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契約精神

李世民走後，乾坤酒樓貼出了新的招工告示。

除了寫明崗位，陳楠的用詞簡單明瞭。

一切待遇從優，覺得自己夠資格，放膽來試試。

由於名聲大噪，乾坤酒樓內新菜品層出不窮的訊息，已被爭相傳頌。

城內廚師，本著技多不壓身的想法，紛紛來此應聘，個個躍躍欲試，志在必得。

跑堂、雜役什麼的好說，廚師的加入，陳楠可不敢掉以輕心。

畢竟現代的菜品，極其講究火候、佐料複雜，需要他親自傳授技藝。

再者，要防止其中混入了別的酒樓的細作，來打探情況的。

畢竟，人怕出名豬怕壯，乾坤酒樓的火爆，必然會影響到同行的生意。

下午，合格者被集中到後院，分成兩排站好，規規矩矩。

“東家，叫我們來有事嗎？”

佇列中，一個身形瘦弱的男子鼓起勇氣問道。

此言一出，立馬有人接茬。

“嘿嘿，不是要發賞錢吧？”

說話的，是個臃腫的胖子，名叫張德福，來應聘廚師副手的。

剎那間，眾人投去鄙夷的目光，不加掩飾的譏諷道：“癩蛤蟆娶鳳凰，淨想美事。”

“你來了沒出一分力，就急著要賞錢？”

張德福頓時急了，虎著臉道：“瞧你們說的多難聽，俺也是瞎猜嘛。”

你來我往吵了一通，唾沫橫飛，鬧得不可開交。

這時，陳楠忽然開口道：“肅靜，又能耐你們來當掌櫃的！”

瞬間，吵鬧聲戛然而止，所有人立馬挺胸抬頭，等候指令。

接著，陳楠喊了聲徒弟。

“大牛，把那一沓紙拿來！”

稍時，牛十三飛快跑來，遞上陳楠需要的東西，叉腰站在旁邊。

不等有人開口，陳楠站起來問道：“認識上面的字嗎？”

來這打工的，不是文盲就是半文盲，大字不識幾個，憋了半晌，磕磕巴巴的道：“聘什麼約？”

“是聘用契約！”

陳楠一拍腦門，算是知道沒文化的可怕了。

“掌櫃的，這東西是幹啥的？”

張德福瞪著眼睛，小心問道。

見怪不怪，在唐朝僱主與員工之間很少有簽訂合約的習慣，陳楠只好舉個例子解釋。

“諸位都知道房契和地契吧？”

“這張紙，和地契是一個道理。”

“在上面簽字，或按上手印，就證明你們是這間酒樓的人了！”

說完，就有人發問：“掌櫃的，難道寫了名字，就讓我們幹一輩子？

毫無自由？”

“是啊，那和賣身契有何區別？”

陳楠笑了笑。

“這個不是什麼賣身契，上邊寫明瞭，從今天開始，五年內你們不能擅自退出或離開。”

“五年之後，你們想另謀高就，我絕不阻攔。”

聞言，眾人忙不迭的點頭。

這裡面的，哪個不是年輕力壯，年紀最大的還沒到而立之年。

五年時間，不算太長。

陳楠如此作為，是基於客觀原因的考量。

來到大唐混日子，他目前毫無背景，底牌又不多，做事得留個心眼。

若是有誰嘴不老實，洩露了這裡的秘密，他可以拿契約說事。

消除了心中的不安，眾夥計紛紛在契約上按手印，或是簽字。

做完一切，陳楠把契約收好，而後眼神逐漸變得鄭重。

“來到這裡，我把你們當兄弟，大家在一口鍋裡吃飯，理當互相照應。”

“工錢我不會少給你們，誰家有個大事小情，儘管和我說。”

“但是誰想踹窩子，和我對著幹，我就帶他去衙門走一遭，拿契約說事。”

一頓連懵帶嚇唬，夥計們膽戰心驚，連忙點頭。

怕官，是古時百姓的通病。

不說別的，鄉下草民見了縣太爺雙腿都打哆嗦。

故而，陳楠這一招得到了想要的效果。

他有意把時間定為五年，是考慮到要靠酒樓賺錢，秘密不能輕易洩露。

以目前的賺錢速度，五年後他可能撈足了油水，沒準還能登上大唐‘福布斯排行榜’前三。

到那時，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把一些事情公之於眾也關係。

簽訂了契約，陳楠把幾個廚子留下，開始教他們當下沒有的烹飪技術。

等學成出師，他就不必每天和灶神爺打交道了。

日升月潛，轉眼便是新的一天。

清晨，霧氣稀薄，百官照常到太極殿站班。

依照君臣尊卑行過禮後，李世民沉聲問道：“眾位卿家，誰有事情上奏？”

只見文官隊伍中走出一人，熟練的端正衣冠，大聲說道：“臣魏徵，有事啟奏。”

天吶，又來了！

李世民暗自叫苦，每天就數這位仁兄勤快，有事沒事都得說上半個時辰。

但臣子忠於職守，他不能不能不領情，無奈道：“玄成，有事儘管說。”

“在朕面前允許你暢所欲言，說錯了也不怪罪。”

玄成是魏徵的字。

有了後面那句，等於多了有了道護身符，魏徵更無所畏懼。

“陛下，最近是否經常私下出宮？”

李世民彷彿想到了什麼，眼珠轉了轉，裝起了糊塗。

“出恭？”

“朕也是吃五穀雜糧的人，哪天不去茅房？”

群臣轟然大笑，氣氛緩和了許多。

魏徵卻不依不饒，瞪著眼睛說：“陛下，臣說的出宮，不是那個意思。”

“直說吧，您是不是獨自出去，到市井酒樓當中去了？”

李世民暗生疑惑，心說：他是怎麼知道的？

可既然被拆穿，再隱瞞下去就顯得愚蠢了。

“是，因為突厥犯邊的事，朕心情不順，出去喝了幾杯酒。”

在所有人眼裡，這種事無傷大雅，但魏徵不這麼想。

“陛下，請聽臣一言。”

“您乃九五之尊，萬金之軀，系天下安危於一身，怎麼能不帶侍衛就出宮呢？”

“一旦被有心之人逮到機會，有個三長兩短，把李唐江山置於何地？”

“如果陛下出宮，是為了體察民情，臣絕不阻攔，但您醉酒而歸，這不是天子應有的德行。”

數落完皇帝的不是，魏徵又開始苦口婆心的規勸。

“陛下，以史為鑑，您應當銘記秦二世與隋煬帝的教訓。”

“遠離酒色，保持天子威儀，勤修德政，奠安生民，努力鑽營強國之道。”