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嵐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天亮了,她也沒有在病院裡,而是熟悉的臥室。
準確來說是嚴婧瑤家的臥室。
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換過了,粉色的棉質T恤,很柔軟很乾淨,明顯不是她的衣服。
季嵐有點懵,臉微微發熱,昨晚的瘋狂好似春夢了無痕,她捏著被子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醒了神,把雪白的長腿從床上伸下來。
開門探頭,外面靜靜地,嚴婧瑤似乎並不在,她踮著腳尖踏出房門,扒著門框小心觀察,確實沒有人在。
長長舒了口氣,這樣免過許多尷尬,季嵐正要去浴室洗漱,嚴婧瑤突然開門進來。
“季嵐?你醒啦?”
“……”
原來她是去樓下買東西,季嵐只套了T恤,兩條白白的長腿光溜溜,站在臥室門口一臉尷尬,勉強抿嘴微笑,“我,我的衣服……”
“你昨晚那套溼得不能再溼了,全是泥,我送去了洗衣店,明天可以去拿。”
嚴婧瑤把兩個手抓餅和兩杯豆漿放在桌上,看季嵐還傻站著,“你的衣服都在箱子吧,我不知道你的密碼,你自己拿吧。”
季嵐趕緊嗯了一聲,臉上有可疑的紅暈,低下頭快速跑去客廳牆角開行李箱,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
抱著衣服匆匆跑回臥室,臨要關門時忽然想起了什麼,又探出半個身子,抿抿嘴唇,“嚴婧瑤。”
雖然做愛並非她的本意,可無形中確實讓她最快入睡,而且睡得很沉……
“嗯?”
“那個,謝了。”
到底是她把她從車裡拉出來,說完立即縮了回去關上門,嚴婧瑤愣了幾秒鐘,居然有點不習慣,“我去,見鬼了。”
季嵐很快把衣服換了,終於不那麼彆扭,她重新出去客廳坐下,淡定地吃早餐。
剛剛的一絲羞赧也掩飾乾淨,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她越這麼想,嚴婧瑤越哪壺不開提哪壺,“你怕雷啊?”
“……”
“看你怕的很厲害啊。”
“……”
“你為什麼怕雷啊?小時候被劈過?”
“……”
嚴大律師越問越離譜,季嵐左眼皮不由跳了跳,“都是陳年往事了。”
言外之意是別問了,“你可以幫我保密嗎?”
一個研究心理學的反而心理有問題,雖說醫者不自醫,但傳出去挺丟人,嚴婧瑤點了點頭,“好。”
“我的意思是幫我瞞著我媽,”季嵐猜得出她在想什麼,“她知道我怕雷,但是不知道怕到什麼程度,我不想讓她擔心。”
“好,”嚴婧瑤表示理解,喝了一口水,“那你昨晚去精神病院幹什麼?不至於是看病吧。”
“不是,去探望一個研究病例。”
“病例?”
“嗯,他有多重人格分裂症,很少見。”
“豬豬包啊!這麼牛逼?”
季嵐愣了愣,沒理解豬豬包什麼意思,嚴婧瑤一下子興致盎然,眨巴著懇求知識的雙眼,“多重人格長啥樣啊?男的女的?好看嗎?”
“……男的?”
“啊,遺憾啊!”
“……”
腦回路和常人不一樣,季嵐覺得她想跟人家談戀愛,畢竟她不做愛就會死。
“其實,”站在專業的角度,她忍不住提醒,“多重人格是人格障礙的一種,這不是拍偶像劇,人格分裂者的各個人格記憶並不相通,而且可能具有反社會的暴力型人格。”
幻想和這種人格障礙患者談戀愛本身可能也病得不輕,季嵐探究的眼神盯得嚴婧瑤發慌,趕緊搓搓手臂,“別看我,我沒病!”
“嗯。”
有病的才不會說自己有病,嚴婧瑤看出了季嵐眼裡的這層意思,拍桌,“你真的是……算了算了,你接著講那個病例吧。”
“沒什麼好講的,他七八年前犯事被抓了,精神鑑定發現是人格障礙,轉了幾次院,時不時就傷人,最後被關到九號病院來。”
昨晚看到的安保蠻嚴密的,嚴婧瑤不熟悉那兒,好奇心又上來,“犯的命案吧?”
“嗯,他受過繼父的虐待和性侵,親生母親對他也不好,經常發火,他分裂出的人格里有一個是暴力型,激發以後當街捅死了一個欺負他的人,把腸子拉出來打了個結……”
講得繪聲繪色,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女教授面不改色,嚴婧瑤眼神微變,這女人太重口了!
“這個不算什麼,我之前見過異食癖,對各種生物的排洩物情有獨鍾,家裡都是各種肛門照片,追著別人的屁股聞,還去廁所……”
“停停停!”
嚴婧瑤受不了了,再說下去早餐沒法吃了,“我知道了,你真不用跟我說這麼詳細。”
她認輸,埋頭啃她的手抓餅,季嵐得意地挑起嘴角微微笑了笑,有點小俏皮。
“你還怕這些?你不是律師嗎?還是刑法。”
“我又不去犯罪現場,”嚴婧瑤吐槽,“再說了,你在黎大教的不是大學生心理嗎?淨整這些也不怕把孩子嚇出病來。”
“他們比你想的喜歡重口味。”
“……”
這話題絕對不能進行下去了,嚴婧瑤兩口解決早餐,抹了抹嘴巴,“今天天氣預報也有雷雨,你還去九號病院嗎?”
“暫時不去了,我下午有課。”
“好,那我晚點去學校接你。”
突然這麼說,季嵐一怔,想到的首先她在學校發情,剛要拒絕。
“你別想多了,只是看你怕雷可憐我才去接你的,之前也是你媽拜託我去接你,昨晚也是。”
卻沒說昨晚抱了她一夜沒閤眼。
有些關係還是速食的好,她托住下巴,目光在季嵐身上一掃,帶著審視,“季教授,雖然你很好看,身體也很敏感,但不是我的菜。”
“……”
“所以我們現在正式是肉體關係,你也不用太有負擔。”
這個定義確實非常適合她們,季嵐點點頭,沒有出乎自己的意料,很快吃完了自己的早餐,淡定且優雅地擦了擦嘴唇,看著嚴婧瑤。
“好,就是肉體關係吧,我下午叄點半左右放課,你可以到心理學院找我。”
“嗯。”
算是默契地認可了彼此的關係,嚴婧瑤準備去上班,季嵐也裝好課本出門。
一道出門,季嵐打車,嚴婧瑤開車,互不干涉,不過是肉體關係的室友而已。
……
下午,叄點半。
季嵐下課後被兩個問問題的學生纏住,大約過了二十幾分鍾才出來,卻沒看見嚴婧瑤的車。
晴空萬里,不像是會下雨的天氣,她猶豫了幾秒鐘,摸出手機想讓嚴婧瑤不要來了。
她的訊息倒先來了:我在網球場。
“……”
來得挺準時,就是地點不準,人都來了不可能晾著,只好坐校內公交車過去。
黎大的新校區佔地很是大,比起老校區更注重分割槽和方便,體育活動的地方在東北方向,學生宿舍的斜前方。
還沒到下午吃飯的時間,下課或者沒課的學生很多去運動,她在站臺附近等車開走,看見對面網球場裡的嚴婧瑤。
白色的T恤,藍色的短褲,戴著頂遮陽帽,腿上肌肉緊緻,線條很好,揮舞網球拍的動作很瀟灑,一跑一跳異常矯健。
季嵐沒打擾她,進網球場順著邊兒走到休息處,長椅上堆著好幾個雙肩包,其中一個明顯是女士,logo是Ramp;L。
真皮的包面鑲著鑽石,她想起這個包在哪兒見過,閒得長草的季琬琰女士的網購介面,這個季度的限量新品,據說上面的都是真鑽。
價格對得起它的材質,當時季琬琰也想買,可惜挑來挑起,又選了個最醜的。
每一家奢侈品牌的最醜單品都是季女士的心頭好,比起來嚴婧瑤的審美起碼過得去。
正想著,身邊多了幾個男生,打累了過來喝水的,看見季嵐不禁拘束,一個個面紅耳赤,不好意思地,“季老師。”
季嵐淡淡地,紅唇輕抿,“你們好。”
對待學生的基本禮儀而已,然而黎大招生宣傳片裡一個鏡頭就能引無數學子奮不顧身衝擊的冷美人教授,殺傷力何止巨大。
幽蘭芳雅,青春的荷爾蒙遭不住,幾個男生胸中小鹿亂撞,蠢蠢欲動想和季嵐搭訕,又不敢。
一個網球打了過來,兩下彈到長椅下面,嚴婧瑤扛著球拍走近,扔給旁邊的某個小男生。
熱辣直白的秋波打得人家暈頭轉向,“你們不會是想泡你們季老師吧?”
幾個男生趕緊搖頭,臉卻更紅了。
嚴婧瑤一笑,脫下遮陽帽,紮起的頭髮甩了甩,白皙的脖頸上起了層細細的汗水。
運動後的喘息的未止,胸脯輕輕起伏,季嵐無意看見一滴汗珠靜靜地往下滑入解開的領口,鎖骨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沐浴著陽光,嚴婧瑤扯了扯領口,擦了擦紅暈的臉,發現幾個男生在看她,便勾了唇角,含著囂張和挑釁的微笑。
完全是女人的身體,不同青春少女的成熟,肆意瀟灑,飛揚的性張力,與冷冷淡淡的季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個男生終於鼓起勇氣,“學姐,你球打得真好,能不能加個聯絡方式?”
“下次一定。”
嚴婧瑤提起揹包,順手把遮陽帽扣在季嵐頭上,笑得張揚,“我現在忙著泡你們季老師呢。”
徑直拉走季嵐,留下一眾傻眼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