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亞爾林牧師的讚許,小牛極為少見的表現出了謙卑與尊敬,這種表情在生活中你基本上別想見著:
“hallelujah!亞爾林先生。”
亞爾林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將目光投放到了徐雲身上:
“哦,我的主……這位是?”
小牛朝徐雲打了個上前的眼神,介紹道:
“亞爾林先生,這位是我來自東方的朋友,他叫驢肥魚,今天與我們一同前來敬拜侍奉。”
徐雲聞言走上前,與亞爾林點頭致意:
“您好,亞爾林先生。”
亞爾林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番,說道:
“歡迎你,孩子,願上帝祝福你。”
第31章 無窮量級的萌芽(上)
由於歐洲宗教改革的原因,新教和天主教在很早之前便產生了對立。
新教不同於天主教,作為如今在英國的核心教派,新教對於各個階層的包容性極高——這事兒可以理解成開業大酬賓,所以福利相當優惠。
不過從歷史角度上來說,新教廢除了天主教的贖罪券,這點還是值得肯定的。
因此受相對開明的思想引導,亞爾林並沒有太過深究徐雲是否是教徒、是否受過洗之類的深層問題,很快便將威廉一行人放了進去。
聖提多迪亞教堂內部的空間很大,上下兩層大約可以容納八百到一千人落座加站立,最前方是個講道的高臺和唱詩班站立的位置。
進入教堂後,威廉一家人找到了左邊一側相對中部的一處位置,作為這次禮拜的座位。
接著經過一番除錯,最終定下了七人入座、利拉尼坐在威廉夫人腿上的排座方式。
接著過了大概半小時,一支唱詩班走上了最前方的講臺,教會內所有人同時起立,唱起了讚美詩。
由於徐雲對於讚美詩的認知僅限於那首和《愛我中華》節奏極其相似的《哈利路亞》,因此在這個過程中,他只能根個木頭人似的哼哼唧唧,頗有些濫竽充數的樣子。
讚美詩唱完後,先前見過的亞爾林牧師便走上了主講臺。
一番簡單的禱告完畢,接著開始了正式講道。
亞爾林今天講的是馬太福音書,其中正好有段話徐雲還挺熟悉的:
“人若賺得全世界,賠上自己的生命,有什麼益處呢?人還能拿什麼換生命呢?”
徐雲不是一位教徒,但這句話卻莫名的令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有些感觸,不知不覺就記了下來。
有些算是類似‘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這類的名言警句吧,哪怕不是教內人士也都多少聽過幾次。
整個講道過程持續了一個半小時,徐雲半出神半認真的聽完了全過程,後半段基本上都是在觀察教堂內的其他人。
待講道完畢,亞爾林有些費力的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說道:
“hallelujah!
各位神的子民,求我主祝福你們每個人的家庭,願你們的腳鍾變為佳美,願有一日我們同得榮耀!
下面有請大家起立,恭領聖餐!”
聽聞此言,在場眾人頓時齊齊站起了身。
又過了片刻。
莊嚴沉重的鋼琴聲響起,唱詩班也繼續唱起了詩歌。
亞爾林牧師親自端著一個小盤子,身後跟著三四個人,從最前排開始向後走來。
徐雲一行人的位置在諸多座位的正中間,因此沒過多久,亞爾林便來到了他們面前。
聖餐的規則其實很簡單:
亞爾林手上的盤子裡放著一個木製的小碟,上面放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麻餅,邊上則是一個酒壺,每個人可以用自帶的杯子裝盛一點酒水。
按照要求,每個人只要把麻餅和酒水喝下去就行了。
這個環節早在徐雲來的路上便聽小牛介紹過,因此輪到他時他並沒有太過抗拒,大方的拿起麻餅和酒水吞進了腹中。
畢竟這不是啥入教儀式,只是一類感恩性質的教會禮節,平時的徐雲肯定不會主動去碰,但真要是到了這種關頭他也不會太過抗拒。
一般情況下,聖餐的酒水大多數時候都是葡萄酒,預示著聖子的血。
不過由於當前貨運航行被隔斷的原因,格蘭瑟姆的葡萄酒存餘已然不多,因此亞爾林這次採用了新釀的蘋果酒來代替前者。
蘋果酒的顏色其實要比葡萄酒更像是‘血’,但新鮮蘋果酒的口感卻遠遠比不上葡萄酒——尤其是用的還是布拉姆利這種果酸極多的蘋果。
因此剛一入口,徐雲的味蕾便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酸意。
不過隨著酒水入腹,徐雲拿著木製酒杯的手忽然僵住了,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
他想到用什麼東西來賺第一筆錢了!
對,就是它!
在聖餐環節結束後,威廉一行人仔細收拾好包裹(主要是聖書和葉包),接著便離開了教堂。
與來時不同,徐雲等人回去的這一路上沒有任何意外發生,也就與幾位同行的村民搭了幾句話。
就這樣走走歇歇三個多小時,八人終於回到了伍爾索普小村。
隨後小牛、徐雲兩位年輕男性與威廉一家在村子路口處告別,各自返回了家中。
剛一回園林房,小牛便掏出了胡克留給他的那張紙,說道:
“肥魚,你先別說話,聽聽我的解決思路。”
徐雲欣然同意,畢竟以小牛的心氣來說,徐雲只是一個輔助的‘工具人’,解題思路一定要透過自身解決才行:
“您說吧,牛頓先生。”
在胡克離開的時候,他便看過了胡克的問題,用文字描述其實很簡單:
假設你有一個彈珠,讓它在一個不規則的坑裡面滾來滾去,你知道這個坑的它的深度與橫座標之間的關係v(r),那麼求這個函式的性質,也就是未發生形變的連續介質佔據的空間計算問題。
“我的想法是這樣的。”
小牛飛快的在紙上畫了一個示意圖,說道:
“如果框定在笛卡爾座標系內,假設彈珠是一個質點,相互作用只有近距離的x。
那麼施加在介質內部每一小塊上的力的分量,都可以視作施加在這塊介質表面,那麼就應該有力密度的某個量對應表面的某個量。”
徐雲繼續點頭,小牛口中的‘某個量’,其實就是體積分和表積分。
能從積分入手,說明小牛此時的微積分框架已經離搭建完畢不太遠了,這無疑是個好訊息。
“那麼我們假定£x是小面元的位移,根據卡爾達諾在1545年釋出的《大數》中提到的一個平行四邊形乘積性質,應該可以推匯出ζf,然後再利用量的對稱性進一步進行計算……”
說道這兒,小牛忽然停了下來,不再說話。
很明顯。
他的思路到此截止了。
第32章 無窮量級的萌芽(下)
屋子裡。
看著一臉懊惱的小牛,徐雲的心中卻不由充滿了感慨:
雖然這位的人品實在拉胯,但他的腦子實在是太頂了!
看看他提到的內容吧:
微積分就不說了,還提到了法向量的概念、勢能的概念、淨力矩的概念以及小形變的假設的假設。
以上這幾個概念有一個算一個,正式被以理論公開,最早都要在1807年之後。
這種150年到200年的思維跨度……敢問誰能做到?
誠然。
胡克提出來的問題其實很簡單,簡單到徐雲第一時間想到的解法就接近了二十種,最快捷的方法只要立個非笛卡爾座標系上個共變導數就能解決。
但別忘了,徐雲的知識是通過後世學習得到的,那時候的基礎理論已經被歸納的相當完善了。
就像掌握了可控核聚變的時代,閉著眼睛都能搞出個200cc的發動機。
但小牛呢?
他屬於在鑽木取火的時代,目光卻看到了內燃機的十六烷值計算式那麼離譜!
想到這,徐雲心中莫名有些想笑:
他曾經寫過一本小說,結果別說牛頓了,連麥克斯韋都被一些評論diss成了‘查了一下,不過一個方程組而已’。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將心思轉回了現場:
“牛頓先生,您的這個思路我非常認可,但是需要用到的未知數學工具有些多,以目前數學界的研究進度似乎有點乏力……”
小牛點點頭,大方的承認了這一點:
“沒錯,但除此以外,就必須要用到你說的韓立展開了。”
說完小牛繼續低下頭,飛快的又列出了一行式子:
v(r)=v(re)+v’(re)(r-e)+[v’’(re)/2!](r-re)^2+[v’’’(re)/3!](r-re)^3……
接著小牛在這行公式下劃了一行線,皺眉道:
“如果使用韓立展開的話,彈球在穩定位置附近的性質又該是什麼?這應該是一個級數,但劃分起來卻又是一個問題。”
徐雲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
“牛頓先生,如果把穩定位置當成極小值來計算呢?
我們假設有一個數學上的迫近姿態,也就是……無限趨近於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