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隱修的情緒已經穩定,沒有昏倒前那般狂躁。
他躺在床上,眼睛空洞無神盯著床頂,沈惜茹的問題也不回答。
沈惜茹擔憂害怕他的身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趕緊吩咐下人:“去找老五過來,跟大少爺看看身子。”
“不用了,我沒事,”顧隱修開口打斷,嗓音沙啞暗沉。
沈惜茹撲在床沿,淚流滿面,悲痛欲絕:“兒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南灼華那小賤人對你做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情,你告訴娘,娘去找那小賤人給你償命!”
顧隱修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顧致安從椅子上起身,看向他,一針見血:“是不是因為南翼令牌的事情?”
顧隱修眼底起了波瀾,眼角爬上陰翳。
“爹,娘,這到底是怎回事?”顧芷柔眉梢蹙起。
她不知道顧隱修一直覬覦南翼令牌的事情,所以,不清楚顧隱修和南灼華之間發生了什麼。
沈惜茹看眼床榻上顧隱修,拉著顧芷柔到一旁,給她悄聲說顧隱修想得到南翼令牌的事情,他也一直在暗中謀劃這件事情。
聽罷,顧芷柔驚異,她知道自己的大哥是個有野心的人,著實沒想都他會覬覦南家的南翼令牌。
若是南翼令牌得到手,能號令二十萬南翼大軍,這確實讓人心動,但是大哥急於求成了。
走到床榻前,顧芷柔皺著眉梢,輕勸:“大哥先安心養傷,那南翼令牌的事情先不要想了,顧織錦和南灼華都是南家的後人,令牌在她們手上,她們也肯定不會輕易的讓給別人。”
南翼令牌是南灼華和顧織錦姐妹倆的護身符,想要從她們手上奪走,哪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顧隱修抿緊了白乾的嘴唇,左手攥緊身下的被單。
顧芷柔能看出他眼底的不甘心,哀嘆一聲:“爹,娘,我們先出去,讓大哥休息休息。”
沈惜茹替顧隱修掖下被子,“修兒先休息一會兒,娘晚會兒再來看你。”
“......”
三人到了書房,臉色各個沉鬱難看。
沈惜茹憤恨難忍:“南灼華那個天殺的小賤人,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咬牙:“她斷修兒一條胳膊,我就斷她兩條腿!”
顧芷柔知道她娘正在怒火中,說出的狠話不過是呈口舌之快,想洩憤一下,想要斷南灼華的兩條腿,談何容易。
何況那小丫頭的翅膀,現在可是越發硬了。
她看向顧致安:“父親有何高見?”
顧致安坐著椅子上,輕閉著眼眸,一臉疲倦,對南灼華這個小女兒,他真的是束手無策,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也想嘗試著去掌控她,可她卻像個刺蝟一樣,別說掌控她,就是靠近她都會被扎的滿身是傷。
雙手抹了一下老臉,顧致安似是心力憔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似乎從南灼華到了府上,一切都脫離的掌控,很多事情讓他力不從心,他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了,不能再失去最後一個兒子。
面對南灼華,以後他必須要謹慎行事。
沈惜茹卻不滿意他的做法和態度,騰地站起身,一臉怒氣:“那修兒斷了一條胳膊的事情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忍氣吞聲的過去,南灼華那小賤人必須得償還!”
“娘想讓她怎麼還?如娘所說,是想斷了她兩條腿嗎?”顧芷柔端坐一旁,冷著眉梢:“可娘也得有那個實力。”
沈惜茹的怒火洩了一半,她確實沒這個實力,不然,她早就把南灼華弄死了。
她坐回椅子上,摸著眼淚啼哭:“那怎麼辦,總不能讓這小賤人一直欺壓我們頭上,修兒也不能白白受了這個苦。”
“當初我就不同意這小賤人進府,可你們非得讓她回來,還說什麼是太后的旨意,現在搞的府上烏煙瘴氣,想教訓她也教訓不了。”
沈惜茹從南灼華進府,就憋了一肚子苦水和怨氣。
這番話的意思,倒是也是埋怨當時顧芷柔聽從梅太后的旨意把南灼華接回府了。
顧芷柔沉著眉眼,不悅:“太后當時讓娘好好懲治南灼華,倒也沒想到娘這般手軟,教訓不了南灼華,還整日把自己氣的死去活來。”
顧芷柔是個有傲氣和野心的女子,即便在自己父母面前,也不會低三下四忍氣吞聲,這番話算是暗戳戳說沈惜茹是個沒本事的,連一個四歲多的小丫頭都對付不了。
沈惜茹一向對這個女兒有些忌憚,如今她身居高位,是皇上寵妃,一個府上的殊榮都靠她沾光。
聽出她話裡話外是在暗諷她,但她也不敢冒然頂撞,一副委曲求全般的姿態暗自抹淚。
顧致安更是身心疲憊,按著眉心頭疼欲裂。
過了午時,三人不歡而散,顧芷柔午飯都沒在府上用,便拂袖回宮了。
......
下午未時一刻,南灼華在攬月宮醒來。
她睜開杏眼,看著床榻周圍的帷幔,知道自己是在攬月宮。
回想昨晚的事情,她的記憶只停留在顧織錦受傷倒下的那一瞬,她記得的她很難受。
至於後面發生的事情,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不知道怎麼醒來就在攬月宮了。
殿門推開,雲染月端著水盆進來。
霧語和覓言還在榮國公府上,給南灼華洗漱穿衣的事情只能他來做。
放下水盆,雲染月走到塌前,看她睜開的大眼睛,淺笑:“夭夭醒了。”
南灼華微微偏頭看他,眼神有些渙散,她輕輕張口,嗓子幾分乾啞:“月牙兒。”
“嗯,為師在。”
雲染月輕聲應著,倒杯熱茶,坐在床沿,慢慢扶她起身,喂她,“夭夭喝幾口熱茶,嗓子就舒服了。”
一向抗拒喝茶的南灼華這次沒拒絕,乖乖喝了幾口熱茶,嗓子也感覺好多了。
雲染月把茶盞放下,拿起搭在屏風上的趕緊衣服給她穿上。
南灼華臉色有著呆滯,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問:“月牙兒,我姐姐呢?”
昨晚姐姐替她擋下那一刀的情景在歷歷在目,她記得姐姐閉著眼睛,昏倒在血泊中,她怎麼喊,姐姐都不迴應。
雲染月道看出她的悵然,柔聲:“別擔心,你姐姐已經沒事了,有霧語看著她,不會有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