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右相李林甫是個能幹的官員。
至少,在為大唐添丁方面,已經是做出了有目共睹的卓越成就。
膝下二十五子,二十五女。
僅憑一己之力,就為大唐輸出了整整五十個人口。
右相在這方面的成就,是任何人都不能肆意抹滅掉的。
而李嶼。
也就是此時正在李長安身邊,騎著那匹通體烏黑,四蹄雪白,烏雲踏雪黑將軍的年輕人。
是李林甫最小的嫡子。
也是李林甫如今最為寵愛的兒子。
沒有之一。
李嶼從一出生下來,就享受著整個天下無人能夠享有的優渥條件。
即便是宮中聖人的皇子,在成年之前也只能被豢養在深宮之中。
就算那些皇子們都成年了,也時時刻刻被無數雙眼睛盯著,隨時都有可能遭到自己父皇的猜忌,以及朝臣們的肆意陷害。
就連當皇帝的女婿,都隨時有命喪黃泉的可能。
開元二十五年,夏四月二十一日,皇太子瑛、鄂王瑤、光王琚被廢為庶人。
太子妃的兄長、駙馬都尉薛鏽流放瀼州,剛走到藍田驛就被賜自盡。
瞧著沒有。
即便是皇親國戚,龍子龍孫,也不確定自己哪一天眼一黑,人就這麼沒了。
但是對於李嶼來說。
卻從來就沒有這樣的煩惱和憂愁。
他是帝國右相最寵愛的么兒。
自小便是他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就算是惹出了什麼時候,甚至都不需要李林甫親自出面過問,下面自有無數的人上杆子的過來為其解決那些手尾。
“李長安,那玉娘子究竟是個怎樣滋味?”
右相府的一行人,已經出了長安城門。
李嶼突然再一次追問起來。
李長安臉上堆著笑,心裡卻是不住的罵他爹:“小郎君,這叫某如何作答?箇中滋味自是不同,便是換個時辰地點,那也是有所不同的……”
李嶼聽著這話,眼前突然一亮:“安哥兒,某發現你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嘴上說著,李嶼心裡頭卻是泛起了酸水。
自己這些年肯定是白活了!
禍禍了那麼多的小娘子,卻從來都沒有關注到這一點。
在遇到李長安之前,李嶼一直認為,做那事就是一個衝字。
直到現在,李嶼才發現這裡面大有學問。
學問可大了!
李嶼接著說:“安哥兒,某是與你交心的,你也莫要擔心。那玉娘子既然成了你的人,某斷然不會與以往一樣,最後傷了咱們兄弟的感情。你且說說,那事還能如何不同?”
一邊說著,李嶼還不忘對著李長安連連挑眉。
我靠!
這廝難道是曹賊再世?
李長安很會抓重點,一抓一個準。
他遲疑了片刻:“小郎君,你知道詩文是怎麼作的嘛?”
李嶼一仰頭:“某自是知曉的!”
生在權貴世家,就算再怎樣的紈絝,將一首打油詩作的平仄對仗還是瞭解的。
李長安點點頭:“那小郎君能作出王子安、楊令明、盧升之、駱觀光他們那樣的詩文嗎?”
李長安說的這四人,便是初唐四傑。
李嶼知道這些人,他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某自是不能與他們比的……但這作詩,和那事又有何干系?”
李長安笑了笑:“小郎君,這不是一個道理嘛。大家都是人,有的人就是能作出傳世的詩文,有的人一輩子絞盡腦汁,作出的詩文卻鮮為人知。男女之間的那點腌臢事,也是如此。”
這小子是在嘲諷某?
李嶼沒有立馬開口,而是目光審視的盯著作出回答的李長安。
看著李長安臉上的坦蕩和真誠,李嶼無聲的搖搖頭。
安哥兒還是好的!
絕不會藉機嘲諷與某。
這不符合安哥兒的利益啊!
於是,李嶼苦笑了一聲:“安哥兒,某如今是乏了。人人都覺著某是大唐右相最寵愛的么兒,都覺著某沒有一絲煩惱。但他們哪裡知曉,就連那男女之事,某也從來沒有真正盡興過。每逢事畢,必定是索然無味啊……”
裝!
接著裝!
凡死個人!
李長安看著年紀輕輕,卻故作深沉一臉憂鬱的李嶼,差點就忍不住給對方爆頭了事。
但也堅定了他對李嶼的看法。
這就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事的中二少年。
對於心性未定的年輕,李長安自覺是有些掌握的。
他不由試探著開口道:“小郎君是想做些正經事?”
想做大事。
這是中二少年們的通病。
果不其然。
李長安話音剛落。
李嶼眼中已經露出了你很懂我的神色,幾乎是要將李長安引為知己。
他嘆息一聲,低聲道:“世人只知某家世榮耀,卻不知某亦有大抱負。安哥兒,你是懂某的人,若是你有何主意,某李嶼,往後與你共富貴!”
他至少還知道畫大餅!
不容易啊!
可李長安要的就是這句話。
他挑眉道:“小郎君……”
話頭剛起,就被李嶼打斷:“說的什麼話,你我兄弟,某喚你安哥兒,你得喊某嶼哥兒!”
“峪……嶼哥兒。”李長安心裡是一萬個不樂意,但嘴上還是真誠的喊了出來。
聽到李長安如此的言聽計從。
李嶼當即裂開嘴,一挑眉。
“如此才是好兄弟!”李嶼嘿嘿一笑:“安哥兒,你說說,如今這長安城中,做何事才能被某阿耶看入眼?某也要讓阿耶瞧見,某也是個有本事的,是他值得驕傲的么兒!”
你可真是你爹的好大兒!
李長安心生嘲諷,淡淡開口:“嶼哥兒覺得,相爺如今最缺什麼?”
開元二十七年,吐蕃入侵白草、安人等地。
開元二十八年,吐蕃入侵安戎城。
開元二十九年。七月洛水氾濫,九月大雪,年秋二十四州水患。
以上所舉,所取舉例不過十之一二。
大唐光是這三年裡,就用兵無數,災害無數。
加上現在李隆基越發的不願理政,留戀於美人山水之間。
可以預見的到的結果就是,大唐的財政壓力會越來越大。
再加上如今朝堂上各懷心思的團團夥夥。
要不了幾年,泱泱大唐就要開始哭窮了。
李長安看得很清楚。
但是李嶼卻一時看不出來,他疑惑道:“阿耶如今貴為當朝右相,已經是升無可升。某也耐不住性子去朝堂上。”
李長安引導道:“那嶼哥兒去軍中?”
“斷無可能!”李嶼直截了當的拒絕:“軍中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更不能去!”
李長安適時皺眉,好似正在沉思著。
李嶼不由下意識的開口詢問:“安哥兒,可想出法子了?”
見李嶼已經有些急不可耐了。
李長安輕輕出聲。
“嶼哥兒,咱們開家青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