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莫景睿道。
陸雨漣倒也不再多做試探,不久便睡了下去,莫景睿見她入睡,一改醉容,悄無聲息的出了門。
夜涼如水,秋風瑟瑟。
當莫景睿再回來的時候,不由的站在陸雨漣的床頭,靜靜的,貪婪的看著她的睡顏。
一直到了半晌後,莫景睿見床上的人一個翻身,將被子踢到了床下,莫景睿便輕輕的拾起被子,為陸雨漣蓋上。隨後,又坐在她的床邊,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撫摸著她柔嫩的面頰。
“叩叩叩”,窗子被人輕輕的敲響。
莫景睿抬頭,微弱的月光照過來,他為陸雨漣掖好了被子後,輕嘆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主子。”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躬身行禮。
莫景睿面無表情,將一封信一樣的東西交給了他,低聲囑咐道:“把這個交給他,就說,這是我的意思,母妃溫柔賢淑,一定不會願意因為自己鬧得勞民傷財的。”
那黑衣人驚訝的抬頭,“主子?您原來不是想要要藉此機會,為娘娘提一提位分嗎?”
畢竟,生母的地位越高,主子的地位,也才能水漲船高啊。
莫景睿的面色掩在黑暗中,神色不明,輕笑一聲,道:“她說得對。一個帝王的感情,實在是太薄了,若是他對母妃的這點兒愧疚耗光了,恐怕很快就會把我和母妃都拋到腦後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照我說的去做吧。”
“是。”黑衣男子將信封妥善收好,恭敬領命。
“找人將這件事宣揚出去,記住,不要留下蛛絲馬跡。”莫景睿眯了眯眼睛。
做好事怎麼能不留名呢?
他不但要留,還要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屬下明白,主子請放心。”一道黑影閃過,院子中頓時只剩下莫景睿一個人,他靜靜的立了一會兒,轉身回了陸雨漣的房間中,靜靜的再次,看著她的睡顏。
“你到底是誰?”莫景睿的手,從陸雨漣的面頰上,輕輕的撫摸到耳垂上,將那青翠的耳墜在手中摩挲一番,才釋然般的輕笑道。
“罷了,無論如何,你都是我娘子。”
……
自從段府辭職,段韞鈺還來找了陸雨漣一次,想要請她重新回去。陸雨漣自然知道,這件事情自己是不佔理的,當然拒絕了。
不過,她倒是將自己做出來的酸菜和臘肉臘魚,琢磨出不少的菜式來,正好和段韞鈺合作,賺了不少銀子。
莫景睿到底是不是皇族的人,陸雨漣不知道。
因為自從那天晚上難得的醉酒之後,他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也沒有任何反常的表現。反正他們這婚姻也只是權宜之計,他身份到底為何,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陸雨漣想通了這點,倒是不再有好奇心了,只是心裡又有些不舒坦罷了,好在酸菜和臘魚臘肉的受歡迎,讓她忙碌了起來,倒是沒有時間想這些事情了。
日子就這樣平淡的過去,來收稅糧的人,早就已經走了,倒是那徭役的事情,卻沒有了訊息。
“聽說,聖上聽從了那已逝妃子,所生的小皇子的建議,不想勞民傷財,為那妃子積陰德,取消了那祭禮,倒是封那妃子為皇貴妃了。”這是段韞鈺帶來訊息。
“那這次,朝臣們沒有人反對嗎?”
“不過是一個稱號罷了,人都沒了,能有什麼用?反正,比大修地下宮殿要好的多吧。”
“也是。”
隨後二人又陷入了一段沉默之中,陸雨漣不知道段韞鈺在想些什麼,但是她的腦海裡,卻想起了那晚的試探,卻又咬了咬牙,將心中的好奇,再度壓了下去。
離開段韞鈺後,陸雨漣不由搓了搓手,如今都已經快入冬了,天氣漸漸的冷了起來。是時候,燒點酸菜魚,暖暖胃了。
陸雨漣如此想著。
一頓準備後,正在屋子裡做酸菜魚的陸雨漣,聽到外面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還有一陣陣的哭喊聲。
“姓莫的,外面在鬧什麼呢?”這動靜,連他們家這麼偏僻的地方都聽到了。陸雨漣走了出來,對院子裡正在劈柴的莫景睿問道。
“不知道,走,出去看看吧。”莫景睿見她好奇,將斧頭放在一邊,拉著她就出了門。
遠遠的,陸雨漣就看到一堆人,走到了村子的中央,人群中間好像抬著什麼東西,那哭喊聲就是從哪裡傳來的。走近了,她才看到,那是幾個壯漢抬著一根樹幹,上面綁著一個只穿著白色單衣的女子,看起來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
那女子哭的滿臉淚水,披頭散髮,看著樣子悽慘的很。
四周圍觀的人都把手裡的石頭和爛菜幫子扔到了那女人的身上,那女人身上的衣服已經快要看不出原狀了。
到了村子中央,那女人被放了下來,放在一個剛剛搭起的木頭臺子上,給綁好了。
“燒死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對,小小年紀,就是個不要臉的破爛貨!打死她!”
人們都義憤填膺的喊著,大家看著那女人的目光,彷彿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般。
陸雨漣聞言,頓時氣怒,說燒死,便要燒死?
這不就是草菅人命麼!
再看那唄綁著的女子,看著也就是十四五歲的樣子,在21世紀,不過也就是即將中考的初中生吧,竟然就要這麼慘死?
陸雨漣連忙上前,大聲問道:“她這是犯了什麼罪了?為什麼要打死?”
一旁哭的悽慘的老太太聞言,哭的聲音更大了,邊嚎哭邊氣憤的說道:“都是這個掃把星!從她進了俺們家,俺們家就沒好事兒。辛辛苦苦了一年,連口糧都不夠就不說了。俺兒子昨天上山打獵,還被野豬給傷了,現在還躺在床上動不了呢。都是這個掃把星啊!”
聽著這老太太一家的倒黴事兒,周圍的人都面露同情憐憫,對著那女子指責著,手下扔的穢物,更多了。
“可是,這些又關她一個小女子,什麼事兒呢?”陸雨漣著實有些不解,要是光是這樣,就這麼都怪罪到一個女人身上,甚至害死一個女人。
這,也太荒謬了吧?
聞言,那老太太當下便大聲道:“怎麼沒有關係,我兒子平日裡好好的,怎麼就發生了這些事情?所以,俺覺得這事兒不對。於是就問了俺兒子。”
“俺這時候才知道,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根本就是個破爛貨兒!”老太太說到這裡,又朝女孩呸了一口濃痰。
見此,陸雨漣便是一陣皺眉,‘破爛貨’這三個字,真真是刺耳。
“我兒子告訴我,洞房那天,這個小騷媚子,根本就沒有見紅!她嫁到我家來的時候,是個破鞋!我家真是倒了血黴,取了這麼個蕩婦……都是這個不守婦道的女人,才害的俺們家這麼慘……一定要燒死她!”說著說著,老太太便開始語無倫次,眼淚鼻涕一把一把的。
“對!燒死她!燒死她!”頓時,群情激憤,紛紛大聲喊著燒死那個女人,連帶對那女子的家人都一起咒罵了。
那個女子聞言,不禁再次淚流滿面,被堵著嘴說不出話來,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模模糊糊的說著,好像是在說“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之類的辯解的話,可是,卻沒有人願意聽。
“這是什麼意思?”聽完解釋的陸雨漣仍是一頭霧水,低聲問莫景睿。
莫景睿也皺著眉頭,看了眼四周激憤的人群,壓低聲音回答道,“她是說,這個女人成親那天沒見紅,就是說她已經不是完璧之身了,人們都認為,娶一個失了貞潔的女人,是要走大黴運的。”
陸雨漣聞言,這才緩過神來,這裡不是21世紀,是古代,那個貞操比性命重一千一萬倍的古代。頓時,氣急了,可是轉念一想,連忙道,“不對啊,那那些寡婦再嫁又怎麼說?”
要真是這樣,那寡婦,豈不是都不能再嫁了?
“那不一樣,那寡婦之前,是被夫家明媒正娶過去的,可眼下的這女子,之前肯定是沒有婚嫁過的,若是失了貞潔,那一定是無媒苟合。”
莫景睿再一次感嘆,自己的小娘子,真的是太缺乏常識了。
陸雨漣轉頭看著那女子,她嘴裡堵著的布巾,已經被取了出來,正聲嘶力竭的哭喊著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做過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情。我是冤枉的。”那女子哭著,見眾人都不相信自己,轉頭求助的看向自己的爹孃,道:“爹孃,你們是知道女兒的,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兒呢。你們說話呀。”
陸雨漣這才看見,除了那個老太太——女子的婆婆——之外,還有一對老夫妻被人扶著,正哭喪著臉,泣不成聲。
“我們家七娘,不是那等放蕩的女子,她是個命苦的,被人給擄了去,後來被人才被人給救回來,一定是那些天殺的人販子,害了我家七娘啊。”
說著,那家人大哭了起來,聽的人都跟著難過起來,也都不再指責這家人了,對著那個七娘,倒仍然是不肯放過她的樣子。
那個七娘還在不停的喊著冤枉,這時,她看到了陸雨漣和莫景睿,頓時眼前一亮,大聲的呼喊起來:“恩人,恩人,你們是知道的,我被綁走當天,就被你們救回來了,你們快幫我說一說情,我沒有被人汙辱過。”
那女子頭髮散亂,樣子也看不清楚,不過,她這麼一掙扎,眼角的淚痣漏了出來,陸雨漣一眼看到,倒是想起來了,道:“難怪七娘這個名字這麼耳熟呢。”
莫景睿疑惑的問道,“你認識她?”
“咦,你不記得了?她就是那天我們從人販子手裡救出來的,想要對你以身相許的那個姑娘啊。”看到莫景睿根本沒有想起七娘是誰來的樣子,陸雨漣的心裡不合時宜的有點兒高興的感覺,只是看看這場合,連忙壓了下去。
“哦,原來是她啊。”莫景睿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