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她,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就算他真的隱瞞了她,她比起他來又好到哪裡去呢,她身上揹負的秘密大概比他還多吧。
她拉著他的手臂就要離開,卻被他反手握住手掌,似濃墨劃開的眼眸沉靜如水地望著她道:“你這些天到哪裡去了?”
青汐覺得現在真算不上是敘舊的好時機,雖然符苓的迷魂藥是她所研製的藥中藥效最好的,但也保不準當中偶爾混著幾顆過期的。要是獄卒清醒過來,將她劫獄的訊息稟報給薛太后,不知道她會不會一氣之下把她也打入大牢,到時候不是更麻煩麼,所以立即道:“一切等出了大牢再說。”
華遙放開她的手,到:“不,我不能和你一起走。”
“為什麼?”
“我可以逃,但我逃走後,那些被薛太后視之為我黨羽的人,下場會怎樣呢?”縱使身處牢獄之中,華遙的眼梢也是一貫的微微揚起,似乎比看官吏還悠然自得的樣子。青汐想做人做到如此程度,難怪薛太后無論如何都要將他置之死地而後快。
她垂眸思索了一會,眉頭微蹙道:“那該怎麼辦?”
薛太后既然決定剷除華遙,自然也不會放過和他走得近的大臣們。要救華遙容易,要救這些被牽連的大臣就不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了。
華遙捂嘴又咳了幾聲後,將面前攤開的書一合,隨意地疊放在桌上那摞書上。
他抿了抿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道:“你無需擔心,靜觀其變即可。”
他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她,她覺得華遙不可能沒查到當初在去齊梁國的路上,那些刺殺他的人是薛太后派去的。他怎麼可能毫無防備地回來,再任由薛太后把他關入大牢呢?他其實是在醞釀著什麼吧?那他到底是在等待什麼呢……
她正凝神地想著,華遙突然開口道:“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有嗎?那估計是沒休息好吧。”青汐並不甚在意,四下打量了一眼牢房,繼續說,“這牢房佈置不錯,不會是你買通了獄卒吧?”
“看守牢頭年前被牽扯進一樁滅門案,當時判年後問斬,後來我翻刑部卷宗時無意中看到了,覺得裡面疑點重重,於是重審了此案,他的冤情最終昭雪,所以他感念我的恩情,對我特別照顧了些。”說完,他拉過她的手,將指尖搭在她的脈搏上,“不要轉移話題,讓我看看你的舊傷可有好轉。”
青汐突然注意到他的鎖骨處隱約可見泛著青紫的血痕,心中驀地一窒,不用細想便知這是被用了邢留下的傷口。“你呢?可有大礙?”
華遙輕聲笑道:“你以前不是看過我自己接骨嗎?這些皮外傷都算不得什麼。”
“那我明日再來看你,給你帶點藥膏來。”來之前換了夜行衣,為了輕便易行,沒有帶任何藥丸在身上,她越想越有些自責。
“不用,獄頭給我捎了我府上的金瘡藥,頂多幾日這些皮外傷便會痊癒了。”華遙注視了她一會兒後,繼續說,“如若薛太后答應放了我,你大概不會再來見我了吧?”
青汐斂了斂眼,默不作聲。
“你真的原本打算這輩子都不再見我了?”華遙微微蹙眉。
青汐略低垂著頭,她先前確實是想如果薛太后同意放他出獄,她就不用來劫獄了,也就不用和他再見面了。
“我……”
還沒說完,就被華遙打斷道:“你還是別說了,”他無奈地揉了揉額角,繼續道,“反正你說的……大概也不是我想聽的。”
他……生氣了?
青汐微微抬眸,看到華遙的目光正定在她的面容上。“答應我,先不要離開蕭清國好嗎?”
他的聲音極輕,漆黑的雙眸浮了一層淺淺的柔光,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之色,這是他平時從未有過的神情。
不知道為什麼,青汐的心頭莫名地有些刺痛,還來不及思考就脫口而出道:“嗯,我答應你。”
華遙臉上倏地綻放出一抹迷人的微笑,道:“我很高興,青汐。”
青汐忽然有些晃神,為什麼她看到一絲得逞的流光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逝呢?
第59章 轉機
自從她回來後,鎮國公府上下便流露出一種難得的喜慶。
那些僕從們倒不是見到死而復生的主子真的有多高興,而是他們終於可以繼續留在府上做事了。青汐覺得自己早晚會離開蕭清國,這些僕從也早晚要離開鎮國公府,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府中的古玩字畫趁早變賣一些,等到時候離開後,多少能留給他們一些安家費。
如今時局詭譎,瞬息萬變,誰也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但錢財永遠是最安穩的保障,即便是在亂世。自己上輩子未曾渡過人,反而一直在害人,這輩子若能順道渡渡人,也是做了一件積德的事。
她賣完古玩字畫,剛從八珍齋走出來就遇到一個人——太子魏卓。
“初初,是你麼?”喧鬧的街市上,他就站在她面前不遠處,形容有些憔悴的模樣。
青汐有些驚詫,才沒多久,太子怎麼就像變了一個人?她走上前去行禮道:“是臣,太子。”
太子目色之中流露出欣喜之色,猛地一把抱住她,喃喃道:“本太子就知道你沒死!你怎麼會死!”
青汐四下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道:“道上人多口雜,不宜交談,太子我們借一步說話。”
最後他們來到一處叫“清雅居”的小築,他們初識時常來此處酌酒飲茶,與主人相交甚好。
主人見她死而復生既震驚又高興,親自炒了幾個小菜又端來一壺陳年老釀,與他們交談了一會兒才扣上門出去。
青汐剛把酒斟上,太子就道:“初初,你既然已經決定將這兒的一切都結束,又為何要回來?”
她詫異地抬起頭,看到太子將杯中的酒一口飲盡。
“你現在覺得很奇怪對不對?”他放下酒杯,繼續道,“我確實知道你不是真正的薛慕初,從一開始就知道。”
原來太子兩年前一時心血來潮,曾去過一次西桐山探望這位素未謀過面的表叔,所以第一眼見到她,他就知道她並不是他的表叔。
青汐沉默半晌道:“既然太子早知道了,那為何不拆穿我?”
“為什麼要揭穿你?這裡很久沒有出現你這麼有趣的人了,而且我也想知道你扮成我表叔的樣子究竟想做什麼。”
太子笑了笑,臉上流露出完全不同以往的神情,沒有以前一貫的飛揚跋扈和玩世不恭,眼神中反而透著一股洞悉世事的通透。青汐突然明白這才是太子真正的模樣,而過去的一切也不過是他為了自保的偽裝。這其實不難理解,二皇子魏凌有陳皇后做靠山,一向得勢。反而他這個太子無權無勢,母妃又死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