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上幾名同為幕僚的人,不易察覺的搖搖頭。
他急了!
這個共事多年,卻不得寸進的同事,他已經急了!
如此明顯的,想要驅趕李長安的心思。
他當真以為相爺看不出來。
即便李長安如今是有意要帶壞小郎君。
相爺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驅趕了他。
昨夜剛剛接見李長安,今天就要相爺驅趕了對方。
傳揚出去,往後可還有人趕來相府表忠心了?
果然。
李林甫的臉色也在逐漸的陰沉下來。
“眼下已是開春,你去京兆府走一趟,看看韓朝宗籌備春耕之事如何了?”
韓朝宗那可是朝中少有的能臣。
這樣的人,需要別人去過問一個當官的最基本的業務準備的如何嗎?
要知道,這個時候當官的,首重的就是牧民。
何為牧民?
讓老百姓好好的種地,就是其一。
只見已是心急的幕僚,心中不由一沉。
他還想說話,卻見旁邊的同事已經在向他使眼色。
趕忙反應過來,他這才冷靜下來,趕忙告罪稱是。
帶著誠惶誠恐的心情,逃跑一般的離開了書齋。
“哼!”
直到跟隨自己多年的幕僚消失在書齋後,李林甫方才冷哼一聲。
沒有功勞終究還是有這些年的苦勞。
李林甫雖然不太看得上那幕僚的本事,但對方的忠心卻是不少的。
稍稍整理了一下心情,李林甫便對在場的其餘幕僚吩咐起來。
“聖人終究不可能整日待在城外,這幾日要城中各處機靈些,莫要再惹出事端來。”
“北衙那邊,要去知會一聲,不能讓聖人出岔子。”
“如今也確實到了春耕的時候,需要各部會同商議,然後詔令天下,要百姓們能將秧苗都種進田地裡頭去。”
“春夏汛期亦要關注,今歲聖人剛剛改元,萬萬不可出現這些鬧心的事情來。”
“還有南邊的,眼看著開春了,後頭時令的果子,都要早早的選出來送入京。”
“入暑的事情也可以著手準備了,到時候要備好幾處地方,好供聖人挑選。”
“對了,隴右安西那邊,要督促他們,不要以為天高皇帝遠,他們就能不作為。如今開了春,大唐丟失的地,到了要回來的時候了!”
最後,李林甫終究還是沒有忘記,身為大唐右相的本分,不單單是為了伺候好聖人,還要肩負起大唐的江山。
幕僚們一一記下。
如此,李林甫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開始閉目養神,享受著身後孿生姐妹的按壓伺候。
……
“你們說,李長安說的開青樓的主意,怎麼樣?”
“開青樓,當真是個好辦法?”
“某總覺得,雖然這個主意是好的,但李長安總是讓人看不透。”
同樣是在右相府裡。
不過是在李嶼的院子裡。
因為備受李林甫寵愛,李嶼的院子很大。
三跨間的院子,格外的敞亮氣派。
此時,李嶼正抬腿墊在一名侍女的腿上,抬手撐著下巴,靠在另一名侍女的懷裡,對著面前的幾名走狗詢問著。
想了想,李嶼便搖起頭來。
他有些厭煩的看向幾名走狗:“你們也不要想了,若是你們能想得出來,還用得著跟在某身邊?”
李嶼停頓了一下,換了一個能讓自己更舒服的自己。
雙腳也鑽進了一片溫潤柔暖地裡。
如此,他方才接著說:“不過,安哥兒大抵是個厚道人。”
“不然,旁人敢說要某開青樓的嗎?”
“便是衝著那最後一條,這件事某定要辦下來。”
“安哥兒若是當真不負某,某這輩子便與他共享榮華富貴!”
李嶼絮絮叨叨的說著。
腳上卻是動作頻頻。
沒一會兒的功夫,便已經是惹得那抱腳的侍女,滿臉含春,眸中帶媚,屢屢對李嶼投來試探的眼神。
李嶼這哪受得了。
當即喝退在場的家丁,便一手一個,將兩個侍女給抗在了肩上。
未久。
一旁的廂房裡。
便傳來了地動山搖般的春鳴聲。
……
嘭!
哐當!
咔嚓!
嗵嗵嗵!
一連串的巨響,重物粉碎的聲音,從長安城安邑坊中的一處院落髮出。
安邑坊在長安城中不甚出名。
位於東市正南方向。
因為靠近東市,所以這邊多的是長安城外來的人匯聚。
算得上是長安城中,少有的魚龍混雜的地方了。
但也正是因此,倒是讓這裡成了長安城中團團夥夥扎點的地方。
火狼幫便在其中。
而身為長安城中,如今勢力最為龐大的地面幫派。
火狼幫佔據的院落,便顯得格外的寬闊。
此時。
離著李長安走進長安城中,已過半月。
這半月裡,李長安終於是得到了李嶼的承諾和實質性的結果。
一片位於平康坊西北角的院落,被李嶼交到了李長安的手上。
李長安沒有問李嶼,這塊地盤是怎麼得來的。
想來,一旦長安城中的人聽到李嶼這位右相之子,想要在平康坊中要一塊地方。
必定會立馬有數不勝數的人,恬著臉的送上門來。
前期的裝修工作很繁雜。
李長安在努力的,將這片地盤打造成自己在長安城中第一個安身之處。
而在此期間,他和李嶼的交往也變得越發的頻繁起來。
兩人幾乎是做到了同食同寢的地步。
李長安覺得自己復仇的日子有盼頭了。
李嶼也覺得自己成才的日子有盼頭了。
兩個有了盼頭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很容易就能結下深厚的情誼。
先前,初聞李長安要帶著李嶼開青樓的李林甫,在聽到李嶼每日裡也不戲耍了,專心跟著李長安搞起青樓的事情。
那位早已過來知天命的帝國宰相,一時間有些老懷欣慰的感受。
原本對李長安的遲疑,在這段時間裡,也逐漸的消散。
至少,兒子能在李長安的督促下安心下來,對李林甫來說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勞了。
他已經開始琢磨著,如何去獎賞這位從安西來到長安城的英才了。
然而。
正是因為右相府中這般變化。
卻是讓在火狼幫裡,已經待了足足半個月的夏山暴跳如雷。
方才。
那一陣的動靜,便都是他做出來的。
只見此時火狼幫的議事大廳裡,可謂是一片狼藉。
夏山幾乎是將這裡能打砸了的東西,全都給砸了。
火狼幫幫助,夏山的弟弟夏水就站在一旁,目光冷靜卻又帶著一絲擔憂的看著自己的兄長。
手上沒了可以打砸的東西。
夏山便雙手叉腰,重重的喘著氣。
他看向二弟,目光有些猙獰的喊著。
“那李長安,他憑什麼比某強!”
“憑什麼比某更受相爺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