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花看著那堪比自己爪子大小的酒杯,無語凝噎。
這小沒良心的,真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她捧著那罈子喝了半壇怎麼不說喝多了不好,它才喝了一酒杯,就說它喝多了。
還真是欺負它是隻貓兒,好騙!
羞花的小眼神鬱憤,轉了個身子,頭和屁股調換,拿屁股對著南灼華,以表自己的不開心。
看出它的不開心,南灼華難得小良心發現,又大方的“施捨”了它一酒杯。
“念在你上次的良好表現,幫我教訓了那三個女人一頓,就再賞你一杯,就一杯哦,再多可沒有了,”這點酒還不夠她自己喝呢。
南灼華嗜酒如命,在酒上面,她總是這般“斤斤計較。”
還算這廝良心未泯。
羞花搖著大尾巴,心情好轉,頭和屁股又調換回來,開心的一點一點舔著酒杯裡的酒,速度比上杯慢了許多。
它可是比誰都知道,每次從南灼華手裡分點酒喝,真是比老母豬上樹都難。
覓言在門外就聽見羞花和小主子爭酒喝,進門,便看見羞花搖著大尾巴喝的津津有味,模樣甚是愜意。
覓言忍俊不禁,笑言:“這貓兒可真是有靈性。”
可不,就差化成人形張口說人話了。
走到南灼華面前,覓言的手裡遞出一個護身符,“小主子,這是三小姐託拂冬送來的護身符,是三小姐親手秀的,說是讓小主子帶在身上,能擋厄運。”
顧織錦繡工很厲害,那護身符上繡著“平安喜樂”四個字,甚是精緻。
能不能擋厄運尚且不知,但南灼華挺喜歡這個護身符,懷裡的酒罈子放下,她從塌上坐起,接過護身符,戴在腰間,問:“姐姐呢?她怎麼沒來?”
覓言回:“拂冬說三小姐這幾日身子有點虛弱,在院子修養呢。”
“哦,”南灼華應聲,她盤著小腿,胳膊放在膝蓋上撐著小腦袋,眸子半眯,眼尾被酒醺染了紅色。
覓言以為她喝多了酒來了睏意,剛要轉身輕聲離去。
身後,南灼華抬眸,眼底清明,“把從攬月宮帶來的那盒髮飾拿過來,我去看看姐姐。”
姐姐既然送來她親手秀的護身符,禮尚往來,她也應該送給姐姐一個禮物,思來想去,她好像也沒什麼貴重東西可以送,似乎只有那些讓柳姨娘母女爭來搶去的髮飾貴重些。
覓言把那盒髮飾拿過來,南灼華拿著去了盛錦院。
走時還不忘交代羞花一句:敢偷喝她的酒就把它許配給城南的那頭老母豬。
羞花的什麼德行她可是清楚,不然也不會為了偷喝幾壇酒成了攬月宮的“甕中之貓。”
到了盛錦院,顧織錦低頭正在暖陽下縫補衣服,面色幾分病倦,唇色幾點蒼白,似是大病初癒。
“姐姐。”南灼華抱著一個木匣上前,風吹亂了她的散發,迷離了她的杏眼。
顧織錦抬頭,把手上的衣服放下,起身,抬手拂平了她的亂髮,笑語:“你怎麼來了?”
南灼華軟聲:“聽聞姐姐這幾日身子虛弱,我來看看,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讓小妹擔心了,”顧織錦笑,病白的臉上多了紅潤。
“姐姐客氣,”手上的木匣子遞給她,南灼華笑彎了杏眼:“姐姐送的護身符我很喜歡,這些髮飾作為回禮送給姐姐。”
顧織錦接過開啟,暖陽下的髮飾鍍著金色的光暈,一看便是價值不菲。
合上匣子,她蹲著與南灼華平視,眸光溫柔:“這些東西姐姐都用不上,你自己留著,日後會用得到。”
又把那匣子遞給南灼華。
南灼華沒接,只道:“我也用不上,”隨手抓下自己散亂的頭髮,“姐姐看,我都不綰髮的。”
顧織錦調笑:“姑娘家的,怎能不綰髮,等你及笄成人之時,肯定是要綰髮的。”
及笄是什麼?她不懂。
南灼華勤學好問:“姐姐,什麼及笄?”
顧織錦打趣笑言:“及笄就是小妹要長大成人了,可以找如意郎君成親了。”
成親......
哦,覓言姐姐說成親就是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
可她才不要成親呢,說好了要和月牙兒永遠在一起。
沒注意小姑娘的心思變化,顧織錦牽著南灼華坐下,捋順了她散亂的青絲,指尖在她髮間穿梭,一會兒便綰了個雙重髻。
她指尖的暖意,從髮梢融到南灼華心底,問:“等我成人及笄之時,姐姐會不會給我綰髮?”
顧織錦指尖稍頓,眸色一怔,似驚愣,她的問題,似猶疑,如何回答。
女子及笄之時,都有家中長輩替之綰髮,可她們的母親早逝,父親不愛,那些繼母姨娘更不用說。
這偌大的府邸,只剩她這個姐姐,可她的身子......
從匣子裡挑了一個精美的珠花戴在南灼華髮間,顧織錦才道:“會的。”
尾音,有些輕顫,眼底有霧氣氤氳。
一向生死看淡的顧織錦,這一瞬,她突然捨不得了,捨不得死去,捨不得這位嬌嬌軟軟的小姑娘,捨不得她明肆的笑靨。
來日,她想看著小姑娘長大成人,替她綰髮,也想聽她那一聲聲嬌軟綿綿的“姐姐。”
可是,她能等到那個時候嗎......
隱下心頭苦澀,顧織錦看著南灼華玉琢般的小臉,笑嘆:“我家小妹真漂亮。”
南灼華在在匣子裡選了一支步搖給顧織錦戴上,笑眯眯:“姐姐也漂亮。”
那步搖戴在顧織錦頭上,給增添了幾分精神氣,但確實也漂亮。
“這步搖姐姐不能要......”顧織錦正欲摘下,被南灼華搶先拉住了手。
“姐姐乖,摘下就不漂亮了。”聲音嬌軟而真摯。
顧織錦被她鬨笑了:“好,姐姐不摘,謝謝小妹的禮物。”
禮物不需多,就這一支珠釵她就心滿意足了。
午時,南灼華在盛錦院用了午飯後才回了自己院子。
下午閒來無事,一時興起想去街上逛逛,長這般大,她還沒見過帝京的集市。
覓言留在素音院看院子,霧語找了輛馬車,驅車跟她一起去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