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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馬德里的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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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半島熱浪如火,海風夾裹著濃郁的花香酒香撲面而來,小鎮上的白房子罩著桔紅色屋頂,陽光下閃爍著令人迷醉的風情。

邵鈞穿—身白衣白褲,圓領衫,袖口上鑲著頗具民族風味的花邊,褲腿呈現喇叭筒狀。他用力提了提褲子,讓臀型和大腿繃出更誘人的線條。

羅強低頭膘了眼,哼了—句:“都顯形兒了。”

邵鈞低頭,下意識來回走了幾步,顯擺一身的行頭,自誇道:“這叫一個帥!”

羅強斜眼瞅著這人……

兩人隨著擁擠的人群挪動,身體緊貼著,羅強忍無可忍,伸手扯弄邵鈞的褲襠。

“都露出來了。”

“老子的寶貝……不能讓別的崽子瞅見……”

邵鈞開啟羅強的手,倆人嘰嘰咕咕的掰扯。

“再扯?再扯?!”

“你再摸我那兒,我都受不了了!……”

邵鈞身體太敏感,或者是太愛羅強了,羅強發現他越是幫邵鈞扯褲襠,邵鈞就越顯形兒,再扯,那地兒就好像發起來—個饅頭,腫了,於是不敢扯了。

羅強一把拉低邵鈞的帽簷,遮住大半張帥臉,然後忿忿地調開視線,逼退周圍外國佬們三三兩兩投射過來的饒有興趣的目光。

邵鈞撅嘴,抬起帽子,帽子是他前兩天在巴塞羅那街邊小店買的,頗具加泰羅尼亞風情的橙綠色寬簷草帽。他穿戴整齊,順手幫羅強系領巾。羅強的領巾也是他買的,強迫這人戴上,戴成個圍嘴兒樣式。邵鈞閒的沒事兒就手欠,撥弄羅強的圍嘴兒,然後聽著人粗著嗓子喉他,啃他……

羅強也穿一身白衣白褲,襯衫幾乎罩不住寬闊的胸膛,勾勒出胸肌輪廓,胸前敞開兩粒鈕釦,讓人忍不住沿著衣縫兒窺視若隱若現的肌肉。

人流湧動得更加厲害,快要站不住腳,兩人隨著狂歡的人群堵在小城正中的街道上,狹窄的街道水洩不通,街邊林立的店鋪和民房二層都站滿了人,很多人在陽臺上高呼,嚎叫。

西班牙東北部小城潘普洛納,一年一度的奔牛街,號稱不怕死的男人的節日。

邵鈞正了正帽子,帽帶緊緊勒在下巴上,順手再提褲腰,低聲說:“老二,你可跑快點兒,別讓牛攆上你。”

羅強不屑地哼了一聲:“牛還能比我快?”

邵鈞說:“牛四條腿,你才幾條腿?”

羅強眼都不眨:“老子三條腿,絕對不比牛慢。”

邵鈞笑罵:“操……”

羅強冷笑著,突然湊近邵鈞的腦,壓低聲音:“待會兒逃跑,別讓牛角把你屁股捅了。那地方,只能讓老子捅……”

邵鈞伸手掐羅強的脖子,羅強一把勒住人,倆人打打鬧鬧,身後有人高喊著什麼。

人群開始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狂歡聲,奔牛節開始了。

六頭體魄雄壯健碩的公牛從街道一頭的圍欄裡衝出來,悶不吭聲衝入前方的人群。人群潮水般向前湧去,如同激流阻塞在狹窄湍急的河道中,四散奔湧,撞擊,前仆後繼,青石板街道上發出激烈沉重的牛蹄聲,所過之處人仰車翻,牛角挑飛無數。

群牛朝著這邊殺過來了。

羅強遠遠望著,冷冷地薅住邵鈞的衣領,低聲說:“跑。”

倆人默契地一扭頭,肩並肩,甩開步伐,撒丫子開始狂奔。跑啊——

……

羅強出獄一年後,生意穩步正規,生活平靜。

這年夏天,邵鈞頭一回跟這人一起出遠門,在歐洲大大小小七八個國家遊玩了一圈,徹底甩脫前半輩子的壓抑與陰霾。

保外就醫監外執行的人員,按規矩原本不準離境,羅強因為是上面特赦的人物,有各方面的背景和關係,公安部內部給辦了護照,揭定簽證。

兩個人穿成熊一樣在芬蘭的冰川河畔艱難跋涉;在蘇格蘭高地上光屁股穿格子裙,高筒襪,皮鞋,跟當地牧民學吹風笛;在巴伐利亞高原的古城堡裡遊蕩,像兩個鬼祟的幽靈,偷偷摸摸從長廊盡頭閃過,一個把另一個壓在窗臺上,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律動,喘息……

巴黎街邊小飯館的後廚房裡,兩人跟老闆學做法式小菜。廚房窗臺上掛著—串串風乾的豬肉臘腸。

羅強刀工利索,把臘腸切出比紙更薄的薄片,小牛肉烤熟搗成肉泥,雞肝醬和鵝肝醬抹上焦糖,在烤箱裡烘烤成噴香的布丁。

邵鈞在廚房裡轉來轉去,在羅強身後亂蹭,給羅強搗亂,偷吃,或者把蒜容麵包在烤架上烤糊……

邵鈞悄悄從後面抱住羅強,下巴擱在羅強脖窩裡揉蹭幾下,羅強的側面在夕陽下凸現出稜角,濃密的睫毛閃著光。

羅強把洗淨的大香腸擺在案板上。

邵鈞小聲哼嚀著:“真粗……比你那玩意兒都粗。”

羅強嘴角聳動:“要不然再比比?”

邵鈞看著羅強下刀切憨粗的大香腸,不停地壞笑:“切……切……把你切成一片一片……”

羅強斜眯著眼,猛然瞪住邵鈞,用威脅的眼光一片一片地削人……巴掌大的小廚房裡,擠著好幾個人,飯館老闆身形微胖,笑眯眯地瞧著這倆人打情罵俏,也聽不懂倆人究竟說的什麼。羅強結實的胸膛不斷起伏,醞釀,烤箱散發的熱氣讓狹小的廚房浮起一層帶著煙火氣息的肉香。

“再廢話一句,老子這就辦了你……”

羅強隔空威脅邵鈞,嘴角卻掩飾不住笑意,眼底分明透出溺愛神色。“想不想嚐嚐。老子的大香腸……”

“好吃嗎?不好吃你三爺爺不要!”

“敢說不好吃?”

“你那根肉腸三爺吃得太多了,早都膩歪你了……”

“你還敢膩歪我?……老子能讓你爽讓你射出來,這臘腸能嗎?!”

……

邵鈞手裡拿著一節維度粗壯的大香腸,一口咬下一大塊,透明的香油順著嘴角往下淌。

他的嘴被油花弄出亮色,伸出舌頭舔舔唇形,彷彿就是故意的,吊梢的眼角順出幾分挑逗的意味,勾得羅強從喉嚨和胸口往外冒火,想要把這人拿麻繩捆起來蒸煮了,裝盤上桌……

離開法國,倆人又來到西班牙,在海邊小城享受熱情火辣的半島風情,高地起伏的街道上鮮花錦簇,隨處響起弗拉明戈舞性感明快的節奏。邵鈞生拉硬拽著羅強,身影沒入街邊跳舞的人群。他讓黑髮紅唇的西班牙姑娘勾搭得跳了一會兒,迅速學會步點。羅強叼著煙,默默地看邵鈞在人群裡蹦來蹦去。邵鈞像一頭盡情享受快樂的小豹子,脖頸和手臂都蒙著一層晶寶汗水,眉目英俊,在羅強眼裡,真是好看極了。

邵鈞扭頭,望向羅強的眼睛發著光,一把將人拽過來……

“老子不跳。”

羅強歪著頭,眼神很跩,很傲。

“我就要跟你跳。”

邵鈞語氣固執,緊緊攥著羅強的手腕。剛才那熱情的西班牙姑娘總是甩動胯骨撞他胯下,有意無意地撩撥,弄得邵鈞有點兒隔應。

邵鈞不吝

別人知道,親爸爸親姥爺都搞定了的,他要是會說西班牙語,直接跟姑娘說,爺名草有主了,你省省吧!就那男的,瞧見了沒,那爺們兒,是我相好的!

羅強讓這人纏得沒轍,躲都躲不開,周圍一圈兒人圍觀著,喝彩著。彷彿是被四周明媚火熱的氣氛感染著,羅強緊攏著的眉頭慢慢地軟化,反掌一把攥住邵鈞的腕子……

邵鈞一開始還想得瑟,有意顯擺他的文藝天賦,以為羅強這種人一定不會跳舞。

他沒想到,羅強平時不愛做的事兒,可未必意味這人就不會做,做不來。比如羅強平時不愛臭美,瞎捯飭,可並不代表他捯飭出來不夠帥,不夠迷人!

兩人胸膛緊緊貼著,鼻息感受得到對方撥出的熱氣,眼神焦灼。邵鈞用皮靴的鞋跟、鞋幫和鞋尖輪流踢踏出節奏,羅強迅速回應給他一連串節奏,分毫不差。邵鈞雙眼發亮,激動,攬住羅強的腰,兩人時不時膝蓋相碰,大腿外側互相摩擦,呼吸逐漸急促,在歡快的舞步中肢體糾纏。羅強兩隻粗糙的手掌摩過邵鈞的下巴,跳舞的時候渾身充滿某種誘人的豪放熱辣氣質,腰胯的肌肉顫動出男人特有的張力。

羅強前半生在道上廝混,涉足夜店迪廳娛樂城生意許多年,各種行當都有涉獵,很少有他不會幹的。唱歌,跳舞,不是隻有他家羅小三兒才會。

羅強攥住邵鈞一條手腕,攬住肩膀,突然一個前撲下腰。邵鈞被迫後仰下去,在歡呼口哨聲中天旋地轉。他眼球上壓下來的,是羅強浸滿汗水的頗有稜角的面孔,那一剎那,彷彿整個人靈魂都讓羅強攥在手中,融化在這人深不見底的黑瞳仁裡……

奔牛節,歐洲四面八方湧來的幾十萬遊客匯聚到潘普洛納小城,在狹窄悠長的石板路上瘋狂的奔跑,被氣勢洶洶的公牛追逐著逃竄,與鋒利的牛角近在咫尺地對峙,以顯示無與倫比的勇氣。

整條丘陵小路上擠滿了人,奔跑的男人都穿白衣白褲,有的繫著紅色腰帶,羅強脖子上戴著紅色領巾,吸引公牛的注意力。

有人被奔跑的公牛擠上欄杆,有過分激動的看客從街邊二層陽臺上跳下來。

那六頭公牛,牛角事先被削尖露出神經,一碰就疼,牛眼還被塗抹辣椒水,眼眶變得殷紅,性情格外暴躁,瘋狂地追逐踩踏企圖挑釁的人群。有兩頭牛朝著羅強和邵鈞這邊殺過來。

邵鈞的帽子因為劇烈奔跑,被風掀起來,帽帶緊緊勒在他下巴頦上,帽子在後腦勺上搖擺,吸引了公牛的注意力。

羅強扭頭瞧見,吼道:“你把帽子扔了!”

邵鈞在狂奔中喘著粗氣:“不扔!”

羅強喊道:“牛追你呢!”

邵鈞臉色通紅,氣喘吁吁,脾氣特別犟:“我就不扔!”

人群稠密,跑也跑不開,兩人閃身越過無數人的身影。那兩頭公牛彷彿眉心裝了雷達,盯死了邵鈞的帽子和在跑動中愈發挺翹的屁股。邵鈞屁股約莫長得形狀尤其的好,讓人眼紅,牛也眼熱,牛角照著邵鈞就頂過來。邵鈞跑得飛快,動作靈活,閃身躲過這一頂,讓大公牛撲了個空。他變線跑路,扭頭的瞬間驚呼了一聲,不慎撞上另一頭牛的脖子!

被撞的牛抖動著堅硬的肩胛骨,下意識的,扭臉就是狠狠一挑。

羅強在前方大叫:“饅頭!”

邵鈞一手攀著牛脖子,被撞得飛起來。他從牛脊樑上滾過,空中姿勢還挺瀟灑,像體操運動員跳馬騰空翻躍,後手翻空中轉體180度接前直空翻540度,兩條大長腿在空中反剪,後背落地迅速翻滾緩衝。

他的寬簷兒大帽子在一片混亂中飛脫。

公牛踐踏著地上的混亂一躍而過,邵鈞在後面捶地大叫,指著牛屁股的肥碩背影罵,“帽子!……我的帽子!……我的旅遊紀念品!……混蛋!!!”

群牛甩開邵鈞,開始向羅強奔去。

羅強悶不吭聲地在路上奔跑,往路的終點跑去,中途退出戰局被甩掉的身影無數。

很多人半道上被牛追得沒處躲沒處逃,翻身躍出道旁的欄杆。八百餘米長的奔牛之路,每年能跑完全程的勇士鳳毛麟角,都是具有非凡膽量和意志的人。

公牛由於噪音和辣椒水的刺激,雙目爆紅,脊背弓起來,熱氣騰騰的碩大頭顱向羅強頂過來。他們跑到最狹窄的一處轉彎,正好是下坡,牛四蹄撒開速度奇快,牛角就頂在羅強後腰,這下子快要捅到他的屁股。

羅強面無表情,眼神冷硬,甩開大步突然飛上牆,騰空如同飛簷走壁一般,踩著牆跑出十幾米遠,再躍下來,身形矯健。

追他的牛一頭撞上了牆,牛角差點兒扎牆縫兒裡。後面的牛挑了前面牛的屁股,一群牛掐成一團。

邵鈞追著牛,一路從後面跑上來,跟羅強總是差著一步,追不上,著急。

羅強肩膀貼著一頭公牛,與牛並駕齊驅地跑過。

藝高人膽大,羅強翻身一躍,上了牛背,雙手把住牛犄角,那場面讓人心驚肉跳。公牛被騎,悶哼著躍動身體,瘋狂甩動脊背和臀部,想要把背上的人甩下去。羅強緊緊薅住牛頭,臀部幾次甩離顛簸的牛背,身體幾乎全部騰空,肌肉柔韌的腰部被往復甩動繃得像一張硬弓,手臂上凸顯駭人的青筋……

公牛馱著羅強一路狂奔,衝過盡頭的終點。

羅強最終被牛甩了下去,那頭牛委屈得不停原地轉圈兒,用牛蹄子刨地,氣壞了。

羅強摔在地上時褲襠處發出尖銳的“呲啦”聲。他低頭一看,他的褲子從襠那裡整個撕開,幾乎撕成前後兩片!

羅強邵鈞他倆穿的是當地人奔牛節的傳統服裝,褲子窄瘦裹腿,褲腿還是喇叭型的。這種騷包的喇叭褲,類似港臺七八十年代曾經風靡一時的男人時尚,倒是很適合邵鈞穿,卻極不適合羅強。羅強讓邵鈞逼著哄著勉強把自己塞進這條褲子已經很費勁,完全是為了滿足這小孩耍賴要穿情侶裝的惡趣味。他在路上跑了半天,又在牛背上翻騰,褲子縫紉得再結實也受不了兩條粗壯大腿的肌肉張力,終於奔潰了……

終點處圍觀的人群爆發出對待戰鬥英雄般的歡呼聲。

羅強動作麻利兒地爬起身,一隻手攥著褲襠。

邵鈞累死累活追著牛屁股跑完幾百米,一路跑過來,指著羅強狂笑。

羅強現出一張窘迫的大臉,低聲罵道:“你他媽還笑。”

邵鈞笑得都快癱了,眼前晃過的就是當年在山洞裡避難他掛著屁簾兒被羅強百般嘲笑的奇恥大辱。果然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邵鈞拽開羅強的手:“讓我看看。”

羅強拼命捂著:“滾!沒看過?”

邵鈞笑得眉飛色舞,壞得滿臉流露邪氣:“讓爺看看,蛋打破了嗎?”

羅強:“你沒露過是咋地?”

邵鈞:“我瞅瞅咱倆誰的夜明珠更大。”

倆人躲在喧囂的人群后面,貼著牆根咕噥,動手互掐,打打鬧鬧。

“你再鬧,再鬧?”

“你再鬧,老子吃了你……”

羅強讓邵鈞在他下身揉來蹭去

的,快要揉硬了。他一把勒住邵鈞的脖子吻住,堵住那張嘮叨不停的嘴。他用火熱的舌刮撓邵鈞的上顎,挑動邵鈞喉嚨口的軟肉,聽著邵鈞在他懷裡發出悶悶的快要窒息的口水聲,享受四周讚美般響亮悠長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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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一路開車,走走停停,在沿途每個風景優美民風淳樸的小鎮停留,視察各處名勝酒坊,餐廳,品嚐美味的海鮮飯。

坐落在丘陵盆地間的名城馬德里陽光燦爛,晴空萬里。兩人在城市狹窄的街巷中漫無目的地遊蕩,邵鈞手插在褲兜裡,邊走邊踢石頭子兒,歪過臉笑嘻嘻地看羅強。羅強昂頭挺胸,安安靜靜地走路,踏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不時仰臉瞅瞅佈滿滄桑苔痕的古老的院牆,尋找歲月磨礪時光流失的熟悉感覺。

他們站在皇馬俱樂部的訓練場外,看俱樂部球員訓練。

邵鈞邊看邊感嘆:“都是名人兒,牛逼,有不少國家隊的。”

羅強說:“巴薩的國家隊員更多,你不去看?”

邵鈞撇著下嘴唇,嘟囔:“我又不稀罕板鴨,把我們義大利給滅了,最討厭了。”

羅強立時咧嘴樂了:“滅得好!老子喜歡!”

歐洲盃義大利一路殺進決賽,最終輸給西班牙,再一次飲恨,邵鈞懊喪透了,氣急敗壞罵了一個星期才消停。羅強這邊可高興了,可算殺一殺邵小三兒羅小三兒的氣焰,要不然家裡那倆小兔崽子都快要騎到老子頭上。

倆人逛俱樂部的紀念品店,羅強拿起一隻滑雪帽戴到邵鈞頭上,邵鈞迅速扒下來:“我不是他們隊球迷。”

羅強故意戲謔邵鈞,拎起一條皇馬圍巾,一定要買,邵鈞攔著不許買,倆人拉拉扯扯。

羅強攘開人:“老子就買,你都買多少條圍巾了?”

“米蘭的你買了幾條?”

“佛羅倫薩的你買幾條?”

“咱家客廳房頂上掛一大溜毛巾,花裡胡哨玩意兒,都是你倆掛得,都他媽是義大利隊的擦腳步,老子管你了?!”

羅強繫著漂亮的乳白色的皇馬圍巾,大搖大擺走出俱樂部大門。

羅強一歪頭,親邵鈞,邵鈞忿忿地擋開:“大熱天的,熱不死你的。”

“我看你長痱子!”

“這回再長痱子,沒人給你買鬱美淨小粉罐了!”

邵鈞埋頭在前面走著,扭臉丟給羅強一句撒著賴的威脅。

羅強抽著煙,望著小孩兒耍脾氣的德性,樂了,喜歡,愛死了。

真心實意,死心塌地得……

他們在馬德里的小旅店裡過夜。歐洲大城市人口稠密,寸土寸金,旅館房間修造得如同一間間鴿子籠,一張雙人床擺在房間正中基本這屋裡再擺不下其餘傢伙事兒,而且牆壁完全不隔音。

這一宿邵鈞和羅強哼哧哼哧辦完事兒,就開始被迫聽牆根兒,聽隔壁屋叫床。他倆從國內出來的,作息時間還算正常人,午夜之前折騰完畢,事後抱著親兩口,撒開懷抱各溜一邊兒準備睡了,隔壁倆人那一趟才剛開始,聽起來也像是倆男的,馬力威猛,足足折騰兩個小時。

床頭隔壁的一對兒折騰完,床尾隔壁那一對兒開始了,趕的是後半夜這一場;而且這回換成倆女的,喵嗚亂叫,貓似的。

邵鈞忍無可忍,從床上下腰探身,撿起自己兩隻靴子,狠狠投擲到對面的牆上,發出兩聲巨響。

隔壁的女將尖聲罵了幾句,繼續翻騰。羅強抖開被子,喉嚨焦渴,讓騷娘們兒的動靜勾得渾身燥熱,翻身一把壓住邵鈞。

邵鈞:“你幹嘛?”

羅強:“老子睡不著。”

邵鈞:“你睡不著別妨礙我睡!”

羅強:“睡不著就想幹你。”

邵鈞:“滾,想抽風去隔壁幹去!”

羅強:“……你讓我去隔壁?……那我真去了?……我把隔壁那倆娘們兒都操了,讓她們叫不出來。”

羅強說著從邵鈞身上撤走,轉臉就要下床。邵鈞氣得撲過去勒著後脖子,把人勒回來,“你敢去!你敢操別人!……”

羅強仰面倒在床上,邵鈞騎上去,摁住了,啃羅強的嘴唇和下巴,床上一片混亂,喘息……

倆人第二天睡到臨近中午,起床出門。

左手隔壁房間出來倆女的,兩個穿著兔女郎三點式皮衣黑色鏤空絲襪高跟鞋脖子上戴狗鏈的大美女,抹著濃豔的煙燻眼妝,那身材,那海拔,壓羅強半個頭。

右手隔壁房間出來倆男的,胸膛戴著斜十字交叉露出鋼釘的皮帶,墨鏡,黑色內褲,長筒皮靴。

邵鈞盯著那倆男人內褲前襠嘟嚕出來的壯碩部位,盯了超過十五秒,沒眨眼。

羅強忍無可忍從後面捏住邵鈞屁股上一團肉:“你夠了。”

邵鈞面無表情地回頭:“我就看看。”

羅強哼道:“看我的。”

走出旅館大門,上了街,看到街上人山人海的熱鬧陣仗,二人才弄明白,這天是風靡全歐的馬德里同性戀大遊行。

每年的這幾天,當地同性戀組織舉行聲勢浩大的遊行,反對歧視,爭取人權和社會權利。西班牙在七八年前就已經走在歐洲前列,承認同性婚姻,隨著時間推移,這個遊行的政治意義逐漸被節日娛樂色彩沖淡,全歐洲的同性戀人們在這幾天聚集馬德里,純粹就是來玩兒的。

街上到處是揮舞著旗幟、胸前寫滿標語的半裸男人,肆無忌憚袒露著他們性感陽剛的身材,昂首闊步走過,甚至三五成群地抱在一起,勾肩搭背。還有的同志伴侶,其中一個人光膀子穿著婚紗,塗著口紅,腳踩40多號小船一樣的高跟鞋,露出粗壯的小腿……

羅強在街角抽著煙,靜靜看著,偶爾微微皺個眉頭。

羅強的性子,最不愛湊這些無聊的熱鬧。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寧願冷眼旁觀別人瘋,自己不瘋。

邵鈞站在羅強身後,手掌下意識地撫摸羅強的肩膀,從身後抱住人,動情地親了一口。

羅強扭頭,靜靜瞟著邵鈞眼底的神情。

羅強說:“想玩兒就去玩兒。”

邵鈞咕噥:“那些人,怪亂的……我沒那麼亂。”

羅強嘴角聳出笑意:“好不容易來一趟,趕上了,回去可就見不著這種場面了,咱們自己地盤上永遠不可能這麼搞……別留遺憾。”

邵鈞眼底隱隱透出迷戀的火光:“你陪我玩兒。”

羅強不屑地嗤了一聲:“不玩兒。”

邵鈞耍賴似的蹭老鳥的脖子:“你看人家都說一對兒一對兒的麼……”

羅強冷笑著講條件:“老子買的拜仁和皇馬毛巾,掛客廳中間兒,你那些義大利的,都給我挪走廊去。”

邵鈞怒視:“……憑啥啊?!”

羅強眯眼,脅迫。

邵鈞撅嘴:“掛就掛,兩塊擦腳步!”

那些參加遊行的人都事先準備了服裝,只有邵鈞和羅強沒有好看的行頭。倆人對視一眼,像是下定決心,默契地迅速動手,

脫。

羅強把邵鈞的緊身嘬腿牛仔褲狠命拽下,邵鈞扯開羅強的襯衫,露出胸膛……

倆人剝得只剩小褲頭,亮出一身線條利落漂亮的肌肉,走在遊行隊伍裡。

邵鈞看了羅強一眼,拉住手腕,羅強反手一把攥住邵鈞的手,攥得牢牢的。倆人就這麼手拉著手,亮著身材,晃盪在大街上,彷彿剝皮露肉露出屬於兩個人的全部,坦蕩蕩地把自己暴露在陽光下。

倆人湊頭互相擠兌取笑對方的內褲。羅強的內褲是邵鈞給買的,褲襠是超大號,非常貼體合身,還找專門的印染小鋪做了圖案,褲襠部位印一隻黃色大鳥。邵鈞的內褲是他自個兒買的,跟羅強的配成一對兒,後屁股上印兩隻大饅頭,走起路來饅頭在後臀上微微晃動。

兩個黑髮棕色眼球的東方男人,身材健美,面孔英俊,在隊伍裡自然是惹人注目,不時有其他男人向他倆投射露骨的目光。

有人拿著相機求自拍合照,被邵鈞擋開拒絕。

有人想跟羅強擁抱,羅強斜眼冷視,對方於是熱情洋溢地轉向邵鈞試圖熊抱,羅強一把將那人揪回來,冷冷的,“他不準抱,你還是抱老子吧。”

邵鈞脖子上繫著領帶,上身光裸裸的,腹肌羅列得整齊漂亮,一路走一路咧著嘴傻樂,特高興,嘴角都快合不上,笑脫線了。

羅強哼道:“臭美個啥?這麼樂?”

邵鈞摟著羅強肩膀,美不滋兒得:“我就高興,你管得著嗎?”

過了一會兒,邵鈞輕聲說:“……我沒這麼跟你在街上走過。”

羅強默默地寵溺地看著人,看邵鈞笑得像個孩子,眼神無比純淨,明亮。兩個人曾經無數次並肩走在京城家鄉的大街上,小巷裡,悄無聲息地對視,互相輕蹭手背,用眼神交流,小心呵護來之不易的一段感情。偶爾站在陽光下放肆地表露,潮水般的激情浸透焦渴的心,竟然產生某種醉氧般過度幸福的幻覺。

邵鈞眼神異樣,眼珠黑漆漆的,突然跟羅強說:“要不然,咱倆結婚吧。”

……

四周無比吵鬧喧囂,跟著遊行隊伍,腳步都停不下來。

倆人沉默了一會兒,互相斜眼描摹對方的臉色,羅強問:“結什麼婚?”

邵鈞咕噥著:“就是結婚唄。”

羅強臉上看不出情緒:“用得著嗎?咱倆?……結不結婚有區別?”

倆人繼續走,各自陷入沉默,羅強怕邵鈞誤會,哄了一句:“這種事兒就是走個形式,咱國內法律又不承認,不保護,沒用。老子又不會跑了,難不成將來你跑了,你還能跟別人?”

邵鈞迅速反駁:“我才不會跑!……你弟人家兩口子都結婚了,還辦那麼大那麼熱鬧的婚禮。”

羅強笑了,回味著邵鈞那憋氣倔強的表情。邵鈞認真起來,脾氣挺倔的,認準了的事兒就沒完沒了糾結,模樣兒特別招人疼……

羅強突然板起臉,半瞎的眼眯細了審視:“你這是跟老子求婚?”

邵鈞瞠目:“……誰、誰跟你求婚啊?”

羅強:“你就是求婚呢。”

邵鈞:“你這人臉皮怎麼就這麼厚啊?”

羅強:“老子這輩子還沒撈著有人求婚,男的女的都沒有過,你是頭一個,我考慮考慮。”

邵鈞:“……”

邵鈞氣得,噴羅強一臉唾沫:“你他媽還考慮個屁!!!”

羅強伸手抹掉臉上被噴的吐沫星子,面無表情:“成,老子答應你了。”

邵鈞面紅耳赤,雖然情願,但是很不甘心,氣急敗壞撲上去掐人。羅強擰住邵鈞的手腕,攥了下巴吻上去,唇舌熱烈黏膩地糾纏,訂婚後的第一吻……

兩人訂婚兼拌嘴五分鐘之後,開始琢磨買戒指和結婚的程式。

男人之間不那麼磨嘰和廢話,辦事兒講究乾脆利索,腦袋一熱,那股子情緒上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羅強這輩子當真沒預料到,他有一天會像他家羅小三兒那燒包玩意兒一樣,幹出結婚這樣的大俗事。

他沒想過跟他家大饅頭締結形式主義的婚姻關係,並非是他愛邵鈞就比邵鈞愛他少了,而是羅強這人本質上不在乎那些東西。活到快四十歲了入獄坐牢,什麼樣的妖男豔女沒見識過?沒玩兒過?啥時候想過結婚?羅強心裡是覺著,結婚不結婚的,老子後半輩子都是跟饅頭過日子,即便沒那張契約紙,咱倆人之間拆不散扯不斷的情誼,難道比別人淡了?

可是羅強也瞧得出來,邵鈞特別在乎這個。

邵鈞骨子裡跟羅小三兒有幾分像,愛張羅,愛玩兒浪漫,得瑟,騷包,甚至比羅戰再添那麼幾分虛榮和攀比心,極度需要旁人的關注和呵哄,時不時撒潑給羅強找個彆扭,是那種挺不好侍弄的情人。羅強以前從來不伺候這種少爺脾氣的人;他要不是太愛邵鈞了,他絕對不沾這人,忒麻煩,懶得伺候。這也就是拿邵鈞當個心肝寶貝兒的疼著,隨小少爺予取予求,老子還怕結婚?想結就結唄。

倆人重新穿戴整齊,在馬德里幾條最著名的商業街中間穿梭,開始尋找珠寶店。遊行的大撥隊伍慢慢走過去了,街道恢復往日的寧靜悠閒。他倆跑了好幾家珠寶小店,竟然都關門歇業。

邵鈞用結巴的英語問人家,店員回以口音更加濃重蹩腳的英語,“我們午休呢,沒看到門口掛的牌子嗎,現在不營業。”

邵鈞不肯罷休地比劃著:“這都下午三點了,還午休?你們幾點睡起來?”

店員說:“每天下午一點到五點午睡,看牌子!”

……

倆人像找不著家的傻孩子,在空曠的大街小巷裡遊蕩,全城的人似乎都回家午睡去了,下午的馬德里豔陽高照,熱浪撩人,石板路從石頭縫兒裡冒出熱氣,炙烤著腳底。賣煙的小店也關門午休,兩個煙鬼連煙都沒處買,讓煙癮憋得團團轉。

當地人過著無比快樂慵懶的生活,整個城市的節奏似乎比太陽昇起太陽落下的正常生物鐘慢上兩大步,人們習慣上午十點上班,中午一點開始午睡,午飯能拖到三點,下午五點重新工作,晚上八點下班,全城進入燈紅酒綠的繁榮的夜生活,九點吃晚飯,午夜時分在廣場狂歡,週而復始。邵鈞和羅強倆人都是從監獄那種軍事化嚴苛管理的環境下混出來的,習慣了每天早上六點聽起床哨、每天晚上十點吹熄燈號的枯燥日子,乍一換環境,在半島海風吹拂的步調下生活,舒服得整個人骨頭都要散了……

他倆一齊挑中一款戒指,白金戒圈,帶一些簡潔大方的細節設計。

其實基本是邵鈞一個人在挑,翻來覆去試戴,羅強在櫃檯上撐著隔壁肘等著,不停地說,好,這個也好,都好,你隨意,男人的款其實長得都差不多,你他媽能不能給老子快點兒?

羅強痛快地掏兜刷信用卡,邵鈞攔住,“我買。”

羅強說:“這玩意兒得老子買。”

邵鈞反問:“為啥一定是你買?”

羅強擺出一家之主的架子,特別跩:“這是老爺們兒買的東西,我買了送你。”

邵鈞一聽就不樂意了,死命把小絨盒子搶回來,不給:“憑什麼好事兒都讓你佔了,便宜都他媽讓你賺了?”

“今天就是你三爺爺跟你求婚了。”

“戒指也我買,我送你。”

“羅強你今天就等著我送戒指求婚吧你,從今往後,咱家的‘老爺們兒’是我!”

倆人在店裡掐架,打鬧,互不相讓,誰都不想被對方賺便宜。

店員莫名驚悚地瞅著這倆神經病,以為是演雙簧設計打劫的,差點兒要報警抓人。

羅強這種人的心態,就是上了歲數的爺們兒在年輕小男友面前還端起個臭架子。求婚他不好意思開口,可是真要結婚了,當男人的,哪能讓小孩兒買戒指買房買車,老子難道讓相好的“下聘”嗎?!

羅強薅著店老闆的衣領,威逼強迫著對方接受,眼底光芒懾人,氣場一開沒人扛得住。店老闆顫抖雙手接過這人的信用卡。

邵鈞從身後勒著羅強的腰掐弄,氣壞了。

羅強順勢抓住邵鈞的手,把指環套上邵鈞的無名指,沒有單膝下跪的求婚儀式,也沒一句甜言蜜語。他隨即若無其事將另一枚戒指套上自己的手指,動作自然得就好像每天早起把襯衫袖子擼上胳膊,或者上廁所解手之後熟練地拽上褲子拉鍊。

羅強把邵鈞蠻橫地夾裹在胳肢窩底下,摟抱著走出店門,口裡吹著口哨……

兩人在議政廳裡宣了誓,一個臨時抓來頂包的牧師給他倆證婚。

羅強操著低啞粗糲的嗓子,平生頭一遭,對一個人說出那句“老子願意”。他在無數雙眼的注視下,甩開膀子勒住邵鈞的脖子,把這輩子永遠屬於他的人勒進自己懷裡。

邵鈞兩手攥著羅強的頭,兩人嘴唇和牙齒幾乎撞到一起,磕疼了,用力地親吻,用口水溼潤各自胸腔裡一顆滾燙的渴望的心……

短短十分鐘,完成終身大事,兩人正式結為夫夫。

相識不在長短,婚典不在熱鬧與平凡,兩隻手攥在一起,小指勾著小指,兩枚一模一樣的指環用淡淡的白金光澤互相輝映,映在眉間眼底,是屬於兩人今生今世最幸福的時刻。

邵鈞把市政廳發給他們的簽了名字的結婚證書看了又看,小心翼翼地折起,塞進信封,裝揹包裡。

他拍拍揹包,瞟一眼羅強,特得意:“回去給三兒和程宇看看,他倆沒有!”

羅強冷笑一聲,拿小孩兒的脾氣真是沒轍,手指捏著邵鈞的後脖子,用指肚摩挲。

邵鈞在心裡攀比著,跟羅強手拉著手,嘮叨著:“他倆婚禮熱鬧又怎麼著?……他們沒領著這張紙!”

羅強提醒這小孩兒:“這張紙,它拿到國內了也是不合法。”

邵鈞說:“那我不管。”

“在地球上某個地方,咱倆曾經合法過,合法了一回。”

邵鈞說出這話,羅強調轉頭看著這人,凝視了好久。

羅強沒再說話,嘴唇貼上去,緊緊貼著邵鈞的髮際,眼角,這輩子就對著一個人,動過這樣的真情……

入夜,兩人在街邊小飯館吃海鮮飯。

羅強問:“喜歡吃這個?”

邵鈞吃完了一抹嘴,說:“沒你做的手擀麵好吃,你做的炸醬麵最香了,回去你再給我做。”

羅強一條腿橫在另一腿膝蓋上,晃悠著腳抽菸,樂了,老男人的面子得到充分滿足。

豐收廣場的大噴泉在霓虹燈光中變換出色彩交織的光影,一層層水花散播出迷醉斑斕的霧氣。噴泉頂端,駕馭群獅的女神像在夜空裡熠熠發光。

邵鈞在噴泉下徜徉,跑來跑去,把頭扎進水裡,故意弄溼全身,然後把羅強也拽進水裡……

邵鈞亂亂的頭髮一縷一縷貼著腦門,睫毛上沾滿一層晶瑩的水珠,一張臉讓羅強捧在手心兒裡傻笑。羅強全身溼透,襯衫裡透出肌肉的誘人顏色,下腹部隱秘處隱約可見腹股溝的形狀和一條蜿蜒的小黑龍。倆人在水裡掐著,鬧著,互相撩水,把對方摁倒在水池中揉搓,歡快得像兩個孩子,少年的青蔥歲月還魂附體……

那一夜凌晨回到小旅店,兩人徹夜未眠,幾乎幹了一整夜。

邵鈞還記著前一夜的仇,想要找回來,回到屋裡先歇倆小時,定好鬧鐘,夜裡兩點準時爬起來,跟隔壁對著幹。

結果羅強一點就把人鬧起來。羅強睡不著,渾身像火燒一樣。

羅強眼底,心裡,反覆盪漾著遊行隊伍裡邵鈞單純的傻乎乎的笑臉,邵鈞買戒指精挑細選無比興奮認真的神情,邵鈞念誓詞說“我願意”的時候耳朵發紅眼底發光的俊俏模樣……活這麼大歲數的人,沒見過邵鈞這樣的,沒有一個人兒對他這麼好,這麼真心過。邵鈞這樣兒,羅強表面端著架子,心裡能不感動?能不動情?

邵鈞心裡也想要,身上更想要。

倆人幾個小時前登記結了婚,正是成為兩口子,這晚在小旅店,就是新婚洞房夜。

雖然都已經做過無數遍,那方面是老夫老夫,對對方的身體簡直太熟了,兩個人還是激動得有些發抖,眼神迷亂。輕車熟路長驅直入並沒有讓性愛的熱度刺激有絲毫減褪,反而讓前戲調情與最終的進入都無比順暢,合心合意。

隔壁那一對正好也是趕午夜前半場,跟他們的時間撞車了,羅強這邊剛掰開邵鈞的腿,臀部一拱,舒服痛快地插入,邵鈞像往常那樣躺成個無比享受的死樣子,很沒羞地對羅強敞著大腿,冷不防腦頂附近冒出人聲兒,哼唧呻吟的動靜!邵鈞嚇得一激靈,汗毛都豎起來,以為屋裡進來生人了,迅速抱過被子想捂住自己下身。

牆壁太薄,兩張床床頭對著床頭,那動靜太逼真,恍然就在耳側。

邵鈞一緊張,抽風,後庭夾得特別緊,夾得羅強哼出來。

羅強從後面一拍邵鈞的屁股:“你鬆快點兒。”

邵鈞嘟囔一聲:“我就這麼緊,怎麼松?”

羅強說:“太緊了,你關門兒了把老子的鳥夾折了!”

邵鈞勉強動了動,哼哼著:“緊還不好?”

羅強邪沒正經地笑了一聲:“你男人鳥兒大你不知道?”

羅強把邵鈞壓在床上,幹了一會兒,呼吸逐漸粗重,撞擊床板的力度漸強,每一下都從邵鈞口裡撞出悶悶的哼聲。

羅強就喜歡聽邵鈞叫床。邵鈞在他身下出聲,不像以前那一個排的小點心捏嗓子吱哇地叫,總搞得跟被老子強暴虐待似的。邵鈞的聲音是悶的,啞的,還帶著齉齉的鼻音,每到這時眼神迷醉,眼角溼漉,口裡冒出粗重的熱氣,每一種聲音都像是讓他從胸腔裡擠出來,從小腹碾出來。邵鈞壓抑不住的低喊,因為強烈的快感而生髮出的迴應,讓羅強更加興奮。

羅強與邵鈞額頭抵著額頭:“寶貝兒,叫大點兒聲。”

邵鈞:“唔……”

羅強:“老子喜歡聽。”

羅強在床頭墊個枕頭,把邵鈞拖起來,上半身抵靠住床欄杆,身體摺疊起來,繼續用力地操幹。邵鈞後腦勺抵著牆,剛一出聲,隔壁立刻就有了迴音

,高高低低,二重奏似的。邵鈞閉上眼,就好像屋裡有第二對男人,正在同一張床上噼啪幹著,甚至聽得到肉臀和大腿相撞無比淫靡的聲音,聽得到掙扎碾壓出的喘息。他再一睜開眼,眼前抵著的就是羅強健碩的胸膛,羅強掰著他的大腿,結實的胯骨一下一下撞開他下身的甬道,肌肉顫動,插入得很深,快撞到他的橫膈膜。

邵鈞知道很多人喜歡玩兒重口,四個人一起那麼搞。他自己沒那樣玩兒過,還是嫌髒,嫌太噁心,心理上邁不過那道坎。

三爺跟誰好就是跟誰好,床上那麼對鳥兒輪流插來搞去,誰是誰的啊?太噁心。

可是耳畔和眼前雙重影像重合在一起,感覺十分詭異,就好像背後有好幾雙眼盯著。屋裡明明沒外人,卻總好像有外人。邵鈞稍微一動,一掙扎,隨即就被羅強狠狠摁住,用胸口推擠在牆上。羅強才不管屋裡屋外有沒有人,正幹到興奮處,動情地啃吻著邵鈞的臉,耳垂,脖子,抓住邵鈞兩條手臂按在牆上。

邵鈞兩手被拉高,禁錮,像吊掛在床頭牆上的受難者。他雙腿敞開環繞羅強的腰胯,羅強再一次壓上來深深地捅他,捅得他直腸戰慄收縮,生出某種被強暴的恥感和刺激,還是被自己愛戀的人這樣強行搗弄……

羅強一口含住邵鈞的手指。

邵鈞忍不住“唔”得一聲,羅強把他整個無名指含在嘴裡,就像每回口活兒似的,用舌頭用力舔弄指環箍住的指根處,舌尖撥弄著兩人的定情物。邵鈞讓這人舔得發抖,心理上的動情與身體的興奮交匯迴盪,下身難以忍耐地嘬緊羅強。羅強能感覺到邵鈞的興致高昂,後穴的肌肉夾裹著他的陽物,這一下就令他更加粗硬。他用更強悍的力道撞擊邵鈞的臀,彷彿要跟隔壁屋裡床上那根大鳥較勁似的,從邵鈞兩腿之間撞出更加響亮的噼啪聲。

隔壁屋冷不丁來了個挑釁,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一個人撞擊著另一個人,拍在牆上,撞得整面牆劇烈一晃!

這牆薄得如同紙板,令人心驚肉跳。雙方互有攻守地撞同一面牆,像是對峙,又像是合奏。

羅強把邵鈞一條腿扛上肩膀,膝蓋抵在牆上,邵鈞讓這姿勢弄得快要窒息,臉色通紅,因為羅強強悍近乎暴虐的幹法兒而渾身顫抖。羅強每一次衝撞都迫使邵鈞的膝蓋頂到牆壁,發出咚咚的聲響,簡直像對隔壁示威。

兩人渾身熱汗橫流,滴滴汗水沿羅強胸溝小腹的溝坎淌下,燙到邵鈞的肚皮,細碎的溪流再匯聚到兩人結合的地方。羅強低頭看向他操著邵鈞的地方,一下一下緩慢用力地進出。每一次拔出,邵鈞眉心眼底就湧出一層淺淺的失落和渴望,手指不由自主抓羅強的胸膛和脖子。羅強隨即將粗壯的傢伙重重地頂入,龜頭頂進最深處,一眨不眨地看著邵鈞讓他頂得整個人仰脖撞在牆上,狀似痛楚地發出悶聲……

邵鈞兩條大腿內側汗水淋漓,溼滑得掛不住,無力地敞開著,任由羅強衝撞。

他的陽物勃起著在兩腿之間翹動,羅強將他碾壓得更緊,故意用小腹劃過不安分的小三爺。邵鈞讓這人逗得忍無可忍,又求之不得,極度敏感的龜頭研磨著羅強的腹肌,微麻微酥的快感逼迫著他溢位溼露,憋悶得不行。隔壁達到高潮的嚎叫聲喘息聲讓人嫉妒而瘋狂,羅強眼底露出激動的暗紅色,突然抱住眼前人,拽過邵鈞的手,攥住了一起揉弄纏綿。

隔壁挑釁的傢伙終於敗了,先射出來,一隻笨重的皮靴憤慨地砸在牆上。

隔壁那倆男人用西班牙語罵人。羅強喉嚨裡笑出聲,雖然聽不懂,但是估摸著對方是在罵,你他媽還是人類嗎,幹半宿了咋還不洩?!

羅強這時才開始衝刺。邵鈞讓前後的快感迅速拋上高潮,叫出來的聲音不像是自己的。他的手和羅強的手交握在一起,快速捋動著他的陽具,後庭裡同時被羅強猛烈瘋狂地撞擊撞到魂飛魄散。熱辣的液體猛地噴出來,說不清誰先繳了槍,看得見的熱液噴了兩人滿手,看不見的熱液直射入他的腹腔,讓他喉嚨失聲,雙眼失神……

羅強緊緊抱住溼透凌亂的人,像哄孩子似的抱住邵鈞哄慰,拍撫後背。

邵鈞每一回做得特別激烈,做完都會這樣,渾身戰慄,眼睛失神,受了委屈似的,要緩好一陣才能平復。

羅強揉著邵鈞的頭髮,低聲問:“又爽哭了?”

邵鈞抹抹眼角:“誰哭了?”

高潮的短短十幾秒鐘過分動情,邵鈞總有那麼一瞬間想要哭,卻不是真哭,而是性快感太強烈,淚腺失禁,抑制不住眼淚,做完經常淚流滿面,癱死在床上一動不動,等著羅強收拾一攤子。

羅強把兩人手擦淨,靜靜地摩挲邵鈞的手指,然後拉過邵鈞的手,在無名指戒指上鄭重其事親了一口,滾燙的嘴唇燙得邵鈞手指發抖……

一晚上做了好幾趟,羅強累了就躺下,讓邵鈞騎在他身上動;邵鈞實在累得不行,腿都抬不起來,就乾脆趴著,讓羅強隨意地搞。倆人做做歇歇,歇歇做做,直到精疲力竭,彷彿把這些年在獄中積攢的壓抑的慾望,被虧欠、荒廢掉的歲月,統統都補回來,連本帶利。

累得動彈不得,就側身面對面抱著,用黑漆漆的眼珠互相望著,眉頭抵著,眼睫毛湊近了互相撩撥著,時不時咧開嘴傻笑兩聲,就這麼相看兩不厭。

直到天明,等待明天的太陽再次升起,鋪滿一床陽光。光線打在交握的一雙手上,白金指環浮動出一點最迷人的光澤。

……

——出書版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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