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喊著,幾乎哽咽,張春恆卻掙扎著,“先給小南做手術,最後一針用在小南身上,我要她醒來,就算我求你們。”
他力氣奇大掙脫了衝過去,抓起那支蘇甄特意放在實驗室的針劑,由於他掙脫,後面刑警直接要開槍,陳立大喊著,“不要開槍。”
可子彈更快,還是打在了他肩膀上,張春恆瞪著眼睛倒下,手裡的針劑也跌落,砸碎在他面前,甚至濺到臉上,映著他滿眼全是絕望。
陳立不忍的別過頭,“把他扣起來。”
蘇甄心裡一陣翻騰,蹲下來,“陳鍾,對不起,其實我們的研究根本沒有成功,這藥劑也不會讓植物人醒過來,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是為了引出背後之人演得戲,抱歉,我們實驗沒有成功,之前的植物人復活也只是一場戲而已。人類離智慧文明還很遙遠。”
蘇甄不知這樣告訴陳鍾答案,是不是太殘忍了,那天之後陳鍾人就頹廢,之後久久沒有開口,警方把他看的非常嚴生怕有出逃意外甚至是自殺,但實際上,陳鐘沒有任何掙扎,最後還是派了陳立和他聊過,他才肯開口。
他對自己做的事供認不諱,但也提出疑問,“你們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陳立忍不住哽咽情緒不定,有另外的警員接替了詢問,“其實在你對蘇小姐等人動手的時候我們才發現是你,之前有懷疑過,但沒想,老張。”
警員到底也是張春恆的熟人,終歸不忍心,蘇甄等人在審訊室外看得清楚。以前蘇甄總覺得有一天抓住陳鍾無論他是誰,都有無數問題要質問他,可此時此刻,到如今終於抓到了背後之人,她卻心裡五味雜陳沒有任何詢問的慾望。
該知道的他們都知道了,該瞭解的他們都瞭解了,而許多次想要真相的衝動,和拼命尋找的曾經在乎的人,都早已落幕,苦苦追尋的結果也不過是眼前這般景象,你說一個人錯了嗎,他是錯了,可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個人的苦個人知道,誰又有資格去批判。
蘇甄此時站在玻璃窗後看著裡面蒼老的人,反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陳立強忍情緒,“師父,不,陳鍾,你冒充郝亮執行任務是怎麼回事。”
張春恆打斷他,“不用問這些細節了,你們不是已經都查到了嗎,你推斷的很好,陳立,你比我想的更優秀。”
“優秀?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說這句話嗎,陳鍾,我敬你是老師,你我也是認識多年的感情,我曾當你是我的父親一樣,你對我難道以前都是假的嗎?如果有真感情,為什麼栽贓在我身上甚至看我發瘋去死?在你心裡我陳立到底是什麼人?”
蘇甄知道心裡最難的莫過於陳立,在後期他們策劃引出背後之人的時候,陳立一開始從未懷疑過張春恆,那是他最信任的人啊,教他長大,教他如何做一個警察,可是這樣的人,竟然就是苦苦追查到的真兇。
張春恆突然笑了。
“你笑什麼,當初尹生也是你害的,我早該想到,可我壓根就沒懷疑過你。”
陳立痛不欲生想到因自己疏忽,導致尹生的死亡,心中一團怒火和悲哀。
陳鍾始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蘇甄在玻璃窗外看得明白,也許陳鍾對這個徒弟用過感情的,只是和他心中的小南比起來主次之分分明。
蘇甄進了審訊室,陳鍾才把頭抬起來,“你們為什麼沒有懷疑陳立呢?我始終想不明白蘇小姐如何斬釘截鐵的判斷。”
“是啊,蔣連都說他查了那麼多年查到了陳立,其實你從一開始就是利用陳立的吧,假裝對他好,還有尹生等人,就是為了出事這些人能夠頂包。”
“蘇小姐,我一直以為你是這群人中最天真無邪的。”
“這和天真無邪沒有任何關係,陳鍾,一切看起來確實指向陳立,甚至在尹生出事那天他的嫌疑都很大,外加這段時間所有證據都指向他,包括那個中藥,連專案組組長都懷疑陳立,可我。”
蘇甄看著陳鐘的眼睛,“知道陳立一定不是內奸。”
“為什麼?”
“因為梁教授的死有問題。”
蘇甄的話讓在場的人都愣住了,這些事她只和專案組組長以及幾個警員講過,“陳鍾,是你殺了梁教授對不對,中間梁教授醒過一回,可後來又昏迷了,這對於腦淤血的患者來說也許正常,所以也不會特意驗血。
但我發現了問題,我留意了一下讓醫生最後在屍體火化前做了一項檢查,發現梁教授身體裡有一種特殊藥物,這種成分和當時田鋒在地下室被注射的昏迷藥劑是同一種東西。
當時田鋒昏迷住院,本來當天晚上就該醒來,醫生還很奇怪他身體裡這種成分沒有隨著代謝降下去反而上升了,以為是他自身過敏排斥特殊反應。其實,細想那天你就在醫院,是你偷偷給田鋒注射的吧,因為你需要時間策劃讓尹生頂替罪名,不能讓警察查到你。
所以,也就是說給梁教授下藥的內奸就在醫院,而當時陳立人還在雲南呢,所以無論如何不可能是他,而是當天在醫院執勤的這些人。
那是我最親的教授如父親一般,他死了是被人害死的,我卻不能說出來,你知道我是怎麼過的嗎。我的心有多痛,不,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明白。
我忍,因為我一定要把背後之人找出來,我想過內奸可能是那個從未露面的張小北,卻沒想到內奸直接就是你,操縱一切的背後之人,陳鍾,不過好在,你現在已經坐在這裡了。”
“所以真的是你們在演戲,實驗沒有成功?”
“是的,從來沒有成功過,從我開始要繼續實驗就是假的,組織實驗前,我和組長打好招呼了,只有少數人知道,連研究所的人都騙過了,為了不讓外人看出來我甚至找了那個蠢貨劉美曦加入專案組,因為她根本不知道結果是什麼,而且還會到處宣揚,這才會達到我們想要的效果,把你給引出來。”
陳鍾抬頭,“蘇小姐,你真的比想象中聰明,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
“那種什麼,我是正經在讀博士,你覺得我傻嗎?”
蘇甄瞪著眼睛,儘量不讓痛苦的眼淚落下來,變得堅毅盯著陳鍾。
殺人誅心,這一刻蘇甄心裡是報復的痛快,可終究敵不過樑教授被人害死這件事的痛苦,敵不過自己一路走來心裡受到的傷害。
“蘇小姐。”
在蘇甄離開房間之前,陳鍾叫住她,“蘇小姐,真的沒有可能實驗成功嗎?”
最後一句話陳鍾是帶著哽咽和希冀甚至淡淡的絕望,蘇甄停下腳步卻沒回頭,“有生之年,沒可能。”
關上門,將這一切關在裡面,蘇甄卻再也支撐不住的靠著門滑下,眼淚順著臉頰止不住。
這個故事終於要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