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岑文字這等混跡朝堂一輩子的老江湖自然“秒懂”李承乾言中之意,義正言辭道:“殿下此言差矣!朝堂之爭,不過是利益爭奪而已,然則必須有底線需要遵守,大家的爭鬥都在一個範圍之內,誰逾距,突破底線,那便是藐視陛下、藐視王法!國法如鐵,不容褻瀆,殿下豈能因為有可能引發之後果,便對那些悍然踐踏國法著優容隱忍、置之不管?也罷,殿下身負社稷之重,自然諸多顧忌、百般衡量,老臣卻是一把老骨頭,黃土埋到脖頸,還有什麼好怕?縱然粉身碎骨,亦要維護國法之威嚴,將那等亂臣賊子繩之以法,以正刑律!”
一番慷概激昂的話語說罷,岑文字施禮之後起身,告退而出。
不用說,明日一早便會將奏疏遞交之政事堂,他身後的門徒黨羽更會鼓譟宣揚,將此案徹底揭露。
風雨欲來。
待到岑文字走出去,蕭瑀這才無奈苦笑看著李承乾,攤手道:“殿下何必如此?左右不過隱忍一段時間,待到陛下回京,那些魑魅魍魎盡皆伏誅,誰敢有膽子做出半分出格之事?可若是殿下直面關隴門閥,實在是前途叵測。”
他用了“前途叵測”之詞,自然說的不僅是眼下這個案子,而是攸關於李承乾的儲君之位。
等到侍女將茶杯斟滿茶水,李承乾方才拈起茶杯呷了一口,而後正襟危坐,雙目看著蕭瑀,淡然道:“世人皆言孤性格軟弱,這一點的確如此,然而……孤亦並非一味的軟弱。面對忠於王事的臣子,孤願意軟弱一些,這個天下不僅是李唐之天下,亦是臣子之天下、萬民之天下,君臣一體、上下一心,方能締造盛世、百姓安居。身為君主也好,太子也罷,未必就一定要殺伐決斷、冷酷凌厲,臣事君以忠忱,君視臣如肱骨,彼此寬厚仁愛一些,有何不可?只不過孤雖然仁慈,卻也非是任人揉捏之輩,似關隴門閥這等通敵叛國毫無底線之舉,決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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