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韻卻笑了,“我知道的可多著呢,”她細細講給顧輕茉聽,“我知道四哥沒殺梅珠,而是做了替死鬼,真正殺死梅珠的,是國師,雲染月。”
顧輕茉震驚:“你是怎麼知道的?”
就連她當時都不清楚梅珠到底是怎麼死的,是不是她四哥殺的。
顧輕韻解釋:“難道你不奇怪嗎,那天晚上你策劃的計謀,讓梅珠去染指九妹,結果,九妹卻平安無恙,死的卻是梅珠,還死在庭芳閣,這一看就是有人謀劃的,而這人,也只能是雲染月,因為只有他會這般保護九妹。”
“我策劃的梅珠那件事情,你如何知道的?”
顧輕茉癱坐在椅子上,唇色蒼白,背後已經被冷汗浸溼。
當初梅珠和顧寧允那件事,她可是計劃的天衣無縫,顧輕韻是從哪裡得來的訊息?
“那日風大,你和四哥的談話一不小心被風吹到了我的耳朵裡,”顧輕韻笑言。
那日在花園,顧輕茉攛掇著顧寧允,要把南灼華獻給梅珠,而那時候顧輕韻剛好從那裡路過,將兩人的計劃全部聽到了耳朵裡。
但她誰也沒聲張,只把這件事藏在心裡,做個局外人。
就連當初梅珠的死因,她知道不是顧寧允殺的,肯定是雲染月。
但她這次卻猜錯了。
她估計怎麼也不會想到,梅珠真正的死因,是死在南灼華手上。
顧輕茉只覺得喉嚨發緊,眼前的這個五姐姐,讓她覺得前所未有的害怕。
原來這府上,最讓人細思極恐的,是顧輕韻。
她到底還有多少知道卻沒說出口的事情。
顧輕茉臉上流著汗,袖子裡的手指輕顫,她已經恐慌到了極致。
“既然梅珠不是四哥殺的,只能說明四哥是被冤枉而死,你憑什麼說我是害死四哥的真兇?”
顧輕韻笑意幽涼:“七妹怕是忘了,當初是誰攛掇四哥聯合梅珠想染指九妹的?”她答:“是你。”
“若不是你,四哥又怎麼會死的這般冤枉。”
“歸根結底,害死四哥的罪魁禍首就是七妹。”
顧輕茉蒼白著臉色,眼神呆滯,想到了當初她勸顧寧允找梅珠禍害南灼華的時候。
“若是柳姨娘知道她最寶貝的兒子,是被女兒害死的,七妹猜,柳姨娘會怎麼做?”
顧輕茉瞳孔驟縮,不用猜,柳姨娘肯定會跟她決裂。
她一直都知道,在柳姨娘心裡,四哥比她要受待見,因為四哥是兒子,自然比她要得寵的多。
若是知道四哥的死跟她有關,柳姨娘絕對會剝了她的皮。
不光是柳姨娘,還有父親,都不可能放過她。
看著顧輕茉久久失語,顧輕韻笑的越發溫柔。
“還有兩天的時間,七妹好好琢磨琢磨,這府上,日後你還能待不能。”
說完,顧輕韻走了,顧輕茉身上的嫁衣留了下來。
顧輕茉坐在椅子上,怔怔失神,汗漬將身上的嫁衣已經浸透。
......
兩日過去,顧輕韻和景元奕的婚期到了。
這日,府上張燈結綵,紅妝鋪地,一片喜慶熱鬧。
卯時,天方亮,清晨的第一縷曦光穿透薄霧,趕走清涼。
江姨娘今日打扮精緻,滿面春光,大早上就來顧輕韻的院子讓她梳妝。
院子裡的丫鬟嬤嬤進進出出,忙的不可開交。
卯時兩刻,迎親的隊伍快到府上,顧輕韻這邊的裝扮也差不多了。
江姨娘站在院子裡,手上的錦帕甩著,不耐煩的問身邊的嬤嬤:“這都什麼時辰了,顧輕茉怎麼還沒來,韻兒還等著她添妝送嫁呢,趕快再去催催,一會兒迎親的隊伍就要來了,耽誤了吉時誰能擔待的起。”
“老奴這就去七小姐院子催催。”
“......”
片刻,老嬤嬤回來道:“姨娘,七小姐昨晚感染了風寒,今日身子病了,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床,沒法來替五小姐添妝送嫁。”
“晦氣!”江姨娘厭惡皺眉,“那就去請六小姐來幫忙。”
“是。”
辰時,迎親的隊伍來了,景元奕坐在高頭大馬上,身穿紅色衣袍,頭戴玉冠,臉色還是那樣青灰蠟黃,但比往日多了春風得意。
他可是垂涎了顧輕韻幾年,想到馬上就要抱得美人歸了,心情肯定是安耐不住的興奮。
這邊顧輕韻已經梳妝好,被喜婆和嬤嬤攙扶出來。
南灼華今天難得起個大早,就是想來湊個熱鬧。
她站在人群中,張著小嘴打哈欠,看見顧輕韻頭上蓋著紅蓋頭,被人攙扶著走過來。
南灼華凝著眼前的新娘,她腳步像是虛浮無力似的,走的很慢,胳膊被喜婆纏著,她塗著蔻丹的指尖,卻在顫抖。
她在害怕。
可顧輕韻在害怕什麼呢?
她除了不想嫁給景元奕之外,難道還怕他?
以南灼華對顧輕韻的瞭解,她性子孤傲,也不可能會害怕景元奕。
隨後,顧輕韻跨出大門,上了花轎。
花轎起,鑼鼓昇天,迎親隊伍朝著平王府的方向走去。
顧輕韻被接走後,這場迎親熱鬧算是落幕,府上也開始歸於平靜。
看完熱鬧,南灼華又回院子補覺去了。
早上起的太早,她還沒睡醒。
......
次日,大清早的,南灼華剛睡醒。
覓言邊給她穿著衣服邊道:“小姐,前院方才鬧起來了,發生了一件大事。”
覓言小臉激動,像是發現身上驚天秘密一樣。
“什麼大事?”南灼華臉上帶著剛睡醒後的慵懶。
“昨天景元奕從府上接走的新娘不是顧輕韻,而是顧輕茉。”
確實是一件大事。
南灼華的腦子都清醒了,想起昨天早上迎親時,她就覺得新娘有點不對勁。
原來那紅蓋頭下面不是顧輕韻,而是顧輕茉。
怪不得她的手一直在顫抖,估計是被發現她是假冒的。
南灼華饒有興趣:“然後呢,前院怎麼鬧起來了?”
“江姨娘痛心疾首,肯定是不依,聽說現在都氣病了。”
本來富貴之夢馬上要實現了,結果整了這一出,那平王妃的頭銜落到顧輕茉頭上,怎能不氣。
穿好衣服後,覓言抱著南灼華下床洗漱,接著道:“顧致安也把顧輕韻痛罵一頓,但事情已成定局,顧致安也無能無力。”
南灼華拿巾帛擦下臉,“景元奕沒來鬧嗎?”
“鬧了,可那又能怎樣,他跟顧輕茉已經拜過堂,已經行過夫妻之實,顧輕茉就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他想甩也甩不掉了。”
南灼華凝著臉色,沒想到顧輕韻會來“李代桃僵”這招,但似乎,又不是讓人很意外。
因為南灼華覺得,顧輕韻不是案板的魚,任人宰割,她遲早會反抗。
果真如此,她讓顧輕茉替她出嫁。
南灼華輕問:“顧輕茉為何會願意替顧輕韻出嫁?”
覓言沉思:“可能是心甘情願,也可能是顧輕韻手裡有她把柄,被脅迫的。”
總之,這件事情中,最高興的是柳姨娘。
昨天迎親隊伍接新娘回平王府,到拜堂成親,眾人都沒有發現異樣。
到了晚上洞房,景元奕更是喝的爛醉,直接扯掉新娘的紅蓋頭就進入主題。
一晚上跟他纏綿翻滾的人,景元奕也不知道是誰,還以為是顧輕韻,等到早上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旁邊躺了一個樣貌嚇人的女人。
顧輕茉臉上那兩條傷疤既噁心又醜陋,嚇的景元奕從床上滾落下來。
等他清醒過來,就怒氣衝衝來找府上鬧了。
他明明要娶的是隻白天鵝,結果驗完貨之後卻是隻醜小鴨,這誰能忍?
顧致安知道這件事後更是震驚不已,他不敢想,顧輕韻居然用這種方法來逃脫與景元奕的婚事。
可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只能將錯就錯。
細細想來,不管是顧輕茉和顧輕韻任何一人嫁給景元奕,對顧家來說都是一樣,顧致安的目的,只是為了跟太子結盟。
不管這兩個女兒誰嫁給景元奕,都已經和太子沾上關係,而顧家也正式入了景元昭陣營。
此事過後,這招“李代桃僵”被百姓聊的津津樂道,顧家也沒受到什麼影響,風平浪靜了幾日。
這天,是顧輕茉該回門的日子。
但回來的,卻是顧輕茉的屍體。
晌午,南灼華在素音院就聽到了前院的哭嚎聲,她讓覓言去看了一下,原來是顧輕茉死了。
而她的屍首,被景元奕給送了過來。
至於原因,說是顧輕茉失足落到井裡淹死的,顯然這個原因沒有一點說服力。
但人死都死了,又能怎麼辦。
柳姨娘大呼她的女兒肯定是冤死的,可就算是冤死的又能怎樣,她總不能去找景元奕算賬。
而事實證明,顧輕茉確實是冤死的,她是被景元奕害死的,因為他實在不想整日看見顧輕茉那張嚇人的醜臉,而且她還是他王妃,對他來說是個奇恥大辱。
最後,他讓侍衛直接打暈顧輕茉,把她扔到井裡淹死。
屍體澇上來後,送到顧家,皇家的人也不打算讓顧輕茉入皇陵,因為她的身份還沒資格,就把屍體送過來讓顧家的人自己處理。
不到半年內,柳姨娘痛失一兒一女,身子撐不住,一下病倒了,而江姨娘的因為顧輕韻一事也臥病在床。
兩個姨娘都病倒,府上中饋又落到了沈惜茹這個正室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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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顧輕韻知道顧寧允死因一事,在前面96章有細節伏筆,沒看出來的寶子們可以翻回去再溫習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