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滿身泥灰,面無血色的修女手中抓著和薛妤瓊同款的木勺,一勺一勺地將木桶之中的鮮紅溶液澆灌在菜地之中。
這修女瞧著年紀比小修女艾芮諾大不了多少,只是她神情顯得十分木然,一直重複著同一個澆灌的動作,就算是薛妤瓊兩人的到來,也不曾打斷她的動作。
那修女最多是抬了抬眼皮,不到一秒的時候,又耷拉了下去。
“這個人你認識嗎?”薛妤瓊蹙眉,轉頭開始學著那修女的動作開始澆灌,邊澆還邊地聲詢問姚駿。
姚駿推了推眼鏡,半晌道了句,“沒見過……小修女從來沒有往菜園子裡來過,她一般只在教堂彌撒,或者往雪萊研究所跑。”
這也就意味著,姚駿瞭解的劇情只有這一條主線,見過的NPC自然也只有那些存在於這條主線上的了。
“既然往雪萊的研究所去過,為何沒有被雷尼娜懲罰?是從來沒有被雷尼娜發現過?”薛妤瓊蹙眉尋思。
姚駿搖頭,“不,好像是雪萊特別護著她,雷尼娜不敢靠近雪萊的地盤,可以看出她極其害怕雪萊,所以就算時而發現艾芮諾往實驗室跑,也不能對她進行懲罰,只是時不時口頭警告罷了。”
聽到這話,薛妤瓊眉頭蹙得更加緊了。
“雪萊和艾芮諾是什麼關係?”她適時提問。
姚駿尋思了會兒,介面答,“好像是兄妹!艾芮諾總是喊雪萊哥哥,兩人很親近。”
按照姚駿之前的說法,雪萊是這個副本最關鍵的人物,他是系統安排來殺艾芮諾的,這也就意味著在過去的現實中。
是艾芮諾親手殺了雪萊。
那既然是如此親近的人,為何最後竟然會演變到後續那般慘烈的場景?
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薛妤瓊覺得,自己眼前好像有一團迷霧,阻擋著她前進的步子,她一個勁往前最後低頭時卻發現,自己仍舊在原地站著。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遠處忽的傳來'篤篤'幾道鐘聲,薛妤瓊靜靜聽著,發現一共敲了七下。
“這麼快就七點了?”姚駿詫異的開口。
事實上,兩人並無法感知到過去了多久,只能憑藉太陽移動角度大致判斷,這會兒天上已經瞧不見太陽了,整個地界昏昏沉沉的,那些籠罩在修道院外的迷霧好像更加靠近了些許。
正在這時,雷尼娜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幾人的視野之中。
大概是因為薛妤瓊這頭有兩個人,動作快上了不少。
雷尼娜沉著臉過來察看的時候,他們木桶之中的肥料已經全部澆灌感覺了。
雷尼娜滿意地點點頭,抬手指了指薛妤瓊,姚駿兩人,“你們可以去吃飯了。”
姚駿鬆了口氣,轉身就要走,卻被薛妤瓊一把給拉住了衣領子。
他詫異回頭,就見雷尼娜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十幾米外那修女身邊,大概是瞧見她腳邊的木桶之中還剩下不少肥料,那張人臉再次變得猙獰,抬手抓起那已經被嚇得開始跪地求饒的修女的脖子,就往回廊上去了。
修女驚恐卻無力地喊叫斷斷續續傳了過來,可提著那麼個小女孩的雷尼娜,不過就像是提著個布娃娃似的,輕鬆且步伐穩健。
姚駿白著臉,就那麼看著雷尼娜將人拖進了迴廊的最後一張木門。
隨著'哐嘡'一聲巨響,兩個修女的聲音也全然被木門阻隔,一切重歸於寂靜。
迴廊上的一盞燈瞬時亮起來,一閃一閃的,提醒著薛妤瓊,這會兒已經天黑了。
她迅速回神,拉起還在因為方才事情驚恐不定的人,就往高聳的建築內衝了進去,“天黑了,快走!”
姚駿被拉出好長一段路,這才後知後覺道,“那……那些木門上的血手印,是不是就是被懲罰的人留下的?!”
薛妤瓊腳步一頓,回過頭去看了他一眼,語調顯得淡漠清冷,“目前,我們只能這麼認為。”
姚駿思維卻再次一轉,語調又提高了些許,“血紅色的肥料是不是那些人……”
後面的話已經講不出來了,姚駿大概是想到了什麼即噁心又恐怖的場景,彎下腰就扒在走廊邊開始狂吐酸水。
薛妤瓊自然也是想到了,那種詭異的肥料原本就不符合常理,如此重的異香縈繞的粘液澆灌出來菜地竟然還長得那般茂盛。
若非是因為這粘液之中當真有不小的養分,是必然做不到的。
而人本身,也確實能夠當做養分滋養動植物……
等他吐夠了,薛妤瓊這才開口,“餐廳在哪?按照雷尼娜的說法,我們可以去用餐,到那裡或許能夠獲得新線索。”
姚駿緩了片刻,好不容易重新站直了身體跌跌撞撞地就帶著薛妤瓊往修道院的餐廳去了。
剛一靠近那低矮的建築,薛妤瓊便發現,整個空間之內都安靜得異常。
這不像是個餐廳的所在之處。
抱著那樣的疑問,薛妤瓊走到了餐廳的門口,入眼便見到一條長桌,大約是由十幾張兩米長的桌子合併在一起的列成了一長條,而那些身著修士,修女服的男男女女們就那麼整整齊齊分列坐在長桌的兩邊,餐桌的盡頭則是一個巨大的十字架被立在那裡,上頭是個耶穌的雕塑,被牢牢地釘在十字架上。
這種標誌性的物件按理說出現在修道院並不奇怪,可偏偏,這地方是餐廳。
薛妤瓊蹙眉,視線下移到桌上,上頭擺滿了各式的食物,但明顯是素菜居多。最惹人注意的是這些人似乎正在齊齊對著食物禱告著,沒一人說話,更沒有一人發出任何不和諧的聲音。
禱告很快結束,修女修士們很快吃起了自己碗中的食物,依舊寂靜無聲。
可姚駿看到那些東西,面色逐漸變青手指著餐桌上的那些明顯是從菜園中摘取下來的菜葉子,“哇”地一聲,轉身迅速趴在一邊又開始吐了起來。
這邊動靜吸引了餐廳內的人注意。
於是,這些人就像是上了發條一般,機械地將頭轉了九十度齊齊看向了餐廳門口的方向。
對上幾十雙森冷木然的視線盯著,那場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薛妤瓊咬牙,抓起人就要往餐廳裡走。
卻見一個滿身油汙的男人板著臉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