中發麻。
這人的嗓門是真的很大。
先前在城門口隨便一吼就聲震十里,威風不可一世。
結果呢。
他剛剛發力,就發現,自己雙手就如陷入一座剛鐵巨山裡,不但堅不可摧,甚至有一股磅礴巨力反撞而來,震得雙臂發麻,身軀發軟。
緊接著,雙臂骨頭,就如麻桿一般被折斷,然後,雙腿一軟,啪啪兩聲,膝蓋也被閃電般踢來的兩腿踢折,筋絡彈抖著,根根錯位,無窮痛楚刺入腦海。
他只叫了兩聲,已是氣虛力弱,再也叫不出來了,只顧得上倒抽冷氣,連嚎都嚎不出來……
“大膽。”
呂家將看起來很有威望,他一著失手,身後本來還看著好戲的五六個家將,全都怒了,揮刀執槍,衝了上來,刀光槍影呼嘯,就要把石頭斬成肉醬捅成蜂窩。
石頭甚至連頭也沒抬,只是拿出繩索把呂家將綁起來,這是程式。
捕快抓人,就要上全套,警示眾人,並不能私下打殺。
張坤三令五申,說過的話,石頭自然記得清楚,也不敢違反。
在那五六個家將衝上來時,石頭沒動,身邊的王三卻是動了。
腰間長刀,如同精靈一般,躍在半空,他伸手捉住刀柄,人隨刀走,刀光如練。
嗡……
一聲悠長刀鳴響徹長待。
五六個顧家家將,剛剛衝出四五步,兵器高舉,還沒有發力,幾人同時感覺手腕微冷,一股雷電般的震勁,從執兵手腕處,已經震盪全身。
六人身形狂震,同時雙腳離地,倒飛而起。
咣咣噹當……
兵器跌了一地。
血光湧現。
“我的手……”
幾個家將同時哀嚎起來。
剛剛連人影都沒看清,只覺刀光耀目……這時再看手腕處,大拇指已經被削掉,汩汩鮮血正在流出。
十指連心,傷處雖然不重,但是,劇痛卻是難當。
最關鍵的是,身為一個武者,慣用手的大拇指被割掉,這代表什麼,代表自己一身武功廢了個七七八八。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練成左手的,不花費十年八年的,改不了習慣。
尤其是使劍使刀的武者,保命殺敵的本事,基本上全在五指和手腕之上。
沒了大拇指,連筷子都拿不穩,還能殺個鬼的人啊。
“襲擊捕快,你們罪也很大,拿下。”
王三呵呵笑道。
身後就有七八個捕快,笑眯眯的上前,拿出繩索,叉手叉腳的就把幾人綁起來,全然不顧新任縣令顧元芳一張臉,已經黑如鍋底。
“住手。”
顧元芳此時顧不得擺譜,匆匆下了暖轎,指著魏連:“魏,魏捕頭,這是怎麼回事?誰給你的權力攻擊我家護衛家將?你是捕快,還是山賊土匪。”
“顧大人,您有所不知,巴陵縣內執法甚嚴,縣尉張大人說了,不可姑息養奸,但凡遇到武者欺辱平民的事情,那是絕不放過的。”
對於迎接顧縣令上任一事,張坤沒說更多,只說了四個字,那就是“公事公辦”。
魏連細心揣摸了很久其中真意。
終於明白了。
一切按王法行事,切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也不可失去民心,如此而已。
所以,他回起話來就是理直氣壯。
差點沒把顧縣令給氣得當場閉過氣去。
“我……是……新……任……縣……令!”
顧元芳從牙齒縫裡蹦出幾個字,提醒對方,自己的身份。
他覺得,這個捕頭,看起來忠厚老實,實際上,腦子很有問題。
你作為捕頭,抓賊緝兇事,的確是你管,但是,頂頭上司的上司的面子,你完全不顧了是不是,有沒有這麼傻?
真的得罪了縣令,你以為還能穿上這身捕快服?還能保得住自全家性命?
當然,很可能,是這位魏捕頭一時半會,沒想清其中道道。
只知道死板的照條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