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禮拜六,揹著我家的手風琴,自己坐車去了西宗養老院。
我專門找了徐奶奶,坐下來給她拉了一遍那天沒演奏完的歌,她開心得很,連連誇我好孩子。
我揹著琴回去了,後來學校也不再組織這樣的活動,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每年卻仍舊想到要去幾次。
我想大概是小時候沒什麼可以玩的,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鋼琴椅上,拉我的手風琴。小孩子人小,我可以把腳都放在上面。
鋼琴和手風琴,都是我媽的,她走的時候沒拿走。只是學校老師只教手風琴,我也不太想專門去學彈鋼琴,這琴我爸又捨不得賣,就閒置在那,偶爾我實在無聊,會去隨便按按。
但是更多的時候,就是坐在鋼琴凳上拉手風琴。
我爸週末去看高三生,或是去做家教的時候,我坐在上面反覆拉著老師教過的曲子。我面朝窗外,可以看見對面樓頂上的水箱,幾隻不知道誰養的鴿子,蹲在上面一動不動,我靜靜地數一共有幾隻。
大概除了覺得徐奶奶孤零零的有些可憐,忽然有一個這麼需要我的聽眾,我有了極大的滿足感,所以總記得這件事。
我這次去的時間,不是我以往去的那三個時間,而是八月底。
徐奶奶很老了,她也分不清今天幾號,看見我進來就笑眯眯的:“小沈來了。”
我點點頭,和她閒聊幾句,坐下來彈首歌。
早些時候我彈的都是學校教的兒歌民樂,後來自己熟練了,就自己學些喜歡的歌。
我不太記得我給她彈了什麼,我彈完後,告訴她:“徐奶奶,我要去外地上大學了,以後只能過年來了。”
徐奶奶還是笑眯眯地點點頭:“好啊,小沈長大了。”
我想安慰她幾句,又覺得一年見幾次的交情也沒什麼說的,就笑笑,隨便又說了些什麼。
只是我要走的時候,她忽然又道:“再來一支歌吧。”
好像回到了好久之前,我們一群小孩子彈完了,她開心地邀請我們再來一曲。我把腿上的琴抬起一點,彈了起來。
這回我倒是記得彈了什麼,大概是因為她說我長大了,我拉了一首,覺得還挺應景的。
彈完我就和她告別,走出了養老院。
這個地方越來越破舊了,牆上很斑駁,天井裡陰涼的地方,兩個老婆婆在分食一隻橘子。
我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院樓雖然舊,但是牆面都是好好的。那時候的手風琴對於我有些大,要小心地抱著,現在只用提在手裡。
回到家時我爸在家,他從來不知道我拎了這個是去養老院了,就對我笑笑:“你倒是總有閒情逸致。”
我和他打個招呼,放好琴,去做午飯。
我做完飯,叫我爸來吃飯,我爸大概是職業病,總喜歡夸人,所以無論我給他做過多少次飯,他每次都會認真誇讚一下飯菜。
“嗯,這空心菜炒得好,這雞燉得真嫩。”
他例行說完,我和他笑笑,他卻忽然接著說下去:“兒子,你以後找女朋友一定好找。”
我猝不及防聽到這句,嗆了一口,看了他一眼。
“上大學了有喜歡的可以先談談看,”我爸一本正經地看著我,“沒有的話也沒事,慢慢找。”
“怎麼忽然說這個呢。”我有些尷尬,低下頭去吃菜。
我爸好像也有些尷尬的樣子:“就是沒和你說過才提一句,你倒是一直讓我省心,也沒早戀也沒出過什麼大問題,不像我班上,每批都有早戀的……沒什麼壞影響倒沒事,就怕那種搞了朋友更加不好好用功的。”
我笑了兩聲,夾了只雞腿啃。
“怎麼不講話呢?”我爸湊過來,“難道說你揹著老爸偷偷摸摸早戀過了?”
“沒有沒有!”我連忙表示。
“不要緊,我曉得你有分寸,有分寸就沒事。男孩子在外面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闖大禍。我很開明的。”我爸很大度地一揮手。
“可我真沒有。”
“我看有小姑娘喜歡你。”我爸接著道,“上次和你一路回來的小姑娘,一看就喜歡你。”
“我對她沒意思。”
“哦,喜歡什麼樣的?”我爸還來了興致,“看看和爸爸眼光一不一樣,我就喜歡你媽那樣的。”
我爸之前和我說,我媽嫌和他過日子沒意思,就走了。我此時聽他提這個,有些不知道怎麼接話。
“你說好了,沒事,我很開明的。”他又重複一遍。
“多開明,我不喜歡女孩子也沒事嗎?”我見他這麼講了兩次,忽然開口道。
他愣了愣,表情有些複雜,我立刻有些慫,想說我開玩笑的,他道:“認真講的?”
這話問得巧妙,我說開玩笑的,以後再提就不太好了,我說認真的,總覺得是個爸爸都會頭痛。
是的,我真的不喜歡女孩子。
我爸畢竟當老師的,心理學有一套,看我遲疑的樣子,又問:“那你不會已經有……男的……”
“沒有,沒有,都沒有!”我趕緊打斷,“我也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遇見了再說吧。”
我爸吃完最後幾口,沉默了一會,把筷子往桌上一放:“兒子啊,找個你喜歡的最重要……”
他嘆了口氣,接著道:“誰沒事和爸爸亂說這種話,你願意問我,總比自己掖著好。我還是希望你最好是喜歡個女孩子。”
他說完,收拾了碗進了廚房,留我一個人愣愣地坐在飯廳裡。
2
後面幾天我爸沒再提這件事,還是和往常一樣。
九月初的時候,他非要送我去上大學,我說我自己也行,他說從小到大都沒好好管過我,大學得送一送。結果動身前夕他們上面要老師開開學會,他去不了了。
我們本來開車去的,這下我只能自己去買車票。
這就比較急了,到了學校我已經算是晚的,報道完處理完事情再去宿舍,我是最後一個。
我們宿舍六個床位,一邊兩個床架,一邊一個床架和桌子,床架都是上下鋪。但是隻有四個人,因此我去的時候,三個下鋪都有人了。
我和大家打了個招呼,靠外的兩個一個叫夏籍,一個叫徐至承,靠陽臺那裡的,叫林雋。
外面兩個哥們似乎還沒收拾完,床上有衣服,桌上也有些雜亂,湊在一起研究宿舍的網。
林雋收拾得乾乾淨淨,靠在床欄上,在看書。
林雋長得特別好看,五官很精緻,看著特別舒服。
我看他一眼就有點移不開眼睛,想了想,乾脆到他床位邊道:“那我睡你上面了。”
他抬眼點點頭,放下書站起來,方便我拿東西上去。
我其實坐車坐得有點累,也想放下東西收拾完床鋪先休息會,可是我看看他的空間都是整潔乾淨的,我就莫名其妙地把所有東西都整理完了。
結束後我去洗了個澡,回來看夏籍和徐至承不知道在
看什麼,我也不想去摻和,就去找林雋。
林雋在看電腦,見我過來了,把電腦放到一邊,衝我笑笑。
我覺得他是不是有點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