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案件的主導權被伍堯完全奪走,易元監督官沒有任何的異議。
只是對方略帶審視的目光,讓伍堯意識到,對方正在觀察自己。
不過,這目光中沒有帶著太多的惡意,或許是伍堯那個“A+級”的執行官適應性,為他打了個掩護。
但是意識到自己剛才做得有些過分,伍堯接下來還是將案件的主導權,交換給了易元。
一行人在爬到頂樓後,都有些氣喘吁吁。
這棟廢棄的居民大樓足足有三十層高,但是電梯很久之前就壞掉了,電梯井裡甚至鏽死長了雜草。
“如果這是自殺的話,那麼她可不太容易……”
耐力最差的神木茜走到一半就有些不行了,雖然爆發力是頂級的,但貓孃的體力好像連普通人還不如,走到天台樓梯門口,就已經一副快要累趴下的樣子。
就差原地躺平了。
“……若是用厚底鞋走到的第三十層,那麼確實有些不太容易。”
伍堯蹲下來,看了看天台上的浮土,長時間的日曬雨淋,已經讓這裡的樓板徹底裂開,一間間坍塌的居室就像是花壇一樣,長滿了茂密的雜草。
伍堯走到頂層住宅原本陽臺的位置上,往下瞅了眼。
“確實有死者走過的痕跡,如果沒猜錯的話,她是從這裡跳下去的……”
這裡有死者的腳印,墜落的位置,也符合重力加速度與自轉造成的落點偏轉。
“如果是拿普通的案件標準來看,現在已經可以結案了。”
伍堯大致說了個結論。
但易元很明顯聽出了他的畫外之音;“如果是‘不普通’的標準呢?”
“……那就要看情況了。”
伍堯閉上眼睛,微微沉思了一會,大量的嫌疑點在他的腦海中不斷劃過,最後一一確定下來。
“作為自殺案而言,死者身上太乾淨了,我和神木茜執行官從一層爬上來,都把身上弄髒了好幾層,但是死者不僅身上的衣物沒有明顯的破損痕跡,就連書包都很愛惜的跨在身上,很難想象這是‘將死之人’會做的事情。”
“……如果就像你說的那樣,她很愛惜朋友的禮物呢?”
易元監督官略微沉默了下,然後反問道。
“那也沒必要把課件都帶在身上。”
伍堯聳了聳肩:“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多麼喜歡學習的人。”
易元的腦海中劃過那張滿是錯誤的試卷,不禁認真地點了點頭。
“既然推翻了自殺的結論……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伍堯注意到男人的視線,也略微思考了一會。
確實,他只看出來了異常,但對於接下來該怎麼調整破案方向,他卻還沒有想過。
“……如果確認這次的事件,是由異常者或者潛在異常者造成的‘他殺’,那麼事情就很簡單了。”
伍堯打了個響指,有樣學樣地說道:“麻煩易元監督官你調查一下附近的監控記錄,在四次墜樓事件發生的這時間內,有沒有連續四次同時經過這片區域的嫌疑人。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犯罪嫌疑人進入以及離開的時間,都必須符合推測的‘作案時間’……對吧?”
易元不用伍堯再說,就已經得出結論。
“……”伍堯打了個響指,做了個“賓果”的表情,卻沒有繼續說話。
他的目光在樓下的圍觀人群中略微掃過:“當然,在有可能的嫌疑人中,還可以加上一個搜尋條件——那就是在案發一天後,還連續返回現場的人。”
“像是這樣的刑事現場,普通人根本無法從新聞頻道中看到,如果犯罪嫌疑人是以‘殺害’為樂的‘愉悅犯’,那麼對於自己‘精彩表演’後的‘謝幕鼓掌’,他一定有興趣在近距離仔細觀摩。”
易元監督官沒有說話,只是悶頭在手上的資料庫搜尋起來。
看著他沉默不言的樣子,伍堯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他意識到自己沒有猜錯。
易元與夏燭這樣的監督官,擅長的並不是伍堯前世時那樣的“刑事偵察”或者“心理側寫”,對於監督官而言,如何從浩瀚如煙的資訊網路中,透過數條關鍵資訊鎖定嫌疑人,才是他們擅長的事情。
但是,這也不代表對方的分析能力,就不如伍堯——
或許易元無法像伍堯這樣面面俱到地進行推理,但透過案發時間段,檢索可能的犯罪嫌疑人,卻是他們的基本功。
不過,也正因為是基本功,所以刑事科的普通治安官沒有得出結論的東西,易元他們自然也不可能會有新的發現。
當伍堯和易元一起,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
“不行……即便擴大檢索範圍,也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易元皺著眉頭,看著面前“查無結果”的搜尋資訊框,忍不住有些失態:“這片區域本來就沒有什麼人經過,在發生墜樓案件之後,就更是被人繞著走了。”
“如果犯罪嫌疑人,真的是其他地方的人,早就被刑事科的治安官抓出來了!”
“即便你這麼說的話……”
伍堯和易元監督官對視了一眼,立即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本地人’嗎……”
伍堯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兔子不吃窩邊草’是他們進行心理側寫時的基本原則,結果卻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
“但是,如果犯罪嫌疑人是‘精神異常者’的話,那麼就說不準了……”
伍堯思考了一瞬間,就調整了思考方向:“四次墜樓事件的發生地點,都在這棟居民樓附近……如果不是‘這棟樓’對犯罪嫌疑人而言,有非常特殊的意義……而僅僅是因為‘足夠方便’的話……”
聽到伍堯的話語,在場的三個人,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他們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在上樓的時候,就和那名犯罪殺人魔打了個照面!
就連神木茜執行官,在聽到伍堯的分析後,也忍不住輕聲嘀咕道——
“真正的瘋子嗎……”
“不愧是和異常者有關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