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借酒澆愁,愁更愁(下)
幾年前,張延的父親因病辭世,作為獨資企業,由唯一的兒子來繼承家業,是板上釘釘的事。
緊接著,張延和林曉娜的感情融洽,舉案齊眉,操辦了豪華奢侈的婚慶典禮,羨煞旁人。
可是,人生坎坷,潮起潮落,一家規模龐大的公司也饒是如此。
近幾年來,市場經濟不景氣,張氏集團的生意跌落了谷底,又頻頻出錯,基本是持續的虧損狀態。
就在這時,林曉娜偶然提出,要給這個家留條後路,別等賠得山窮水盡,悔之晚矣。
況且,兩人當時尚沒有孩子,如果以後想生,若是沒錢撫養,給不了該有的生活,慚愧的是父母。
為了日後考慮,林曉娜對張延提議,把企業和家裡能用的餘錢,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若是有一天公司宣告破產,不再他們夫妻名下的財產,能避免銀行追債,到時拿上那些錢東山再起。
具體的方法是:由林曉娜去找一個要好的閨蜜,把張氏集團的部分資金轉移到她名下,留著防患於未然。
林曉娜的閨蜜,張延也熟悉,以前常來家中做客。
兩邊關係很熟的不能再熟,當林曉娜提起時,他思慮再三,覺得沒什麼問題,就答應了。
而且,林曉娜是張氏集團的總財總監,調轉資金什麼的,再合適不過了。
“咳咳,然後呢?”
到關鍵之處,陳楠出聲打斷了。
飲下杯中殘酒,張延嘆然道:“還能怎麼樣,瞎了我這雙眼唄!”
“之前說的是,把百分之十五的資金放到她閨蜜名下,對企業運轉雖有影響,但不會很大。”
“結果,林曉娜偷著轉移了百分之八十的資金,給我來了招絕戶計!”
此時,陳楠大體上明白了,順著思路說道:“然後,你老婆卷錢跑路了,給你留了個空殼子的公司,從此杳無音訊了?”
“一針見血!”
張延苦笑兩聲:“三個多月前,因為和別的公司接洽業務,林曉娜主動要求前去。”
“她從來是不喜歡出差的,偶爾一次,我還挺欣慰,囑咐她吃住好點,別委屈了自己。”
“可過了兩天,我察覺到公司賬目不對,趕緊打電話追問,但一直是無法接通的狀態,才起了疑心。”
停了片刻,張延又說:“打了幾十次電話,皆是如此,我懷著最後的希望,開車去了林曉娜閨蜜那裡,結果人去屋空,頓時恍然大悟”
“小楠子,你現在看我,是不是像頭蠢豬?”
陳楠靠著椅子,晃了晃手指:“糾正一下,‘像’這個字用的不準確,你應該自信點。”
都說到這了,他也不往下問了。
結局不問可知,覺得張氏公司撐不下去了,運營舉步維艱,林曉娜用妻子的親密身份,夥同閨蜜坑了丈夫的資金,兩人出逃在外,逍遙快活去了。
正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他高中時候的暗戀物件,不僅單飛,還把自己另一半踢下懸崖,其用心之險惡,令人齒寒。
看到這一層,陳楠又覺得非常慶幸,沒有因一時的豔福,而被‘食人花’吸光血液。
蒼天有眼,不會辜負好人滴!
此刻,張延臉頰泛起醉酒似的酡紅,淚水如雨簾般垂落,很快匯流成河,八尺男兒,哽咽中無休止的自責著。
“我平時自以為聰明,慧眼識人,結果還是被豬油蒙了心.”
陳楠看在眼裡,見朋友受難,一時間無話可說。
這個時候,那些勸人‘放寬心、明天會更好’之類的話,顯得蒼白無力,簡直如同放屁。
與陳楠一樣,張延從小沒了親孃,由父親撫養成人,老人家離世後,他能信任的就只有妻子了。
算是沒有血緣的親人吧。
但就是那位至親至愛的人,在危難關頭,坑了他一把,這事換誰都難以接受現實,後半生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到這,陳楠似乎有些理解張延了,或許是夫妻間相濡以沫的信任,讓他不加詳查,蒙受了損失。
只有這個解釋,還算說的通。
“行了,大老爺們哭個頭啊?”
“你哭個三天三夜,是能把老婆哭回來,還是能把錢哭回來?”
“事已至此,想辦法補救才是正道。”
敲了敲桌子,陳楠怒其不爭的說道。
如果哭能解決問題,那人間將不存在失敗和悲劇。
抬起頭,張延止住了淚水,神色義憤填膺。
“還有一件事,等林曉娜沒了音訊,我多方打探才知道,她的心早就不在我這了,偷著和一個金髮碧眼的‘白皮豬’廝混了”
“出軌在前,卷錢失蹤在後,若讓我知道他們躲在哪,非得買把槍,衝過去打他十幾個窟窿。”
陳楠伸了伸胳膊,笑罵道:“越說越來勁了!”
“收起你那無聊的憤怒吧,幹別的不行,‘事後諸葛亮’倒是玩的漂亮。”
“直接說吧,你想怎麼辦?
重整旗鼓,把公司幹好,還是另謀生計?”
張延咬著牙說道:“照現在的情況,再有四五個月,公司倒閉無可挽回,但我是不會放棄的。”
“這是家父留下的產業,我怎麼樣無所謂,若是公司易主,我死了都沒臉見老爹。”
陳楠安靜的聽著朋友訴苦,沒再說話。
直到散場,張延也向陳楠提拆借資金的事。
可來之前,聽說陳楠工作是送水,他沒有輕視哪個行業的意思。
但幹這一行的,基本不富裕,能維持生計就不錯了。
為了互相留點顏面,張延就不想開口了,免得難堪。
“咱們慢點,一會兒就回家了啊!”
出了紫竹酒吧的大門,陳楠扶著爛醉如泥的張延,正愁沒辦法呢。
忽而靈光一閃,從他衣兜裡的身份證上看到了住址,打電話叫來了代駕,並跟車把他送了回去
“我的親孃啊,以前咋沒發現他這麼沉,累屁了都!”
將張延扶上床,安頓好之後,陳楠自言自語了一句。
確認了沒有任何問題,便把門窗落鎖,轉身朝夜晚的街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