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壞嗎?
她不知道,男人變壞了是什麼樣子。在這一刻,楊漾漾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
他的嘴唇弧度很薄,看起來真的很好親……
只要她再往前一點點,就能貼上男人那乾燥的唇瓣。
和他接吻,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伴隨著一句——
“你好,麻煩開門拿一下外賣。”
一室旖旎氣氛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隨致似是意識到了什麼,有些懊惱地猛然一下站了起身,邁著筆直長腿去開門。
一頓飯兩人都吃得心不在焉的。
此時他們還沒有意識到,有些東西在這一天開始,已經開始變得徹底不一樣了。
隨著夜晚的來臨,旅館逐漸變得熱鬧起來,走廊上時不時響起客人說笑和跑動的聲響。
隨致下樓去前臺借了吹風機,準備用它把小姑娘的校服外套吹乾。
回來的時候,正好撞上楊漾漾蹲在衛生間給家裡打電話。
小姑娘聲音軟軟,故意拖長了腔,“媽媽,我以後一定聽話不亂跑了,我可想你了,好想現在就抱著媽媽……”
隨致沒忍住彎了彎嘴角,總算明白寧芝怎麼這麼喜歡楊漾漾,每回給他打電話都要提上一嘴。
別的不說,這小姑娘哄起長輩來的確有一套。
不過,她怎麼不好好呆在床上,非得躲衛生間裡頭?
隨致剛想到這,隔壁傳來的某些少兒不宜的聲響馬上就解開了他的困惑。
“隔、隔音有點差……”
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從他身後冒了出來,弱弱說道。
“……”
這種事情在旅館並不少見,他也不可能一個個去敲門讓他們辦事時小點聲。
隨致沉默了下,從自己包裡翻出來耳機,遞給楊漾漾。
“聽會歌,早點睡吧。”
“你、你呢?”
楊漾漾接過耳機,並沒有立刻戴上。
看著她柔軟的發窩,男人隨口道:“哥哥去哪都能湊合,你安心睡就是。”
他這話讓楊漾漾心裡一慌,害怕他一會就要離開。
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你,要走嗎?”
隨致沒回答,楊漾漾更急了,一把抱住他,“哥哥,我一個人會害怕的……”
大概是因為不久前大腦裡閃過的某些不良念頭,隨致此刻對楊漾漾的親近有些敏感,腰腹被她攬住的一刻,他身體一下就僵硬了。
用力掰開她的手,隨致有些無奈:“不要總是隨便抱男人。”
楊漾漾扁了扁嘴,“哥哥又不一樣。”
少女眸光清澈,全然是對他無條件的信賴。
可她哪裡知道,在某些事情上,男人骨子裡的劣根性全都一樣。
隨致黑眸漸深,嗓音驟然低了些:“……哥哥也是男人。”
楊漾漾抓著他的手晃了晃,“我不管,你能不能不要走?”
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隨致扯了下唇:“我不走,你去睡吧。”
“真的?”小姑娘一步三回頭,“不能騙我喔。”
隨致乾脆拉了張凳子坐到床邊,“我就在這,不騙你。”
聽到他的保證後,楊漾漾這才慢吞吞爬進被窩,整個人縮成一團,側臉對著他。
“哥哥,我想用你手機看影片。”
剛開啟微信群還沒掃上幾眼,隨致不再往下看,馬上把手機遞了過去。
楊漾漾得寸進尺,再次提出要求,“哥哥,你陪我一起看。”
隨致斜睨了她一眼,從這個角度看去,少女只露出半張臉,柔軟垂順的黑髮與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整個人嬌小純潔,特別招人疼。
他扯唇笑了下,“行。”
楊漾漾嘴角彎彎翹起,拍了拍床鋪,“那你快上來!”
“……”
隨致心想,這小傻子是真把他當成柳下惠了。
他坐到床頭,長腿把被子壓在身下。
“蓋好,腳不許伸出來。”
楊漾漾悄悄吐了吐舌頭,把露在空氣中的雙腳縮了回去。
她找的是部周幼他們之前提過的恐怖片——《山村老屍》,何壯說,這部影片裡的女鬼是他的童年陰影。
楊漾漾知道自己膽子小,以前從來沒接觸過這種東西,正好今天隨致在,她決定挑戰一下自己。
片名一出來,隨致挑了下眉:“確定要看這個?”
楊漾漾應得乾脆:“就看這個。”
她說完還挑釁似的瞥他一眼,“哥哥,你不會怕了吧?”
隨致頗為意外,心想,倒是他小瞧了她。
然而很快,楊漾漾就被啪啪打臉了。
還沒等到女鬼出來,那滲人恐怖的bgm就已經徹底攻破她的心理防線。
“啊啊啊!是不是要出現了?”
她偏過頭,把臉貼到隨致大腿,如果不是被身上的被子擋著,她都要把腿也往他身上放了。
“出來了嗎?她到底出來了沒有呀?哥哥!”
小姑娘一個勁往他身上靠,隨致哭笑不得,“怕就關了。”
楊漾漾不答應:“不行,做事得有始有終!”
說完,她歪過頭又把肉乎乎的臉往他大腿上蹭了蹭。
嘖。
真能磨人。
隨致舔了舔唇,突然發現被這鬼片折磨的也許不是她,而是自己。
到了後邊,隔壁的聲響都停了,他們這邊還時不時響起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隔壁那對男女大概是想歪了,男的忍不住扯著嗓門喊了聲——
“兄弟,適可而止啊!”
隨致低頭看一眼把頭埋在自己腿上的小慫包,眼角抽了抽。
她還真是上帝派來治他的。
這個晚上,兩個人都沒怎麼睡好。楊漾漾是因為夢裡被楚人美追了十八條街,累得氣喘吁吁。
而隨致失眠的原因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前半夜整層樓某種不可言說的聲響此起彼伏,好不容易消停了,後半夜小姑娘做了噩夢又抱著他的大腿蹭來蹭去,弄得他根本沒法閤眼。
好在回越城的車上,他們還能補會覺。
出站時,不僅是楊漾漾的媽媽,連周幼他們也一起過來接她了。
大概是當著一幫同學的面,楊媽媽沒再責怪女兒,還領著幾個孩子去了附近的奶茶店請他們喝奶茶。
隨致沒有一起去,跟楊媽媽客套了幾句後,他轉身先去了一趟一中。
楊漾漾並不知道隨致做了什麼,只是當她隔天忐忑不安地踏進學校時,班上的所有人都對她和顏悅色的,宿舍那幾個人也客客氣氣把之前偷藏她的東西都還了回來。
就連班主任見了她,也只是點了下頭,沒再提要叫家長和給她處分的事。
似是風過無痕,她在青春尾巴上做的最大膽的一件事,竟然就這麼不可思議地悄悄畫上了句號。
*
過了元旦,時間便開始加速流動。
一模、六校聯考、全市統考……各種各樣的考試接踵而至,往往是剛結束了一場,還沒來得及喘會氣,又要馬不停蹄去奔赴下一場。
沒有時間再讓她去思考那些兒女情長的問題。
每天天沒亮,宿舍樓就響起走動洗漱的聲響,不需要定鬧鐘,楊漾漾也能在五點三十分自動醒來,睡眼惺忪地刷牙洗臉時也要拿著小冊子趁機多背上幾個單詞。
半年一晃而過。
許久以前他們總抱怨著時間過得太慢,恨不得馬上就能畢業解放,但真到了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那一刻,大家反而開始懷念起這段兵荒馬亂的青春時光。
交完卷子走出考場,楊漾漾心頭突然湧上來一股不捨。
穿著同樣校服的一張張青澀面龐從她身邊經過,校門口夢夢還在那兒吆喝著剛到的模擬衝刺卷,一切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回過頭望著校門上的門匾,少女想,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一中吧。
高考成績還要過段時間才能出來,這段日子算是大家人生中最忐忑不安卻也最無憂無慮的時候了。
柿子打聽了一圈後發現,考完試的那個晚上,她們班上就有三分之一的人都脫了單。
“想不到啊想不到,一個個平日裡看著像讀書讀傻了的樣子,背地裡居然都搞到物件了。”
柿子搖頭晃腦,“原來真正讀書讀傻了的,只有我們兩個。”
楊漾漾心虛地別過眼,她才沒有讀書讀傻了,她都已經開始琢磨要怎麼去跟隨致表白,然後正大光明談戀愛了。
隨致之前就說了,只要高考結束,她想做什麼他都依著她。
又一對情侶在朋友圈官宣後,柿子把手機往桌上一摔,破口大罵:“媽的,臭情侶去死!”
楊漾漾默默往後縮:“……”
只是還沒等她想好要怎麼跟隨致表白,自己就先被其他男生給表白了。
其中一個是隔壁班的班長,對方託人送了楊漾漾一枚施華洛世奇的髮卡,被楊漾漾委婉拒絕後退了回去。
而另一個,是池佑。
當池佑站在她面前,眸光真誠說完那些話後,楊漾漾沒有一點高興,只覺得糾結得頭疼。
她不喜歡池佑,卻也不想就這樣失去一個好朋友。
最後還是柿子出手相助,拽著池佑的手臂把人拉走。
楊漾漾鬆了口氣的同時,也開始有些惆悵。正如周幼說的那樣,有些話只要說出口,就是覆水難收。
她知道,自己和池佑再回不到以前那樣的關係了,或許可能還會徹底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